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荒庙

他指的那个地方的确有个荒庙,却不是什么云禅寺,而是这帮流匪暂时落脚的地方。

周南因在心中记下,喝完茶水,起身道谢。

掌柜道:“姑娘你可记着,寻不到的话,路上再找个人问……。”

话没说完,被那大汉恶狠狠一瞪,后半句便咽了回去。

若是久历江湖,老于事故之人,听到这,便知道要多加小心了。

可周南因入道十二年,虽然也曾同她师父游方行走,学会了“身要稳,剑要狠”,也学会了“容情不下手,下手不容情”。

却并不知道怎样提防小人。

毕竟过去那些年,从没有哪个宵小如此想不开,去招惹两位降妖捉鬼、身手不凡的道门师徒。

可今天不一样,周南因现在这幅模样落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娇质弱女。

还是个瞎的。

像一只小嫩羊羔,蹒跚着往狼群里踱。

可她自己浑然不觉,还向掌柜回道:“多谢。我定能找到。”

掌柜拿她没辙,又不忍心见到好好的姑娘被人糟蹋。只好在她走后,向人道:“这姑娘背后背着把拂尘,别是哪个宗门的高徒吧?”

贼头道:“大宗门的弟子怎不穿着本宗的衣服?我看顶多就是个靠出卖色相给人做醮的小道姑!”

有人哈哈笑道:“不知道道姑搞起来是什么滋味儿,会不会在那当口给咱哥们念起经来了?”

另一人道:“把你为花娘准备的药给她用点,还不是你让她念啥就念啥!”

众人都跟着笑起来,笑声中充满着放肆的淫邪之意。

掌柜仍在试图劝阻:“不能这么说。昨天晚上我和老伴儿就见了十几个没穿宗门服的黑衣修士,高来高去的,可吓人了。”

贼头没理会他,招呼众人便走。

只等着在路上寻个偏僻处,就将周南因虏到城西荒庙中去。

-

此时,就在离那荒庙不远的空地上,正停着一辆奢华且毫不低调的马车,朱漆大轮,锦缎垂幔,四角坠着美玉,辐条雕有花纹。

马车外站着个身背大弓的灰衣中年,正专注地看着前方一场剧斗。

那是一个劲装少年,和一名老道。

少年岁数不大,一柄金色重剑使得老练又纯熟。

可老道还是更胜一筹,他将那少年逼得越纵越高,又在高空将他重重击落。

“轰!”

少年砸在地上,烟尘四起,遮蔽了人的视线。

老道一拧身,剑芒暴涨,人与剑直如天外流星,向着对手的方向俯冲下去。

可预想中利刃入体的声音并没有传来,反而是“叮”的一声轻响,他的剑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磅礴的剑气受到阻碍,只能向四周猛地宣泄出去,地面落叶被朔风卷起四散飞走,连栎木林中的大树都被冲击得簌簌摇动。

尘灰散尽,老道平复了喘息,才看清拦下他那一剑的,是一支雪白的玉笛,而剑尖正卡在笛孔中。

顺着持笛人劲瘦修长的手,往上看去,是一个他没见过的青年男子。

二十几岁的模样,容长脸型,五官较寻常的俊美男子要更为立体深邃,面部留白极少,形状锐利的双眼湛湛生辉,瞳色却是深海一般的蓝。

他着一身月白绣云纹的束袖轻袍,枫红的腰封外缠着两圈银色的腰带,其下挂着一只小小的檀木葫芦。

这人身量很高,正微微低头看着老道,云淡风轻地道:“莫宗主,何必这么大火气?”

虽没见过,但莫老道不用想也清楚他是谁,咬牙切齿地道:“慕容铮,你果然没死!”

慕容铮道:“不错。你我也算他乡遇故人,要不是我赶着去金伶楼听曲儿,还能请你喝一杯。”

他左手一晃,莫老道才注意到他另一手中还拿着把小巧的水晶酒壶。

壶身上以金漆水题着两行字:

“枉劳用尽心机术,独我纵横任往还。”

字迹虽小,但笔势豪纵,墨沈淋漓,颇有名家之风。

但这两行字落在莫老道眼中,简直是对中土道门极原山之行的莫大讽刺。

他怒火上冲,大声喝道:“狂徒!伏诛!”

他挺剑急攻,不仅迅疾无伦,且动向无定,在旁人看来实在是不可捉摸。

可慕容铮手持玉笛,或格或挡,身形挪移,或左或右,浑似闲庭信步一般。

“莫宗主,你又赢不了,咱们好聚好散,就此别过,如何?”

灰衣的中年男人跟着大声道:“莫老头,你也一把年纪了,这一路上像个苍蝇一样跟着我们,也不嫌麻烦!”

“我家尊主今天发发善心,放你一马。你赶紧滚蛋,再别跟来了吧!”

