窗外雷声轰鸣,闪电交加,雨声急得像是剑鸣。
大长老眉头紧皱,“这个疯子。”但他也拿贺安平无法,贺安平是宗门第一人,对玄清玄举重若轻。当年贺安平以赵沅妖族血统要赶赵沅离宗,大长老就是再不舍却也拦不下。只得以保护宗门名声为由将赵沅离宗的名头改成出门游历,不使他在外难堪。
他重重叹息:“怎么就到这个地步…”
贺安平恨极妖族,却与赵沅母亲生下孩子,任谁也不得其解。
赵沅早已心灰意冷,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求师父能照顾我这个朋友,他孤身一人,本来和我相依为命,如今我自身难保,还求师父能收他为徒,让他留在玄清宗。”
说完,赵沅又磕了几个头,掷地有声,大长老忙扶他起来,“我知道了。”
赵沅犹然不放心,絮絮叨叨对着大长老嘱咐:“我教习他两年仙术,如今已然入门。他天资聪颖又好学,剑术尤其出色,您不会费太多心的。”
“我的事还求师父不要告诉他,他要是问起就说我修道去了,不能再见他,让他在宗门好生修习。”
“还有,别让人欺负他,他性子软。”
大长老无奈看着他,拿出一枚黑色的戒指给他,“拿着吧,这是先祖传下来的移魂戒,或许还能保你一命。”
“你和贺安平的恩怨,本尊无法介入。但你这个朋友,本尊会替你照顾好他,放心吧。”
赵沅握住掌心一枚小小的锁魂戒,“多谢师父。”
“行了,我先走了,你和他有话就再说会儿吧。”
大长老走后,赵沅放在坐在了柳云轻床边。大雨的声音从未间断,施了法诀后他睡得很安稳,赵沅万般眷恋地亲吻他眉心唇角,一滴泪不知何时滚落到柳云轻熟睡的眼帘上。
晨光熹微,雨渐渐小了。
薄雾绵绵,院中的一池半开的荷花轻轻摇曳,赵沅匆匆离开,不敢回头。
至于柳云轻醒来时什么光景,赵沅不去想也不敢想。
他倒在万妖谷的尸山血海中,脚边是被他砍下的贺安平的左臂。贺安平的剑插进他丹田,确定他没了气息方才拾起断臂离开。
魂灵无疑是一团飘空,即将飘散之际却被他手上的黑色戒指吸纳进去。可是,却有那一缕游魂始终抵抗,最终也没被深渊吞没,而是飘飘荡荡飞去了远方。
赵沅没死成,臭名昭著的傀儡师给他捡回去炼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不过最后差一点,那戒指将他的魂灵又放了出来,他又是个人了,只不过,有时候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贺安平将他修为尽毁,赵沅只好在这傀儡师手底下卑躬屈膝,然后他就发现,他的妖族血统然后他在这种“歪门邪道”上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不出几年,傀儡师也死在他手下了。
再之后,赵沅在魔界一人独大,被尊为魔尊,在修真界出名了。
白念生当年在万妖谷不敌贺安平被赵沅送走后,只好回东海修养。见好兄弟死而复生,喜极而泣。赵沅疑惑问他:“我总觉得忘了点什么,你知道我被贺安平赶走后发生什么了吗?”
白念生在准备成婚,家里全是红绸喜字,端着酒杯的手定了片刻,指了指喜字试探道:“我也不大清楚,也许你成婚了?”
赵沅坚决摇头,“不可能。”
“为什么?”
赵沅义正严辞:“我没兴趣。”
“呵呵。”
“那如果是像你师父那个小徒弟那样的,你有兴趣吗?”
“你是说,他那个关门弟子?”赵沅似乎有点印象,认真考虑了一下:“还行吧。”
白念生叹气,没再说了。
赵沅成了魔尊后,与玄清宗这等正道仙宗就势不两立了。不知道他脑袋哪出问题,倒把那位嫂子忘了一干二净。
有时见了面,也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他几次见着那人盯着赵沅,不知是怒还是伤心。
白小五近来总是做噩梦。
距离大伯去世已经过了七七四十九天,日日夜夜,师父都将自己关在祠堂里。他的眼睛好了,看到的第一眼却是赵沅被砍下头颅的模样。
白小五不敢想师父会伤心成什么样子。他怕师父会想不开,所以常常在祠堂外守着,看见飘出的阵阵青烟才稍微放心些。
今天大长老也来了。
他踏进祠堂,顺便带着白小五也进来了。爷孙俩站在牌位前一言不发,排位上刻着“亡夫赵沅之位”。白小五看见那排位上缠着一缕似有若无的黑气,扯扯大长老袖子好奇道:“大长老,那是什么?”
大长老淡淡道:“你大伯。”
“?”
“你知道你大伯为什么不能投胎转世吗?”
白小五道:“他作孽了?”
“…”大长老道:“因为他少了一魂一魄,魂体残缺,投不了胎。”
“难怪全是裂缝,那么难看。”白小五反应过来 :“那,这就是他缺的一缕魂魄?”
“嗯。”
“那这魂魄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儿的?”
“比你出生还早。”
“那我大伯后来会回来也是因为这个吗?”
“是也不是,若没有这残魂,他便一直飘着直到彻底消亡。是你师父有心,给他设牌位,供上香火,才能回来。”
两个人说着闲话,柳云轻从里屋出来了。他脸色苍白,疲惫不堪,眼睛看向二人,“小五,你先出去吧。”
柳云轻一出来,那一缕黑气便缠到了他身上,如影随形。
大长□□以为常,将柳云轻要的东西递给他,有些担忧道:“他会不会怪你?”
柳云轻冷冷道:“由不得他。”
“行,为师给你护法。”
冶炼池中,猩红滚烫的铁水缓缓翻涌。柳云轻最后看了一眼还在他身边盘旋的黑影。
“去吧。”
三天后,柳云轻被小五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
起身,走出门。
日光和煦,屋檐下站着个高大的男子,他依靠在柱子上,双手抱臂,饶有兴味地听白小五手脚并用地讲故事。
也许是听见开门的声音,那男人的一回头,正是赵沅,笑着看向他,眼眶中却不断地流出血泪来。
柳云轻猛然惊醒。
额头渗出细密冷汗,柳云轻呼吸乱了,低头缓神时,却听见眼前传来和梦里男人一模一样的声音。
“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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