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烦人

将阿渺送去与夕棱周璇,是兆拂此生所做过最大的错事。

那时候,他明明已经动心,却不敢正视自己的心思。他一次次地将阿渺推开,仿佛那样,自己便不曾生出那些不该有的**。

拖住夕棱之人,不可太强,不可被夕棱认出。最重要的是,霜花之事不可被外人知晓。阿渺,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自以为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在乾坤派接应阿渺之人,却不知所踪。

但这一切都是借口罢了。

兆拂知道,这只是他在逃避自己内心想法的借口。

他明知道此行哪怕有人内应,也凶险万分。他明明可以再选别人,就算没那般合适,但比阿渺修为更高,至少足以自保。他明明……

他是怕了。

他怕这次不强迫自己将阿渺推出去,便是在承认自己对阿渺动了心。

但他没想到,这次自以为是的决绝,便成了永别。

思念如杂草一般疯长,他给自己设下的界限一击即溃。

他为什么不能早一点承认……

他喜欢阿渺。他早已爱上了阿渺。

是,他最初选中阿渺,是因为她那与霜花相似的容貌。但在他心中,阿渺与霜花,早已毫无关联。

“仙尊在想什么?”姜岚见兆拂在那儿发呆,就随口问了一句。

兆拂猛然回神,忙厉喝向姜岚:“魔尊,你如何会知道霜花之事!”

姜岚丝毫未见慌乱,从容地摩挲着茶盏边缘:“本尊是魔尊,自然什么都知道。”

这不可能。

姜岚之言,兆拂丝毫未信。

他将阿渺送去救霜花之事,在临仙派中都鲜有人知,何况是魔界中人!

唯有阿渺……

倘若那时候,他知道阿渺便在门外,绝不会……

兆拂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浮现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姜岚言行种种,不仅是针对于自己,更似是对自己了如指掌。莫非……

之前一般的猜测,于他脑海中越发清晰。

“魔尊,拿霜花的性命去换阿渺,我做不到。”兆拂看向姜岚,“你有任何想法,冲着我来便是,何必累及他人。”

“仙尊还真是正气凛然啊。”姜岚掩面而笑,顺势喝了口茶水。

“也罢,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是仙尊的心上人,本尊也不勉强。”放下茶盏,姜岚大度地扬了扬袖,“只是仙尊以后需要记住,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瞎承诺。‘付出一切’……嘴上说一句,很轻松吧?”

兆拂面上浮现一瞬波动,似乎有说出什么的冲动,却又迅速压制了下去。

“我可以付出我的一切,但他人性命,非我所有。自是不可夺取。”兆拂摇了摇头。

“那你有什么?你是本尊的手下败将,本尊早就可以取你性命。一无所有,也配与本尊谈条件?”姜岚靠在椅背,嫌弃地甩了甩手,“你滚吧,以后也别来问本尊这种无聊的问题,回答真蠢。”

兆拂攥紧了拳,但又松开了。

不会的。如果是阿渺,绝不会有这般恶劣的性子。

他刚刚竟有一瞬当真认为姜岚便是阿渺,那才是真正的愚蠢。

姜岚对霜花之事如此了解,便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兆拂略有耳闻,姜岚有一独门魔功,可读取他人记忆。

果然,阿渺是被魔界中人掠夺至此!

“魔尊,我一定会找到阿渺。”兆拂逼迫自己压下心中的怒火。他最后看了姜岚一眼,随即跨出门去。

然而,一直到兆拂离开,姜岚压根就没再多看他一眼。

想找就找呗。一个连尸体都没有的死人,姜岚倒要看看兆拂如何找到。

姜岚推桌起身,百无聊赖地伸了个懒腰。

真是无趣。

渣滓口中的深情,果然是一堆垃圾。

反复朝自己同一个问题,磨磨唧唧得如同老太婆的裹脚布。

既然没什么好戏看,便是时候该让兆拂发挥最后的一点用处了。

利用人去送死而已,谁不会嘛。

……

是夜,月悬星河。

姜岚拎了壶酒,独自坐在房顶之上。对酒当歌称不上,但吹风小酌尚且算得。

“阿岚缘何在此处独饮?”

