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浊蹙了蹙眉头，收剑之时，身前身后两人都攥着他的衣袂。应月捏碎了玉穗，他受感应赶来，见梦悬手中提剑，本能挡了下来。
但当下……怎么回事？
“仙长，师弟刚才……”
梦悬哭着道：“师尊，这剑……不知为何失控，还好师尊来得及时。”
失控？？？
“弟子不是故意的……”，断断续续的说着，梦悬像受了惊吓，少年浑身血渍，发缎没了，一头长发披散着，有些许狼狈的跪着。
不像是假话。
玉浊弯腰拾起剑，剑在手中，神识一扫，浅墨色瞳孔缩了缩，此剑用上等神兽的翼骨为基，触碰时还能感觉到一股残留的压迫。
剑看似易碎，实则刚硬。
他伸手抚摸而过，剑身清透，与寻常的剑相比，这剑多了一段凹凸的锯齿，形状十分奇异。
并不是一把普通的剑……
“许是此剑过于霸道，你一时被迷了心智。”
玉浊得出推断，这也说得通，以梦悬的修为要与剑结下血契并不容易。就算是门派长老前来，也可能会受到反噬。
不明两人的明q暗火，玉浊扶人起身。
他侧身，应月已往后退了半步，看来也是受了惊吓，脸色发白，手还捂着胸口。
玉浊确定人没受伤，“这是你的剑？”
“嗯。”
应月腰间早别了把剑。
玉浊定睛看了看，不知何运气，同样是把好剑。书籍记载里，他依稀记得此剑为“求世”，以身救世，与其所修功法心性相匹。
算是完成华庭长老的嘱托。
“好了，既都寻得命剑，你们可先离开剑冢。”
“师尊不走？”，梦悬问。
“许才玄虚境生变，感知到魔气动荡，我再待会。”
应月道：“弟子愿一同留下。”
玉浊摇头，“此事会有长老接手处理，你们先出去吧。”
将剑递还，见梦悬哭红了眼睛，他不擅安慰，指腹替人抹了抹眼角，便没再待下去。
守家冢作为神魔交战留下的遗址，存在已有千年。六门建立到现在，这是第一次在剑冢察觉到魔的气息。
按照记忆，魔族真正的出现是在三年后。
可为何今日会在剑冢……
以防万一，玄虚境变化时，长老们就商榷着想提前结束此行。剑冢内外时间流逝不同，算了算时辰，离玄虚境关闭没剩多久，大部分的弟子也已寻到命剑。
四下查看无果，玉浊以剑在地上画了道符。凌乱潦草的符纹，须臾后蔓延出金色光熠，向着整个剑冢扩散。
没有半点气息……已经离开了吗？
玉浊收回剑，没再继续查勘。
眼见着六门的弟子尽数离开，身后，一人突然走了上来。玉浊视线微侧，见梦悬已束好头发，擦干净了脸。
“怎么没走？”
“弟子出了剑冢也不知做什么。”
“………”
“师尊，修仙者厌恶魔修，若是抓住了，会不会杀了他？”
“这不是你要想的事。”
玉浊回忆起某些片段的记忆，不放心又道：“记住，不要与魔有任何牵扯。”
梦悬思考着，半晌后点了点头。
地面突然一阵晃动，碎石滚动，伴随着稀稀落落的声响。腰间通灵玉佩传来长老急切的声音，“玄虚境消失了。”
玄虚境是进出剑冢的通道，按理来说每年出现和消失的时间都是固定的，今年来看，提前了一个时辰。
通灵玉讯息中断，玉浊环顾四周，好在六门的弟子都撤离了。
不过，梦悬是个例外。
这人本不该出现在这。
见人一脸困惑，全然没有危机感，玉浊道：“先待着吧，暂时出不了剑冢。”
“要一直待这吗？”
“原本……”你是不用的……，玉浊话没往下说，事情已然发生，多说无用。
运气坏在剑冢内待上一年，待到明年玄虚境重开。运气好……长老总归能想出办法。
剑冢内四处是剑，一眼望去辽阔无边。和清玉峰相比，就是环境差了些。
玉浊习惯了这般安静，并未有过慌张，他挥手而去，在原地清出了一片干净空地，而后，席地闭目打坐。
梦悬闲的无聊，也照着样子坐了下来。只是他无心打坐修习，仅是盯着人看。从脸到发丝再到衣物，细致到人身上的各个角落。
若真是要待上整整一年……
梦悬想着这一年的各种可能，唯有不变的，是这里就他和师尊两个人。虽比不上魔渊的宫殿，却不会有外人打扰。
倒也不错。
单手抵着下额，另一只手玩弄起师尊腰间垂落在地上的玉带。
当下还有一件事需要担心。
他的这把剑是被揍晕了过去才没有瞎嚷嚷，若是醒了，随口一吵，他修魔的事就能被捅破。
要怎么做才能彻底封上剑灵的嘴。
是醒了就揍？还是干脆毒哑了一劳永逸。
梦悬从纳物戒里找了把剑鞘，熟络的画上封印，将剑先收了进去。
先这样吧。
一直待到天色暗了下来，剑冢内没有太阳，视觉上本就浑浊的天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变得更加昏暗。不知师尊会不会睡过去，梦悬怕人着凉，起身去捡了些能生火的石头。他将其堆砌在一起，打了个响指，一团明亮温暖的火就燃了起来。
光亮刺得人睁开眼，梦悬又从纳戒里取了茶壶，多的衣物，燃香。
“怎么什么都有？”
“出门在外，就什么都备了些。”
像是个百宝袋……
梦悬给他身上披了外袍，点了燃香，随后煮起了茶。
“连水都备着？”
梦悬懒散嗯了声，“清玉山采的朝露，特意多带的。”
梦悬总是思虑周全，自入门的第一日，就过于的会照顾人。年岁明明不大，化形时间也不久，不知从哪学的。
风吹而过，火焰晃了晃。
守剑冢内，风显得过于锋利。
玉浊咳嗽了声，觉得冷就拢了拢搭在外的衣物。
“师尊，要我帮你暖暖吗？”
话是疑问句，却没待他回应。梦悬坐近，攥着他的手小心揉搓，指节滑过，顺着缝隙陷入。梦悬的两只手都热，一同捧着他，呼了两口气，就想往心口放。
玉浊愣了下神的功夫，手就贴在了人胸口。他指节蜷缩着，隔着衣物能感觉到心跳，裹着热意，滚烫……这人心跳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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