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残局

晨光刺破海平面,将淡金色的光辉洒在光滑如镜的巨坑边缘。宴九霄抱着昏迷的谢霜折踏上海岸,每一步都在湿漉漉的沙地上留下深深的印记。他寻了一处背风的礁石坳,小心翼翼地将谢霜折放下。

谢霜折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周身灵力枯竭,魂魄因强行容纳和转化烬火而受损,那些被苍白火焰灼烧过的焦痕在他冰肌玉骨上显得格外刺目。宴九霄自己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魔元消耗巨大,手臂和后背传来阵阵灼痛,但他此刻顾不得自己。

他盘膝坐在谢霜折身边,掌心贴上对方心口,精纯的魔元混合着一丝源自魂魄交融的温和力量,缓缓渡入。这一次,力量的流转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顺畅自然,仿佛本就同源。谢霜折体内近乎干涸的仙元如同久旱逢甘霖,开始缓慢复苏,自行运转疗伤。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海鸟鸣叫着掠过天空,潮水不知疲倦地拍打着海岸,仿佛昨夜那场险些将存在都抹去的劫难只是一场幻梦。

不知过了多久,谢霜折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清冷的眸子初时还有些涣散,但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他感受到心口传来的温和力量,以及宴九霄近在咫尺的、带着灼热气息的呼吸。

“醒了?”宴九霄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收回了手。

谢霜折撑着手臂坐起身,体内仙元虽未完全恢复,但已无大碍,魂魄的损伤也在缓慢修复。他看向宴九霄,注意到对方手臂和衣襟破损处露出的焦痕,眉头微蹙:“你的伤……”

“死不了。”宴九霄浑不在意地摆摆手,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关节发出噼啪轻响。他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那片光滑如镜的巨大凹坑上,红瞳中闪过一丝戾气,“那鬼火,到底是什么来头?”

谢霜折也望向那片死寂的区域,沉声道:“烬火,蚀梦之雾的伴生之力。古籍记载,唯有神魂交融、心意彻底相通者,方有可能以其为核心,构筑‘逆烬之域’,逆转其抹除存在的特性。”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宴九霄,“昨夜……多谢。”

若非宴九霄毫不犹豫的信任和毫无保留的力量支持,他绝无可能成功。

宴九霄嗤笑一声,背对着他,语气依旧带着惯有的嘲弄:“谢什么?本座只是不想给你陪葬而已。”但他耳根处一丝极淡的、不自然的红晕,却泄露了截然不同的心绪。他迅速转移了话题,语气凝重起来:“接连不断的袭击,蚀梦之雾,烬火……那杂碎是铁了心要在我们进入青云门之前除掉我们。”

谢霜折颔首,目光锐利:“他越是想阻止,越是证明青云门禁地藏着至关重要的东西,或许……就是他的真身所在,或者是他最大的秘密。”

“那就更不能让他如愿了。”宴九霄转身,红瞳中燃烧着跃跃欲试的战意,“休息够了就出发,本座已经等不及要把他揪出来了!”

“等等。”谢霜折却叫住了他。他摊开手掌,心念微动,一缕极其微弱、近乎透明的苍白火苗在他掌心幽幽燃起。那火苗不再狂暴,反而异常温顺,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存在感。

“这是……?”宴九霄瞳孔微缩。

“逆烬之域消散时,我捕捉到了一缕烬火本源。”谢霜折凝视着掌心的火苗,“它似乎……认可了我们。”他能感觉到,这缕火苗与他魂魄深处那丝与宴九霄交融的气息产生了微妙的联系。

宴九霄也感受到了那联系,他若有所思:“看来昨晚也不全是坏事。这玩意虽然危险,但用好了,或许能成为对付那伪神和蚀梦之雾的利器。”

谢霜折收起那缕火苗,站起身,白衣虽破损,却依旧挺括。他望向内陆方向,那是通往青云门的路径。

“在去青云门之前,我们还需要做一件事。”

“什么?”

