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空无一人,摆着一张红木桌子,四张凳子,三人自动避开了那主位的位置,待茶倒入杯中之时,那带着面具的人才出现在眼前。
许鹿竹将茶杯双手捧起,轻抿一口,率先开口,“郎溪将军。”
那人没有一丝反应,手半握着垂在桌面,不知在思索着什么,旁边京墨握了握她的手,一丝诧异在眼神中快速游走,州南栀往后靠,手倚在椅子扶手上,抬眼直视对面的男子。
骨节分明的白哲玉手,细看,手早已经被手茧覆盖,半晌,他抬手摘下了面具,轻笑调侃了一句,“果真是百晓阁,天下事情谁人不知,谁人不觉。”
这百蛊会的事情,他不得不出面。“都说了你们该唤我一声郎叔的。”
一声郎叔,气氛回转,京墨双眼震惊之余忍不住放光,“郎叔,你这混得也太好了吧,西疆使臣,你都混入西疆的朝廷了呀!”
“说来话长,实属迫不得已。”
州南栀想起那锦囊,不可置信,“郎叔,你该不会也身在百蛊会吧!”
郎溪无声的沉默,就是一种默认。
郎溪,竟然成为了百蛊会的副会长。
京墨默了一秒,饶有兴趣继续道,“昔日的郎溪将军变成了西疆朝中大臣,更有可能是下一任百蛊会的会长了吧。”
他面带笑容,“郎溪将军已经不在,在这世界上,只有商队老板以及百蛊会副会长流觞。”
三人眼神各异,瞧着郎溪,又不好意思询问。
郎溪缓缓而道,“并非叛国,我有自己的计划。”
“那刺晓使臣?”州南栀抿唇,小心翼翼询问。
“你们抓了他,也没错,是我和刺晓一同合作除掉的,土喇是竞争会长最大的对手,与其四足鼎立,倒不如三足鼎立,至于另外一个副会长,早已经退出了竞争。”
他如此坦白,竟让人不知如何。
许鹿竹听懂了,这是他们内部矛盾,想借此让聿朝背锅,“郎叔,你想要坐上那会长的位置?”
“非做不可。”郎溪并未说出原因,只道来此目的,“两天之后,你们查不出线索,皇上也不会为难你们,可若是你们供出了我,你们会失去一些东西。”
“郎溪将军,郎溪叔叔,我们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你不会真的要威胁我们吧!”京墨靠向椅子后面,颇为无奈,又带着撒娇。
“你们的对手如今不是西疆,靖王和豫王的争夺快要上场开戏了,内部调整好了,才能一致对外,果实烂是从内部开始,就如同西疆的蛊虫,寄生人体最内部,向外散开。”
州南栀直截了当,“那这件事该当如何?”
郎溪直了直身子,就喜欢南栀侄女快刀斩乱麻的性格,“我这不是将刺晓送给你们了嘛,凶手也给你们准备好了。”
这做法,许鹿竹脑海中浮现了魏将军和周丞相的长相。
宫殿。
使臣纳喇在听到了许鹿竹的回答,冷哼一声笑了,右手抬起轻轻抚在左肩,行了个西疆礼,“皇上,不要以为我们西疆好欺负,便搪塞了一个理由将此事盖过去,我们来此之前,特意检查了身体,确保安阳无恙来,也平平安安回去,如今说我们的土喇使臣是病死的,皇上,这是何意?”
官家的眼神落在许鹿竹身上,未先说话。
“使臣见谅,你或许未听明白我的意思,我也正在查找病因,定会给使臣一个交代。”她倒是想将刺晓推出去,可是那女官佛晓还未找到,人证物证都不齐全,只能再次敷衍道。
纳喇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流觞,继续道,“如何交代,我们土喇大臣身份尊贵,更是西疆数一数二为国重用的大臣,如今他一死,对于我们西疆是莫大的损失。这损失聿朝如何弥补?”
“使臣想如何?”
“关于寒雪山前的徐州,我西疆想以此,西疆缺水,不如律朝遍地是鱼米之乡。”
再场之人沉默,西疆这次打的注意未免太过于贪婪,那徐州可是西疆和律朝的一个缓冲地带。
沉重如鼓钟的声音响彻整个宫殿,“土喇大臣对于西疆是重臣,但对于他的能力,换取一个徐州确实是律朝亏了,如果他真的值得去,徐州便早被他攻下了。”
这话让使臣面露难色,两国交谈,自当和谐为主,更何况他们是有理的一方。如今徐州由跃远将军守着,他们武力难以抵挡,这才选择了用此方法。
纳喇脸色沉下,“如今已经七天过去了,土喇大臣的死因未查出,你们律朝现在要给我们西疆一个交代。”
流觞使臣继而开口,“若是查不出,我们希望拥有徐州的管理权。”深邃眼眸秉着寒光。
“两位使臣,别忘记了,前些日子徐州边境传来捷报,我们聿朝刚刚打了胜仗。”豫王开口,不屑一顾,如今脸面是撕破了,他也不会再留下好脸色。
两位使臣也早已经料到,不紧不慢,“听说战事也在继续,那药似乎不够了,你们聿朝中药效果慢,不如我们西疆药效来得快。”
靖王殿下眼神平静,平静得如一股死水,自始至终从未将两人放在眼中,“哦!那竟然如此,不如看看谁会笑到最后。”
气氛降至冰点,两方僵持不下,最后还是那流觞使臣先低头,道了一两句官话便将纳喇给拉了出去,并且承诺再给她们几天的时间,必将凶手找出。
双方各退一步,局面又暂时控制。
宫殿之内只剩下官家,批改了一本奏折之后,靠在龙椅之上,语气慈祥,“出来吧!”
