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吓跑了众人,心中好受了些,大声叫道:“伙计点菜。”
阿丽耶知他又有名堂,微微一笑,并不打断。
店伙计活了这么久,哪里见过这场面,人头张口说话,还要点菜,颤抖了半晌,才瑟瑟缩缩走上前,僵硬道:“客、客官点什么?”
苏幕遮红唇开合,说了一长串菜名。店伙计呆愣当地,半晌道:“啊?”
阿丽耶笑笑,道:“伙计,你拣店里拿手的做几样,能下饭就好。”
店伙计连连称是,忙不迭跑走了。
苏幕遮冷哼:“乡野小店,没见过世面。”
阿丽耶应道:“师傅这般见识广博的又能有几个。”
苏幕遮心中得意,消停下来。
不多时,忽听栈轱辘声响,从门外走进一人,那是个丰神俊朗的青衫公子,容貌俊美,一双眼睛遮着白纱,像是盲人。
阿丽耶“咦”了声,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苏幕遮睇她,突然朝那青衫公子大声道:“我们这边桌子大,公子若不嫌弃,可以过来同坐。”
青衫公子似乎犹豫了下,笑道:“也好。”
阿丽耶不满,小声嘀咕:“师傅这是做什么?我们与他又不认识。”
苏幕遮眨眼:“我见你对他有意思,特地给你创造机会。”
阿丽耶笑容明艳:“我对他没有意思,倒是对师傅很有意思。”
菜已上桌,苏幕遮也不与她吵嘴,指挥着阿丽耶夹菜。他只剩一颗脑袋,无法动筷,阿丽耶便将菜肴盛在碗中,一口口喂他进食。
青衫公子笑道:“这位兄台好福气。即便身陷困境,也有佳人相伴。”
苏幕遮心情烦闷,呸了声:“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青衫公子被呛,也不生气,笑道:“在下福薄缘浅,消受不来。”
阿丽耶凝视着他,突然道:“公子眼睛是看不见吗?但我见公子行事如常,似乎并不受影响。”
“眼盲多年,业已习惯。”
“公子姓甚名甚?”
“在下叶初阳,有缘与姑娘相会。”
苏幕遮的眉毛不受控制的抖了抖,眼神瞥向叶初阳,一脸不可置信。
叶初阳拿起酒壶,给阿丽耶斟了杯酒。
阿丽耶笑着推拒。
叶初阳道:“此乃玫瑰露,不是酒水,姑娘放心。”
阿丽耶见他喝了两杯,才放心饮了一口。
吃不多时,阿丽耶突然皱眉,按住腹部,呻吟起来。
叶初阳道:“姑娘,你怎么了……”
阿丽耶脸色不太好看:“想是吃坏了肚子。”
苏幕遮幸灾乐祸:“穷乡僻壤的小店,脏得很嘞。”
阿丽耶皱眉:“怎的你们没事?”
苏幕遮笑嘻嘻:“我们皮糙肉厚,哪里比得上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喝口凉水都要病三天。”
这是说那年冬天阿丽耶因为贪凉染病的事。阿丽耶脸颊阵红阵白,终于受不住,猛地起身,跑出门。
苏幕遮立刻跳到叶初阳怀里:“厉害啊你,怎么把泻药下到她杯子里的?我都没看见。快走快走,趁她拉稀,我们赶紧走!”
叶初阳像是抱了个烫手山芋,内心实则很想将苏幕遮掼到地上,忍了半晌,才抱起他,上了客栈外的马车。
马车小跑起来。苏幕遮一头栽进锦褥里,舒服的叹了口气,看了眼叶初阳:“你寻到了哪位国医圣手给你做的换头术?如今看着舒服多了。”
叶初阳抿唇:“我本来就长这样。”
苏幕遮阴阳怪气:“哦?”
叶初阳气道:“我是圣火族的圣君,自古圣君都是族中最英俊的男子胜任。”
“你是圣火族的?”
“是。”叶初阳脸现得意:“还是白蔷的圣君。”
“有我珠玉在前,白蔷能看上你这个小瞎子?”
叶初阳收敛神情:“你收到昊天神谕了吗?”
苏幕遮冷冷道:“他要做什么?”
“神帝要重新册立白蔷为妃,邀请天地诸神前往天柱山赴会,婚礼便在三日后。”
苏幕遮的头发都要惊的立起:“这个臭不要脸的老匹夫!”他跳起来,“能不能换个快一点的座驾,你这矮脚马何时才能颠簸到天柱山?”
叶初阳轻嗤:“你去了天柱山又能做什么?跳起来咬昊天的膝盖吗?”
苏幕遮想跳起来咬他的膝盖。气呼呼上蹿下跳了半晌,苏幕遮终于冷静下来。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帮你找回身体。”
苏幕遮哼了声:“阿丽耶那丫头也说要帮我找,可找了半个月,不是游山玩水就是吃喝玩乐,根本不见她怎么上心。”
“她确实是准备带你过去,只是寻这个机会与你多些相处。你们走的方向是对的。”
苏幕遮眯眼:“你知道我的身体在哪里?”