“复盘。”谢霜折目光冷静得近乎冷酷,“从婚契开始,到昨夜为止,所有线索,所有袭击,所有我们获得的信息……我们需要理清头绪,找到我们可能忽略的细节。”

宴九霄挑眉,虽然不耐,却也明白其中的必要性。敌人隐藏在暗处,手段层出不穷,若不能窥破其布局,贸然闯入只怕正中下怀。

两人寻了处更为隐蔽的洞穴。谢霜折以指代笔,以灵力为墨,在平整的岩壁上开始勾勒。

他先画下了“凤契”的原始符号,旁边标注“同心、对抗蚀梦之雾”。

接着是“伪神·曦”,箭头指向被篡改的凤契,标注“背叛、寻求力量、收割容器”。

然后是“蚀梦之雾”,与伪神对立,标注“吞噬存在、阻挠曦与吾等”。

再是“幕后黑手”,箭头同时指向谢霜折和宴九霄,标注“策划者?与曦关系?目的?”

最后是“青云门禁地”,被一个大圈框起,打上问号。

宴九霄抱着手臂在一旁观看,不时补充细节:“那老鲛人说过,曦是被雾气侵蚀后才堕落的。也就是说,雾气和曦本是对头,但现在看来,那持镜的杂碎,似乎既能一定程度上驱动雾气,又与曦的目标有重合之处?”

谢霜折点头,在“幕后黑手”与“蚀梦之雾”之间画了一条虚线,标注“利用?合作?”。又在“幕后黑手”与“伪神·曦”之间画了条线,标注“敌对?操纵?同一?”。

“还有我们的记忆。”谢霜折笔尖点在“谢家灭门”和“祭坛实验”上,“都出现了镇魔镜。若为同一人,他既能动用仙门至宝,又能策划魔域相关的实验……其身份和能量,远超想象。”

“青云门内,有这等权限和实力的人,不多。”宴九霄红瞳冰冷,一个个排除,“那几个老不死的长老?还是……那个一直闭关不出的掌门,清虚老道?”

谢霜折沉默片刻,缓缓道:“师尊他……常年闭关,我已百年未见其真容。”这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宴九霄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指向岩壁上那个代表他们二人的、因魂魄交融而几乎重叠的符号:“那镜子照出的东西……‘同魂共魄’……这又意味着什么?仅仅是凤契和血液交融的结果?”

谢霜折凝视着那个符号,缓缓摇头:“恐怕不止。凤契是外力,血液是媒介。镜魇映照出的,是我们魂魄本源的变化。或许……我们被选为‘容器’,不仅仅是因为力量属性,更因为我们的魂魄,本就特殊,甚至……互补?”

这个猜测让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如果他们的魂魄本就特殊,那所谓的“神嗣计划”,所谓的婚契,是否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针对他们本源的巨大阴谋?

“还有一个问题,”宴九霄忽然道,指向那缕被谢霜折收起的烬火,“这玩意‘认可’我们,是因为我们逆转了它。但蚀梦之雾和烬火,按理说是曦的敌人。它们为何会听命于那个持镜的杂碎来袭击我们?除非……”

“除非那持镜者,与雾气之间,并非简单的利用关系。”谢霜折接上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或许,他也被雾气侵蚀了,只是方式与曦不同?又或者,他掌握了某种控制甚至奴役雾气的方法?”

线索纷乱如麻,真相依旧隐藏在重重迷雾之后。但经过这番梳理,敌人的轮廓似乎清晰了一些——一个隐藏在仙门高层,可能手持镇魔镜,与伪神曦敌对却又目标部分重合,可能与被侵蚀的蚀梦之雾有诡异联系,策划了他们百年悲剧的……神秘存在。

“看来,青云门这一趟,是龙潭虎穴,也得闯了。”宴九霄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魔刀·焚寂在他手中发出嗜血的嗡鸣。

谢霜折挥手抹去岩壁上的痕迹,眼神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与坚定。

“走吧。”

两人走出洞穴,晨曦已彻底驱散了夜色,将天地映照得一片明亮。他们身后是那片被烬火抹平的死亡之域,前方是通往真相与复仇的荆棘之路。

这一次,他们不再是懵懂的棋子。

而是执棋的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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