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泓离开的潇洒,却醉醺醺的出现在苏小月的门前。整个人浑身湿透又满身酒气,为她开门的荷青疑惑道:“呀,这外面也没下雨啊。”
秋泓不说话就要屋里钻。荷青推着她道:“小月还在生气,你就别找骂了。秀儿,快给少爷准备热水。”
两人驾着秋泓将她扶到书房,荷青回屋关门时,苏小月问道:“是阿泓吗?她怎么了?”
“喝多了,像是掉湖里了,浑身都湿透了。”
苏小月披着衣服起身道:“那怎么行,天冷成这样,再冻出个好歹。”
荷青噗嗤就笑了起来:“是谁说再不理人家的?”
“我这人就爱胡说,别搭理我。”苏小月披着衣服刚到书房,秀儿刚准备好洗澡水。
“下去吧,这里交给我吧。”
秋泓醉眼朦胧看到苏小月的身影前来,就听她那大嗓门惊呼道:“你怎么不冻成冰块再回来,我也不用给你安排棺材,直接下葬得了。”
“……”秋泓把头埋进被窝里便不再出声。
往日秋泓也总是不吭不响的,高兴了也不乐,不开心了也不说,很少见她暴露自己的真实情绪。
但这次苏小月哪怕看不到她的表情,都能感受到秋泓那低迷的情绪。
“怎么了?”苏小月柔声问道,摩挲在她的发丝间。
“……”秋泓在后悔,如果当年没看到万慈舞剑,没抢万慈上山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发生。
导致罗酆山覆灭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她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也有心。对于那些丢了命的同门,她愧疚难当啊。
躲在信州不出,不肯卸掉伪装,甚至到最后直接把自己当做林宏,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逃避。
苏小月不知秋泓心中所想,只怕她受凉。
“来,先换掉湿衣服吧。”她上手为秋泓脱着衣服,秋泓乖到听话,完全不反抗挣扎。又拉过被子帮她盖好道。
秋泓突然抬眸,满眼认真的问道:“你会杀我吗?”
“什么?”苏小月先是一愣,随即笑着道:“你惹我生气我顶多捶你两下,怎么可能杀你啊。”
秋泓哦了一声又趴回到老地方,一声不吭。
苏小月摸不着头脑,她轻拍下秋泓的背部道:“真醉还是假醉啊?”
“……”
“谁惹你不开心了?”
“……”
苏小月说啥都没人搭话,拿过枕头狠狠砸了秋泓几下出出气。
那人还是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我真的是多余搭理你。冻死你算了!”她下床后也不望拿枕头狠狠砸几下。
什么人啊,一句话都不说,让人跟着担心。
秋泓情绪只低迷了这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她便收拾好情绪与大宝出现在热闹的集市上。
“冯林虽然死了,但是召集令已经发出。”大宝的言外之意是箭在弦上,罗酆山不得不回了。
“何冬瓜曾提到后台是红姑,在这江湖上有人不仅冒充我,还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山主是想揪出冒充者?”
“非也。不仅如此我还要帮她。有这个人帮咱们转移注意力,是好事。”
“这不是糟践自己的名声嘛。”
秋泓慢悠悠的反问道:“难道我的名声很好吗?”
大宝瞬间无话可说。二人正好路过万花楼,他提了一句道:“穆大姐前几天让衙门给带走了,估计是何冬瓜给她供出来了。”
“不必担心,她自有分寸。”
“我只希望她别大开杀戒,否则咱们又该离开此地。”
“就当为红姑造势了。”她口中的红姑并非自己,而是那位冒充者。
“你是真不怕人家顶着您的名头烧杀抢掠。”
秋泓揽过大宝的肩头低声道:“往日咱们那些个同门可没少顶着我的名头做坏事,那时我都不在乎,会在乎现在?”
“可……”大宝竟觉得现在的山主像是在破罐子破摔。
他知道秋泓被架到山主之位有太多的不得已,比起那些废她武功,害她落崖的名门正派们,最恨是将她困于那片鬼蜮的叶盛。
甚至设想过六年前造成罗酆山覆灭的正是山主本人。即使不是她一手促成的,但她也乐意如此。
突然间灵光一闪,他道:“山主,我有个想法,咱们为假魔尊造势,将其捧得高高的,最后由山主出面将其打回原形,顺便让其背锅,彻底洗白罗酆山的过往,你看如何?”
“你是说把以往那些不好的名头全都嫁祸到冒牌货身上?有点意思。”秋泓来了兴趣,示意大宝多说些。
但大宝也只是有这个想法,细节什么的还有待商榷。但这个点子却在秋泓心中埋下,她太想堂堂正正的做人了,无论这个法子的可行性有多大,她总要试上一试。
“嗯。荣斋到底在哪?”秋泓一大早是出来给苏小月买点心。大宝指着不远处的人群道:“那就是。”
“这么多人排队?一个点心而已,太夸张吧。”话虽如此秋泓还是老实排队,都日上三竿才排到她,结果店家说已售罄。
秋泓的那个脸叫一个铁青,大宝紧紧握住秋泓的手,生怕她砸了人家的店铺。
“林司会,这么巧。”谢璃显摆她拿到手的点心道:“点心有了,就差盏茶,咱们聊聊如何?”