静和公主这才慢慢上前,如今为了自己的婚事,她经常往官家这里跑。
“女子不可参政,你如今竟敢偷听,到底还有没有一国公主的风范,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父亲,都说女子不可参政,可若是将我送去和亲,何尝又不是参政的一种。”
“你都未曾见过跃远将军,就非他不嫁,还有没有女子的德行,自古婚姻都是由父母决定,静和,我看你的《女则》学得不够好。”
静和努嘴,脸上带着怒气,她是未曾见过那跃远将军,但相对于此,更不愿意嫁去那人烟罕至的西疆。
更何况跃远将军如今风头正盛,听闻长相也貌美,足以睥睨当年的郎溪将军,于自己而言,确实是一桩极好的婚姻。
皇上看着跪在下面的静和,终是不忍,“你呀你,行,刚才你也听到了,那跃远将军军队里如今缺少药,你若是解决了这件事,和亲之事,我一定不放你去。”
静和公主哪里管得了,听到不用和亲就答应了。
出了宫殿,才晓得这件事的难,送药去徐州,简直是难上加难。
徐州边境。
虽赢了一场胜战不假,但战后烟火缭绕,血痕遍地,空气中炎热弥漫着血腥味,这一战险胜了西疆,但军队也是损失不少,从人力到物力。
伤亡的战士急需军粮和军药的贴补。
“将军,战损人数太多,这药怕是不够了。”一个士兵快步上前,冲进了营帐之内,半跪地上。
跃远将手中的信封对折放进袖中,神情平静自带一股威严,“药不是已经在送来的路上了嘛?”
那半跪在地上的士兵浑身颤抖了一会儿,音量放低,音色微颤,“将军,那些药材被劫了。”
跃远将军听闻,面上仍旧保持镇定,紧皱的眉头很快松开,“这件事不要走漏风声,今晚上原定的进攻计划依旧进行,早上存放的粮食转移至我说的地方,让雄安副将过来。”
“遵命,将军。”
不到一会儿,伴随着盔甲声,是镇定自若的脚步声。
不用跃远将军吩咐,他便自动坐了下来,“那些个黑心的疆人,这场战争打的时候,派了个奸细,把咱们的药给抢走了,那个奸细我已经处理送去他们军营了。”
“嗯,看来运送路线要转变了,那帮西疆的恐怕是要盯上我们的粮草了,这战打得已经耗时我们三个月了。”
雄安作为军队的副将兼军师,不是文文弱弱的书生,料谁也想不到,竟是身材魁梧的武生,和跃远更是从小就是兄弟,两家是世交,若不是跃远订了婚,只怕依旧堵不住众人口中的断袖之癖。
此时正事聊完已经过了半个时辰,雄安还不见起身,他反而挑了挑眉头,“你了解我的,我鼻子一向机灵,闻得出你衣袖口袋中,那封信沾有胭脂水粉的味道,怎么?抛弃我了,另寻了新欢。”
话语刚刚落下,跃远抄起身后的捡投向他所坐的位置,疾风略过他眼前,那剑就立在面前,雄安呵呵一笑,即刻起身。跃远跟着起身,那雄安又来了一句,“送我出门?”
跃远低着头未搭理他,竟是疏忽了,不一会儿,那信封就到了雄安手中。
跃远看着他左手晃动着手中的信封,眉眼间挑衅意味十足,一脸的镇定无所谓。
雄安反而笑得越是开心,“从小一块长大的,我还不了解你,你这副看似镇定的模样,在我面前就是透明的。”
跃远一个迅疾,手在触碰信封那一刻,被雄安躲过,“这字迹清晰,平整工整,定是位温柔至极的女子。”他未看内容,只匆匆撇了一眼那署名,哟呵一声,“这不是你那未婚妻静和公主嘛?想来是娶了一位贤妻。”
跃远轻咳掩住唇角,眼神透露出不一样的感觉,随后眉峰一挑,无声的箭射向雄安,他佯装淡定,将信封递给了跃远,“说吧,想我也是阅女无数,给你分析分析,这静和公主亲笔一封,肯定是有事情。”
跃远沉默坐回位置之上,阅女无数确实是,迟疑了一会儿,缓缓道来,“西疆使臣觐见,提出和亲,说看上了静和公主。”
“啧啧啧,看这字迹,想来静和公主美貌如花,气质不凡,温柔至极,定是位琴棋书画精通的女孩子。”
跃远脸上柔和了几分,将信封折好放入袖口之中。
雄安又道 “你自当如何?”
“这门婚事,我从未反对。违抗圣旨,死路一条,我担当不起。”
边境的信封还只是提到联姻一事,但京城的命令却早已经下来了,西疆使臣求娶静和公主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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