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带回家

云府里角落里的两棵古树长得格外粗壮,它们见过了云府里家主换了一代又一代,见过了一位位修士因为获得突破和飞升而欣喜若狂梁上起舞,也见过了家族内无数修士因为探求仙道之路受阻而郁郁寡欢,整日紧闭房门,不再与人交流。

经年累月、风吹日晒,哪怕在族内修士从小到大的功法锤炼下都没让这棵顽强的古树倒下,然而此刻,这棵古树却拦腰折断,歪倒着树身靠在房檐上,树上原本茂密得不透光的油绿枝叶已经变为枯叶散落了一地,踩在地上嘎吱作响。

进了门也没人现身领路,他们进来便顺着访客的动线,穿过走廊走向中堂。

“当时得打得有多激烈啊。”

阴秀瞥到了旁边坍塌的侧房,弯腰捡起了脚下一块碎石,碎石刚到手上就化成了灰末,这是承载了多重的灵力才会变成这样。

“这里是厅堂了。”寒玉略扫了眼没吃完的菜,“看来云府当时还在一起聚餐。”

桌上摆着酱牛肉、珠鸡老鸭煲还有龙菇鲮鱼汤,都是些滋补的汤食。

厅堂宽敞,前面是接待长尊的主座,背景墙上有一圈银色的框边,框出来一块空墙,框外左上角一个大大的黑字,写着:“戒”。

落日的余晖正慢悠悠地从死气沉沉的桌角边拖着步伐斜着爬到了墙角。

朗薄渊眼睛一晃。

“云府什么时候被灭门的?”朗薄渊面向这面墙而立,背对着其他人。

孟鹤西记得很清楚:“四天前。你问这个干什么?”他不知道朗薄渊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只看到朗薄渊聚精会神地看着一面墙,他也凑了过去。

“也就是廿九日。”朗薄渊推算着日子,“按照云式家规来看,这日不该有聚餐,除非……当时有什么更紧迫的事。”

“你怎么知道?”孟鹤西已经站到了他旁边,原来朗薄渊正对的这面墙上有七八行密密麻麻的簪花小楷,是用幻影笔刻在墙面上的。

幻影笔是一种比较特殊的笔,可以自由在墙面书写,用它写下的字,外力是很难将其抹掉的,正常情况下它写出来的字不会很显眼,但只要有了光,墙上的文字就能在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逢九不聚,阳数不聚,逢病不聚,分餐而食,聚则领罚。万事皆顺天意,家事勿负主托。”孟鹤西扫了一眼墙上的字,念了出来。

显然,这是云式家规。

“说起重要的事,云府近期倒是有一件。”寒玉看向阴秀,提起一件事,“来的时候,我们一路上打听过,云府老家主前些日子突然遭人毒害,一直卧床不起。”

“那么能让云式违背家规的,定是件更为紧迫的事,紧迫到需要所有人聚在一起讨论。”朗薄渊看了眼空落落并没有放置饭菜的主座,心中也有了猜想。

孟鹤西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或许是老家主身体情况危急,这顿宴上就是在商讨继任家主的事,又或许是云家剩余的人要做什么决定,需要云家所有人都来商讨。”

寒玉道:“这样说,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没什么区别,无非是有人拿主意,有人听命令。而在这中间,最易起纷争。”

在朗薄渊看来,能轻而易举看出事情的本质和之间的联系,这位流连凡间数年的舞仙子见解着实不凡。

“外面有东西。”阴秀抬起头,隔着屋顶,他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便开了视野去看,“是只猫在爬。”

阴秀看到的是只身白脸黑的猫,尾巴黑白相间,高高扬起,柔软的下腹紧贴着屋顶瓦片。

“阿秀,这猫看着是不是有些眼熟?”寒玉实在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只猫,就向阴秀确认。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阴秀在寒玉期待的眼神下努力回忆,最后轻飘飘地发出了疑问,“莫非是我们从哪个仙友那里抱来的猫?”

孟鹤西一听立马气红了脸,大声询问:“莫非两位仙君还做上了偷猫的勾当?”

朗薄渊也在想,难道仙界的猫咪灵宠频频失窃就是因为他们?

他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挂满仙界的找猫启示,每天都能看到不同的仙君痛哭着张贴着寻宠告示,因为失踪的灵宠太多,仙界甚至设了灵宠寻踪师一职,负责在灵宠和主人身上绑定宿约关系。

他们魔界的灵宠也有时常丢失的,有些灵宠调皮,自行脱离魔界后就再也听不到主人召唤了。

朗薄渊没丢过灵宠,但他知道,他的子民们最深恶痛绝的就是,在念完咒术召唤灵宠后,自家灵宠没出来,却召唤出了别的未驯化的野兽。

阴秀忙摇头:“不不不,我喜欢做些小物件,偶尔会借仙君养的猫猫狗狗,提取上面的灵气,让其富有灵性。”

“哦。”孟鹤西半信半疑,上面又传来了动静,暂时打消了他眼里的猜疑,“这猫在抓挠着屋瓦,像是在迫不及待让我们跟着它离开这里。”

厅堂里走过一圈后没发现其他线索,四个人便离开了厅堂。屋顶上的猫也随之离开,轻巧又灵活地跃过一个个屋檐,最后停在了一间房屋上不动了。

孟鹤西远远望着它停下的位置,跟了上去:“我先过去看看。”