姜岚酒方入口,便听闻身后传来苏易清冽的声音,险些将这口酒吐出来。

勉强咽下肚,却呛得连连咳嗽。

“是我的不是,我不该突然出现的。”苏易顺势坐于姜岚身侧,动作轻柔地为姜岚顺着脊背。

“咳咳咳……无事……咳咳……”姜岚咳得面色涨红,眼角都溢出了些许泪花来。

苏易伸手,似乎是想为姜岚拭去眼角的泪珠,不想姜岚却向后退了半分。

苏易手上微顿,但随即只是笑开,自然地将手收回了。

“苏易,你说,你究竟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姜岚抬头望向星空,喟叹般地与苏易问道。

苏易便也转过身去,与姜岚望着同一片星空。

“我不知道。”苏易笑着轻轻摇头,“大抵是,从心而已。”

姜岚微愣。

这是她从未想过的答案。

这个问题,存于姜岚心中已久。

便如一层极薄的窗户纸,姜岚却从不曾将它戳破。

一直到兆拂出现后的今天。

姜岚知道,是因为兆拂之事,终究还是影响了她。

当阿渺的经历越发清晰地在她脑海浮现,她之前一些模糊的猜想也逐渐成形。

当真会有一人,无条件地帮助他人么?

若是旁人,姜岚不会理会那些缘由。助我时留,害我时杀,容易得很。

但他是苏易。

姜岚说不出苏易与他人究竟有何不同。

因为他是助自己成为魔尊的功臣么?但姜岚从未如厉林琼尘一般,将苏易当过自己的力量。因为他深不可测的实力么?但姜岚从不会惧怕任何人。又或许只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没有答案。

总之,感觉不同便是不同了。

在问出口时,姜岚想,或许苏易又会似之前那般开玩笑,说心悦于自己云云。

但是苏易没有。

他也没说出那些,令她害怕听到的端倪。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从心”。

姜岚低下头,令苏易看不清她的神色。

她灌了口酒,低声道:“我当真是,何其幸运。”

“这不是幸运。”苏易转头看向姜岚,嘴角泛着柔柔的笑意,抚摸上姜岚的发顶,“阿岚,因为是你啊。”

姜岚没有接话,只是忙又灌了自己一口酒,似乎在掩饰着什么情绪。

拭了把嘴角,隔着袖子,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脸颊的热度。

苏易这话究竟是……

真的会有她所感觉那般倾向么?还是一如既往不正经的玩笑?

“那个……”姜岚抬起头,有意转意话题般地扬了扬手中的酒壶,“苏易你说的对,一人独饮也是无趣,不妨一起?”

“阿岚盛情,自然却之不恭。”苏易从姜岚手中接过酒壶,也对饮了一口。

苏易酒方下口,姜岚才想起那似乎是她刚才喝过的……

姜岚面上热度才褪去,便又再度席卷而来。

苏易将酒壶递回给姜岚,看见姜岚面上薄红,带着些许调侃地笑道:“阿岚真的很容易害羞呢。”

“这还不是因为你……”姜岚小声嘀咕了一句,却没发现自己心中已然放松了许多。

刚刚,苏易果然是在开玩笑。

自己也真是的,独独面对苏易时,永远都是如此不经调侃。

苏易听清了姜岚所言,却不曾再接着说下去,只是眉眼间染上了无奈的笑意。

面对阿岚,他还能怎么办呢。

放松之后,姜岚也自然许多。人界中尚且有武林人士不拘小节,何况她是个魔族,还是魔尊。

姜岚与苏易便就这样推杯换盏地喝酒谈天了起来,聊得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诸如平时苏易究竟都藏在魔宫大殿的何处,为何总能及时出现云云。

不过多时,一壶酒便已见底。姜岚晃晃悠悠地想要站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已然不胜酒力,连脑袋都有些晕乎乎的。

晚风吹过,姜岚只觉清爽极了,干脆便放弃了起身的想法,继续于房顶上坐着。

“苏易,你醉了么?”姜岚问向身边之人。

说实话,连她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想问什么。

“酒不醉人人自醉。我或许是醉了吧。”苏易答道。

“听你口齿如此清晰,一看就是没醉!”姜岚转过头,戳了戳苏易,“苏易,你说你怎么什么事情都那么厉害,就连酒量都比我好。”

“阿岚,不是的。”苏易任由姜岚戳着,含笑摇了摇头,“终有人力所不能及之事……我也不例外。”

“嗯?”姜岚眼神迷茫地看着苏易,显然一点都没听懂。

“阿岚,最初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苏易突然问回姜岚,眼神微动,“你为何会在此处饮酒?是为了……兆拂么?”

他知道兆拂今日回去找了阿岚。

兆拂毕竟是……

如果他真是什么事情都很厉害,那该多好。

“兆拂?怎么可能。”姜岚口齿都开始有些不清晰,身子微晃,“我是因为你……”

姜岚话未说完,便一头载进苏易的胸膛,彻底昏睡了过去。

苏易忙将姜岚抱住,片刻的微愣后,最终眼中面上漾开了暖暖的笑意。

他一直都害怕,自己来得太迟。

幸好,还没有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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