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洛活动了一下自己笑僵了的脸,继续给宾客们安排住处。
当初就应该立一个面瘫人设,现在不至于笑这么辛苦。
他递给最后一人令牌,甩了甩胳膊,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皱眉,心想,这么些人只有这人不说谢谢,还偷偷甩我白眼。
发配回去,重新上幼儿园学讲文明懂礼貌。
什么人啊。
劳累一天的玄师傅记下了这个没有素质的家伙。
徐云荐过来勾肩搭背的把他往角落里拉,“师弟啊,这么多青年才俊,长得都不错,你有没有看上的?”
玄洛直接懵了,急忙摇头。
徐师兄你不会还兼职说媒吧。
“真没有?可有不少人看上你了。”
果然兼职说媒去了,剑修真的穷到什么钱都要赚吗?
玄洛继续摇头。
“也是,我们程宣还小呢。”徐云荐略带遗憾地拍了拍玄洛的肩膀。
可惜了了,这钱要给人家退回去了。
随即又追问道,“那我们宗里,你有喜欢的吗?”小程宣这么抢手,这不得提前安排,中间商赚差价。
玄洛一下停止了摇头,反应过来后马上否认,“没有。”
徐云荐眼睛一下子亮了,这是有情况啊,“跟师兄说说,我给你参谋参谋。”
跟程宣相熟的人里头,哪个有这种本事,能把孩子给勾的一愣一愣的。
徐云荐思来想去,也没猜出来这个人是谁?
同辈分的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感觉哪个都不像啊。
玄洛听见系统发出一道悠悠的叹息,“这才几天,就这么死心塌地的了。”明明之前还要死要活的想跑。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死心塌地的。
他没有好吧。
玄洛躲开徐云荐的探究目光,“还有事,师兄我先走了。”
徐云荐看着玄洛离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绝对有情况,少年怀春啊,谁那么有福气被小程宣看上了。”
论道会一开,路上的人也多了起来。
玄洛走在路上,总感觉有若有若无的目光盯着自己,转头去看,就见几个人眼神亮晶晶地盯着他,玄洛下意识一笑,其中一人登时面上飞红,取出扇子遮脸,只遮下半脸,还留着眼睛继续看。
“这宗主弟子长得真不错,看着性格也好,难得。”一女修转着手中的峨眉刺,与同伴耳语,她俩光明正大地看了玄洛半天了。
“听说人品也好,之前能舍命救同门。”她转头,踹了一脚旁边拿扇子遮脸的师弟,“你干嘛呢,扭扭捏捏的。”
男修讪讪地把扇子放下。
玄洛又溜进了祁长忆的书房,他实在忍不了了,现在就要直说。
明明是两情相悦,为什么要弄到现在这个样子。
干脆直接说吧,我就是当年的程宣。
我费尽心机千辛万苦混进上级宗就是为了你。
纵使是谎言开场,但我进上级宗后可是一点坏事都没干过啊。
祁长忆那么喜欢我,一定会原谅我的。
以后不会再瞒他了,所有的事情全部坦白都告诉他,再说了,祁长忆也没说实话,他也骗了我,编了一个假名字,要不也不至于一直找不到他人。
扯平了。
况且祁长忆等了两百年已经太久了,不能让他再等下去了。
祁长忆要是答应了,就让月不尘去准备聘礼。
魔门与上级宗永结秦晋之好,也是好事一件啊。
玄洛就这么在书房等着。
等着祁长忆回来,等着给祁长忆一个阔别两百年的拥抱。
夜已经深了,玄洛却始终等不到人,在书房乱逛时看见一张纸夹在书架上。
他强迫症犯了,一伸手就把纸给抽了出来。
纸张一入手玄洛就感觉奇怪,这是他之前惯常用的锦盏笺,这玩意是魔门特产,正道的地盘上可不常见。
神使鬼差的,玄洛展开了那张纸。
入眼是一行清俊的字,很是眼熟,这是他小时候的字。
“元棋,见字如晤。”
“元棋”这两字就像烙铁一样,烧灼了玄洛的眼。
这不是当年祁长忆骗他的假名字吗?这个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玄洛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读信。
“我托人去上级宗找过你,但是那里的人说,他们那儿没有一个叫元棋的人,就请他们帮我留意一下,有消息就写信告诉我。
我身体不好,不能自己去上级宗找你,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但我一直没有等到信。
等不到信我就自己写给你吧,这封信其实是给我自己看的,应该永远寄不出去。
我可能要死了,其实我并不是很害怕,但总觉得遗憾,不想就这么离开,明明我还有很多事没干。
我只认识你一个外人,不知道我们算不算得上是朋友,如果算的话,我也就你一个朋友。
要是我们当时真的能一起走也挺好的,我挺能打的,可以帮你把欺负你的人都打一顿,然后我们就浪迹天涯,逍遥自在去。
但是不行啊,你也别怪魔尊带我走,外面对我来说太危险了。
我要去闭关了,不知道会闭关多久,可能会死在里面,要是能活着出来,我的身体就好了,就自己去找你。
到时候你可以给我讲外面的故事,我帮你出头,给你报仇,我还会做饭,可以给你做好多好吃的。
我们要去好多好多地方。
如果出不来,那就这样吧。
也没有办法。
再见,元棋。
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程宣
玄洛握着信纸的手都在颤抖,这封信怎么会在这?