朗薄渊收回了探出去的神识:“里面是个平常用来住人的厢房,只是旁边有团黑气挡住了。”

“黑气?”孟鹤西进去后,没看到房间里有黑气,但有先前被门禁阻挡的经历,他就停在门口,也不敢轻举妄动。

朗薄渊看他突然小心翼翼的样子哭笑不得,他先走进了房间,站在房间中央的位置:“孟川,你觉得左右两边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他面向门口的孟鹤西站着,左手边是床榻,床榻一侧的白墙上同样写有一个大大的戒字。右手是桌子,靠墙摆着花瓶古物的展示柜架,柜架对面的花格木窗框出了外面的一小片林木花景。

不仅是孟鹤西,阴秀和寒玉也比较着左右那边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陈……陈设不一样?”孟鹤西问出来的声音也没有了底气,他也知道这个答案太离谱了,没什么说服力。

阴秀听到这话嘴角都抽搐着按捺着笑意,就连一向面无表情的寒玉也在一瞬间努力回想了一遍过去不愉快的事情。

朗薄渊心道,大家都长了一双眼睛,要是都能看见我还问你做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右侧明明有窗,却没有床榻那边光线明亮,似有什么挡在中间,让光透不出来。”没等到孟鹤西看出端倪,阴秀开口说出自己看到的情况。

孟鹤西顺着阴秀的视角看,随后认可地点点头。

朗薄渊掌心里升起一小团火焰,朝着不透光的地方打了过去,砰地一声,火苗像撞到了空气墙上,弹了回来。

朗薄渊并不惊讶,从容侧身,黑色金边的衣摆如点点涟漪,在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衣摆扬起的风便轻松灭掉了原路返回的那团火。

“里面既然特意封了起来,那便是云家不想让外人看到,我们也就不多打扰了。这里也没有任何万花仙尊留下的线索,看来并非我们要找的地方,还是先走吧。”朗薄渊像是完全没有要去探究一番的意思,径直就要出门。

“喵。”

就在他正要退出房间时,楼上那只黑猫跳了下来,摇着小尾巴走着优雅的步子堵在了他们前面。

小猫穿过四个人的脚边,脸贴着孟鹤西带绒的下摆蹭了蹭,又回头用黑亮的眼睛看着他们,期待着他们跟上来。

孟鹤西在想这会不会是什么陷阱,想了好久没结果,便把目光投向了朗薄渊。朗薄渊朝他点了点头后,就跟在了黑猫身后,回到了房间里。

孟鹤西也跟了上去,见黑猫正走向房间里那团黑气所在的地方。走了几步后,黑猫消失不见了。

朗薄渊跟着走了进去,四个人的身影都和黑猫一样,消失在了房间里。

“这是云家家主房间里的隐匿空间。”在前面走的黑猫忽然发出了声,听声音很像是来自一个青年。

隐匿空间的构造和外面的房间差不多,两旁的烛火随他们步步深入而一盏盏地亮起,前面的场景也变得越来越清晰,温度也越来越低。

那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厅堂,四面墙上有凹槽,嵌有一排排的六边形晶体碎片,发着微弱的蓝色光晕,碎片下面刻着历任家主的名字,死亡时间和生前成就。

“这是云家的宗主祠堂了吧。”孟鹤西来到了墙面晶体的尽头,看到了上面的日期,“光辛年夏五月廿八日晚,云家家主遭人暗算,毒发身亡。太初五年生人……廿八日晚,果然是云家聚在一起商议的前一日晚。”

“是。情况也正如各位所猜测的那样,一夕之间,家中不少人突然性情大变,起了争执,各个打得不可开交。”黑猫跳到了孟鹤西肩膀上,尾巴勾着孟鹤西的脖子。

“你的主人是谁?”孟鹤西挠着被猫尾巴蹭得发痒的脖子,颇不自在,“你说云家突然闹到了这种地步,会不会是中了魔念的缘故?”

“说来话长,我先带你们过去。”黑猫的尾巴从孟鹤西脖子上滑落,轻声说,“别怕,我不伤人。”

孟鹤西蜜色的脸一红,手掌暗暗发力,恨不得把这猫一巴掌拍下去。

朗薄渊很愿意给妖王殿下面子,他上去很自然地拍了拍孟鹤西的背,两人的肩挨得极近,黑猫自然没有了立脚空间,只能从孟鹤西背上跳了下来。

“孟川,你可没说你还怕猫啊。”朗薄渊侧脸,贴着他耳边略带笑音地揶揄着。

这句话说完后,孟鹤西脸上的红晕蔓延到了耳朵上,一股热气更是吹得他耳朵酥酥麻麻的。

他有意拉开了些距离,狠狠剜了眼朗薄渊,脖间的芦苇也随着他的气息浮动,“这下你可以放心了,你的事,我也不会告诉别人。”

朗薄渊摸了下脖子,碰到了脖间银制项圈的冷冽,他知道孟鹤西说的是自己中了嗔念这件事。

他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也不知道在他的意识彻底被嗔念控制之前,他能不能来得及见到阿宁,又能否真正除掉嗔魔。

直到朗薄渊跟着黑猫到了传送阵后,他还在想着这些未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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