叶初阳拿起茶杯,啜了口:“我也只是猜测。以碧莲神女对你的执念,她会将你的身体放在哪里?”
苏幕遮眸中闪过阴郁。
叶初阳颔首:“你应该想到了。这是通往泗郡城的官道。”
傍晚时分,马车抵达泗郡城故址。这座古城经历过魔神之战,先是被红莲业火焚烧,后又遭水淹,如今已整个沉入海底。
叶初阳含了颗碧水丹,潜入海中。苏幕遮如同一颗水母,一蹦一蹦的跟在他身后。
不知游了多久,水中景色越来越奇特,叶初阳缓缓停下。
他们漂浮在一座巨大的海底城池上方,但是这座海底城破败不堪,城垣坍塌,杂生的海草在白玉石做的柱子上缠绕,不时有虾兵蟹将游弋而过。城市的正中是一座玉石雕就的祭台,算是保存的最为完好的一处景象了。
苏幕遮望着幽幽海水中的古国,眸色深沉若水。
叶初阳朝玉石祭台游去。
海水自动分流,让开条道路。硕大的石柱横躺在海底淤泥里,他们游过的时候,看到底下几尊石像,被水草覆盖,不知什么面目。
脚踏上实地,他们已经到了祭坛,六芒星伸展开来,黄金的刻痕一直延伸到祭坛的外延。
“这里是碧莲虐杀蔷薇的地方。”苏幕遮突然道,声音极冷。
叶初阳瑟缩了一下:“你们……”他不敢问他们上一世发生了什么,怕问出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
六芒星的上方,以海水作穹窿,竟然形成一个巨大的宝顶,宝顶中央盘着一只青螭,嘴中含着一颗明珠。青螭栩栩如生,那双青色的巨眼冷冷俯视,让人不寒而栗。
“那里有东西。”苏幕遮道。
叶初阳迷茫抬头,他眼睛看不见,只知道苏幕遮说的是上方某处。
苏幕遮又看了眼青螭:“是个暗格。”
他飞上去,撞了撞宝顶上青螭琉璃双目。叶初阳紧随其后,伸出手指在苏幕遮撞击处仔细摸索。
青螭双目转动,只听啪嗒一声轻响,有东西掉了出来。苏幕遮忙用嘴接住
“什么东西?”叶初阳问。
“一枚发簪。”苏幕遮的声音有些失落。
叶初阳接过发簪,手指轻轻抚摸:“等等。这不是普通的发簪。这是一柄……钥匙。”
苏幕遮也看出蹊跷,那发簪造型古朴,上面的花纹甚是奇特,确实可能是一柄钥匙。
苏幕遮来到六芒星眼处:“你将发簪插到这里试试。”
叶初阳依言将发簪靠过去。原本沉寂的六芒星果然亮了起来。
两人尚未来得及惊喜,祭坛在顷刻间分崩离析,裂纹沿着六芒星的刻痕将整个祭坛分割成六块,玉石纷飞,虽然是在海水中,产生的冲击力仍旧是巨大而可怕的。
苏幕遮眼前一黑,被海底泥沙遮住了视线,他呸呸呸吐掉嘴里的沙子,被一团灵力兜头罩住,叶初阳的声音响在耳边:“小心。”
等到泥沙散尽,苏幕遮看清所处空间,不由暗骂:“碧莲那个会享受的,造这么大一座宫殿,简直穷奢极欲。”
叶初阳道:“这里没有机关术法的痕迹,应该安全。”
苏幕遮嗯了声,在前带路。
两人绕过主殿,到了寝宫。原本蹦蹦跶跶的脑袋突然停下,一瞬安静的可怕。
叶初阳凝神戒备:“怎么了?”
苏幕遮脸色涨得通红,暴怒道:“我****的碧莲,你妈*****,我*****”
寝宫装饰绯红色帘幔,正中一张瑶床,床旁一张木椅。苏幕遮的肉身就坐在那张木椅上。只是身上几乎不着寸缕,胸前坦荡荡,两条长腿大开,袍子险险遮住关键部位,露出腿根。姿势堪称□□。
苏幕遮眼睛刺痛,他知道碧莲变态,只是不知道竟然如此变态!那神经病将自己的身体摆成这副模样,不知道要满足她的什么奇怪癖好。
苏幕遮想象自己的肉身可能遭遇的事情,心情悲痛,一股怒火冲天而起,将碧莲骂更加不堪入耳。
叶初阳不明白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朝寝殿中央走去。
苏幕遮厉声道:“不要过去!”
叶初阳立刻止步,以为有厉害的暗器,额头浸出冷汗。
苏幕遮庆幸这人是个瞎的,不然被他看到这场景,自己简直没脸做人。若叶初阳再告诉白蔷……苏幕遮只是想一想,就萌生出立即死了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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