秋泓本来就气不顺,对于谢璃更没有好脸色,扭头就走。
顾璋一个跨步拦住秋泓道:“我的武功虽不济阁下,但我想阁下也不想在大街上动手吧。”他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秋泓只好跟谢璃上了茶楼,屏退左右后谢璃表明此行的来历,她道:“听闻林司会算账的本事不错,我这有个事需要你来帮忙。”
“不过是镖局的账房,能有什么本事。终日里扒拉着算盘度日罢了。”秋泓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道。
“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信州城里的账房不说上千,也有几百,寻我作甚?”
“会武功的账房可不多。”
“?”秋泓微蹙眉头,实在不能理解算个账跟武功能有什么关系。
“查这个账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林司会非常合适。”她这么一说倒是引起秋泓的好奇来。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让谢璃先吐口。
“我想让你查信州府衙的账。”
“……”秋泓沉默片刻,突然笑了起来。
以前只觉得谢璃耿直,现在觉得她耿直到有些愚蠢。
到底是怎么想的,觉得我会帮她去冒犯知府衙门?还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口,真不怕我到处乱说。
谢璃起身来到窗口,娓娓道来:“我被朝廷调任到信州,衙门里那些官员多少也知道些内情。你就算出去告密,他们也会觉得正常,估摸着搪塞朝廷的账目已经完成。”
“那你还让我查什么?”
“只要是作假就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十几年的账目他们都能改嘛。”
“我打断一下。”秋泓同样起身道:“参军可能对账目不太了解。就拿税收来说,除个别税种收银子外,征收的都是实打实的粮帛丝捐。这些粮帛丝捐可是一年一个价,只要定价不离谱,都能自圆其说。你揪不出任何错。”
“咱们再说收银子的那些税。你也知道世面上流通的银子种类太多,关平银,茶花银,库平银成色不同,所兑换的官银也不同。这换官银的火耗还不是由衙门随便填的。”
听秋泓这么一说,谢璃眸子微微睁大,林宏到底有些本事。选他还真选对了。
不过……
他不是江湖出身嘛,竟对此事如此精通。
秋泓还在继续说着:“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老百姓能有几个人见到银子。用的还不是铜钱,铁钱。现如今朝廷各处征收铁钱,铁钱的地位也水涨船高,竟变成铜贱铁贵,两者兑换需要贴水啊。这一贴水,又与火耗一般,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所以啊。”秋泓总结道:“查账这事你就别想。衙门上上下下百十来口子人,干的就是欺上瞒下的勾当,保管你什么都查不到。”
“衙门的账我查不了,以知府为首的那些官员的私账我总能查吧?”
“谢参军当然能查。”她回过味儿来,连忙摆着手道:“就当我什么都没听见。”
“喂。”谢璃一把拉住秋泓的胳膊道:“帮我。”
“咱们的关系好像没那么好吧。”秋泓指了下门口守着的人影道:“别这么拉着我,小心你那跟班的吃醋。”
“到底怎样才肯帮我?”
“为何一定是我?”秋泓干了五年的账房,说实话那满屋子的乱账她都觉得头疼,更何况去查那些个官员的账。
知不知道没头没尾的账到底有多难看嘛!
“我换句话来问,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直觉。”谢璃实诚的回答,她就是觉得秋泓会帮忙。
“谢参军,求人帮忙是需要利诱,再不济是威逼,哪有你这样直愣愣的要求帮忙的?”
“那你是想要威逼还是利诱?”她还真就认真询问起来。
秋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我跟你说不明白,松手。”
谢璃却僵持到一动不动,秋泓率先出手,二人就此动起手来。
屋里的动静引来门外的顾璋,紧接的发展成一对二。别看顾璋长得白白净净的,倒是有一身的好功夫,又与谢璃配合的天衣无缝。
秋泓没能占了巧儿。不过她也没想对谢璃怎么样,卖个破绽拿过桌上的点心便走。
顾璋还要追,被谢璃拦下道:“别追了,离开这间房她是不会跟你动手,指不定又躺倒在地,冤你个恃强凌弱,惹来众人围观。”
“那小子的功夫看不出是哪门哪派的,绝对在故意隐瞒实力。那何不锁了他审问一番。或者问问近期来打擂的那伙江湖人,看看有谁清楚此人的底细。”
谢璃抿了口茶看着街巷中越行越远的人影道:“再等等吧,他只要不作奸犯科,我不愿意与之为敌。说到底,那日确实是她救了我和小月。这个情我不必须得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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