明明他闭关出来,第一时间就把这玩意给丢了。
年岁太久,他甚至已经记不清自己写了些什么。
老爹是怎么想的,把这玩意给祁长忆看。
两百年前他以为自己要死了,才写了这么一封肉麻玩意,算是遗书。
不只写给祁长忆,他爹也有一份,当年玄洛以为自己要死了,情绪上来写的。
怎么能在祁长忆这里,玄洛把信原样塞回去,痛苦地捂住头。
救命啊。
甩甩头,镇定一下。
没什么大不了,不就是当年的黑历史被翻出来了吗?
他不提,祁长忆肯定不会主动说。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玄洛只觉得脸跟耳朵的温度飙升,不行,他得出去吹吹风,冷静一下。
站在窗边,风一吹,玄洛的脑子才开始转动,怎么想都有蹊跷。
他爹倒底跟祁长忆说什么了,要把他两百年前写的信给祁长忆。
答案似乎昭然若揭。
“我不会是死了吧。”玄洛双目无神,靠在窗框上。
不是大问题,不是大问题,玄洛不停安慰自己。
死了又活,在修真界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死去的白月光复活了,这是大喜一件啊。
玄洛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走出大殿,坐在台阶上,把头埋在膝盖里。
开始伤心。
有人站在他面前,低头看他。
玄洛感受到目光,抬起头来,露出双揉红了的眼睛。
祁长忆轻笑,“这是怎么了,谁给你委屈受了?”
玄洛深吸一口气。
豁出去了,不就是脸吗?他不要了。
他张嘴想把一切都说出来,却发不出声音,声带像是被锈住了,一口腥甜的血像一枚铁钉卡在喉中,不上不下。
与此同时,系统面前的屏幕,发出尖锐的警报声,满屏出现红色的感叹号。
“宿主别说!快打消这个念头!”系统从来没这么着急过,小短手在控制台上不断移动,机械的眼睛映着一片红色。
“天道在干预,你说出真相会改变祁长忆的命定轨迹,不能说,而且你也说不完,讲一个字天雷马上就劈下来,会死的。”系统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玄洛花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才理解了系统的话,脑子似乎跟声带一起锈死了。
眼睛泛上红血丝,玄洛摇了摇头,示意祁长忆自己没事,像是用尽力气的发条玩具。
“没事。”干裂的嘴唇挤出气声。
玄洛没有痛觉,这是他头一次感觉心脏酸涩难受,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祁长忆没有离开,他伸手摸了摸徒弟的额头,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需要陪陪他的小徒弟。
玄洛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搂住了祁长忆的腰,他能感觉到祁长忆僵硬了一瞬间,但玄洛没管,他直起身子加深了这个拥抱,把头放在祁长忆肩膀上,去嗅他的发香。
这是迟来了两百年的拥抱。
玄洛必定不会轻易放手。
祁长忆的手愣在半空,最后还是轻轻放在了玄洛的腰间。
四下无人,夜黑风高,两个人心思各异,但都享受此刻的拥抱。
对于玄洛来讲,以后怎么办,不知道,只管饮当前的蜜酒,等着伶仃大醉,一觉到天明。
至于祁长忆。
他不知道自己在看故人还是眼前人,但依旧能够分清,现在抱着他的,是他的小徒弟。
他不知道玄洛对自己是什么感情。
但此刻他在隐隐高兴,在漫天的愧疚追上之前,他抱住自己唯一的小徒弟。
他不知道没有那张肖似故人的脸,他会不会心动。
此刻夜黑,看不见面容。
如此亲近不合师徒之礼,但祁长忆没有制止,也没有松开自己的手。
趁着天黑,天道礼法巨雷都追不上,内心的悔恨与愧疚也反应不及,总之先拥抱吧。
管他明天怎么样呢。
以后玄洛就要开始当自己替身的生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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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总之先拥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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