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瑶的死让她们二人心生嫌隙,苍云君柏舒也气到不想理岑姝,如今这事情说明白了,柏舒看向岑姝时终于没有了怨气。
发现苍云君对自己的防御放下,岑姝便也不客气地用神识扫过整个苍云殿,她发现他的弟子有男有女,年纪、天资、样貌也都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所有人都十分敬重体贴他们的师尊。
岑姝看着殿内师徒其乐融融的场景,虚心求教:“柏舒,我今日来是想向你求教为师之道的。”
苍云君直接笑出声:“你就一个徒弟,要什么为师之道?为了谁?岳瑶吗?”
岑姝凝眉思考一瞬,肯定道:“正是。”
柏舒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把新扇子,逍遥自在地摇了起来:“你既然决定不告诉她实情,就要承受一切苦果——毕竟在她心里,你只是那个把她一剑穿心的人,恨你还来不及呢。”
岑姝揽袖坐下:“可这与我学为师之道并不相悖。”
柏舒唇线紧抿,有些不理解:“你何苦呢,尽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要是极度恨你怎么办,想过吗?你在这边费劲心思地对她好,到时候她也给你来一个一剑穿心……”
说话的功夫,苍云君的弟子们为两位仙君呈上了新摘的雪莲果。作为仙君虽然已经辟谷,但耐不住苍云君本人太过嘴馋,他话说一半就把嘴占了,不仅如此,他还抽空凑着耳朵过去听了个弟子的什么话。
“她现在打不过我。”岑姝自言自语间垂眸看向自己指尖,“等她打过我的那一天,我也时日无多,让她一剑穿心又何妨,就当她把那一剑还我了。”
短短几句话里,苍云君没听出岑姝透露了一件惊天的事情,他只当对方是简单的内疚,于是也没继续追问。
柏舒回过神来:“你说为师之道啊……须得用真心换真心,当然我指得不是你这种真心,你的真心可太苦太重了,不是一般人受不来。”
岑姝欲言又止,最后依旧保持沉默。
柏舒又说:“要么你去问问她想要什么,适度满足一下,然后打一棒子给颗甜枣,不能一直对好,也得适度罚一罚,节奏得当的话,对方的孺慕之情会更深刻。”
岑姝想了想,拒绝道:“可是她想跑。”
柏舒笑了:“你不是在乎她吗,那你给她最爱的自由吧。”
不是不给。
是她不敢给了。
她曾经不是没试着给过岳瑶自由。
二十多年前,她俩的师父周蹇为了羽化登仙,痴迷于邪术炼药,瑶师妹天资卓越,正是炼药的绝佳药引——所以周蹇把主意打到了徐瑶身上。
知道这个秘密的岑姝趁着师父闭关的时候,硬生生把徐瑶逼到魔界,以为能让她在魔界过上无拘无束的日子,回头却又发现周蹇依旧在她身上设了术法,除非她身死,否则最终逃不脱被炼成邪药的归宿。
向来倨傲的师姐岑姝低下了头颅,为了求周蹇放过岳瑶,一跪就是数十天。
而师父出关的第一件事就是甩了岑姝一巴掌。
在那一巴掌之前,岑姝是保守且传统的大师姐,言行举止从不逾矩。
在那一巴掌之后,岑姝剑锋直指周蹇,平日练习时的一招一式开始变得凌厉,直到夺其性命。
在杀死师父之前,岑姝默默拾起剑,亲自把给了瑶师妹的自由收了回来——她打不过天资聪颖的师妹,只能在对方渡劫的时刻,迎上那不可置信的目光,把疼爱多年的小师妹给一剑穿心了。
离经叛道的步子一旦迈出一步,一切就都不可挽回了。
她请愿用自己的血做师父周蹇的药引,然后又通过极端的自残,终于破了师父周蹇的局,让他在炼成之前走火入魔。
最后,岑姝亲手又杀了自己的师父。
桩桩件件事情沉沉地压在她身上,让她从知礼守节的大师姐堕落成了屠尽师门的妖魔。
她花了很长时间去堵上悠悠众口,终于埋葬了往事,只在世间留下了个冷血无情的浅薄印象。
那时的岑姝放瑶师妹走了,自己一个人抗下了所有。
可是后来,她发现自己没办法完全放手,她没办法眼睁睁得看着那抹残魂随意附在别的什么人身上。
紧要关头,岑姝用禁术取了自己心头血,用本命花铃兰幻化出了一具“死婴”。
生魂入体,孩提大哭。
岑姝突然心乱如麻,一时间没忍住,就收她做了自己徒弟。
如今岳瑶是她的本命花所化,她强一分,自己便虚弱一分,两人的羁绊随着岳瑶的长大变得越来越深。
这要岑姝怎么放她自由。
岑姝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想法,潜意识里坚定地认为不能这样做。
于是,柏然便看到扶锦君抬起下巴,傲气泠然地来了一句——
“我要是不答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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