慕容铮长笛一拨,架住剑锋,和颜悦色道:“考虑一下?”

莫老道在中土玄门地位尊崇,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羞辱戏弄?他是个火爆性子,一字一句地道:“你、给、我、死!”

雷霆般的一剑又被慕容铮挡下,他在剑后偏头问道:“非要这样?”

取代回答的是“啪”的一声轻响,莫老道腰间那块异形玄玉骤然碎裂,无数道灵光转瞬之间没入他的体内。

而他的灵气劲力也于这刹那之间大涨。一记暴刺,终于将慕容铮手中的长笛震断。

几乎是同时,莫老道左手就要甩出一支响箭!

他碎玉之后,虽能短暂地增强灵力修为,但副作用很大,灵力耗光后身体会陷入衰弱,须得召集同门过来接应。

可瞬时后,他瞳孔收缩,震惊地发现,自己的去剑竟然又被他以酒壶格住了!

并且剑被锁死,撤之不回。

慕容铮眼中不多的耐心已全然消失,一个字也不再多说,手中的半截残笛转了一转后脱手飞出,疾矢一般刺入了莫老道的左胸。

穿胸而过后,去势仍然不竭。

空气自笛孔中激荡起尖锐的嗡鸣,随后“咄”的一声钉入栎树中。

万籁俱寂……

莫老道用最后一丝力气,握紧了那支响箭没有发出。

因为他感受到了对手如同广袤青天,无垠大海一般的浩瀚灵力。

即使附近的弟子们尽数赶来,也不过是蚍蜉撼树。

慕容铮在鲜血喷溅到自己身上的前一刻,瞬移而走,不怎么走心地叹了句:“可惜。”

却不知是在可惜那支做工精细的笛子,还是这个一代宗师。

他走到那个重剑少年的身边。

后者十七八岁的样子,面相清俊,一身蓝色的短打劲装,已经沾满尘灰。此时仍躺在自己砸出的土坑里,闭着眼一动不动。

慕容铮用纤尘不染的靴尖在他身上踢了一脚,问道:“死了?”

少年道:“在想他是怎么打到我的!”

慕容铮见他没事,转身跃回车中。

“玉堂宗的‘孤龙挽风’本就以玄诡见长,莫老道又已成名数十年。输给他,不丢人。”

少年蹭地从地上爬起来,跳上马车前厢。问道:“那你刚才锁住他的那招,叫什么?”

车中人似乎想了一下,之后慢条斯理地道:“叫作‘你跑不掉了’。”

少年已经习惯了他这种命名方式。

早年间,他就是这样随随便便地,给自己这个响当当的硬汉,起了个死娘炮的名字,叫什么“阿鸢”。

往事不堪回首,少年执着眼前。

他眼睛亮亮地道:“尊主,你教我这招‘你跑不掉了’!”

慕容铮温声道:“你?还不行。”

少年阿鸢沮丧坐上赶车位,有气无力道:“咱们去哪?”

“长安。”

“还是喝酒、听曲儿、泡温汤?”

“嗯。”

一阵疾风刮过,莫老道的尸体“砰”的一声栽倒。

响箭落地,火光窜出,直冲云霄而去。

少年道:“尊主,这可糟了!”

他口中说糟了,语气却全是高兴之意。

“玉堂宗的弟子们马上就到。你看前面就有间破庙,不如咱们到那去,来个关门打狗,将他们一举灭了,省着他们没完没了地跟着。怎么样?”

慕容铮道:“去长安,随他们跟着。”

灰衣的中年男人自林中牵了匹白马出来,听到二人谈话,说道:“尊主。圣上的来信中曾说过,希望咱们早点赶到建康。再出发时要不要御剑过去?”

慕容铮道:“不。驱车游山,登舟临水,人间至乐。”

轩伯答应了,将马系在车后,准备动身。

少年阿鸢终究是不甘心。

他想打架,心痒难搔。忽然灵光一闪,将目光瞄准了马。

那匹马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只有四蹄呈黄色,奇的是,头顶生有短短一对鹿角,是慕容铮的爱物。

刚才还特意叫轩伯牵到林中,免得打斗惊了马。

阿鸢过去握住马蹄,指甲一动,已经划破了烂银蹄铁。

他喊道:“不好,马掌渗血了!尊主,还是就近修整一下吧。”

“哦?”车中人的声音终于有了些松动。

过了会,慕容铮轻笑一声,说道:“去吧。再敢对我的马下黑手……”

“你就扒了我的皮做毛领!”

阿鸢跳回车辕,振辔驶向城西荒庙。

林子外,周南因面色沉静,正转过一片草红药从,向荒庙而来。

本章:

有很多诗文都显示,鲜卑族是黄头发的高加索人种,也就是白人。本文选用这种设定。

慕容是个长得很像汉人的混血。(鲜卑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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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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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荒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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