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天子才有资格享用的宗庙宫庭雅乐之舞。
礼部尚书谢献泉气得太阳穴直突突,当场跳出来暴呵:“戚无良,你大胆,竟敢用八佾之舞,天子之舞!”
若说用禁军开道、百官相迎的规模恭候左相还朝,算得上声势浩大,那用戚无良用八佾舞开道、三十二人抬轿,简直是是……是大逆不道!
与此同时,红纱轿帘被侍女芙蕖般的素手掀开,露出轿内慵懒侧卧于狐裘上的一袭白衣,没骨头似的倚在一名舞姬的怀里,七八个比花还娇艳的丫鬟围着白衣捏肩捶腿、投果奉酒。
谢尚书看得眼睛都红了,不知是气的,还是羡慕的,捶胸顿足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身为朝堂宰辅,不仅僭越礼法,藐视皇威,竟还当众淫/乱至此!”
“啧。”
银质面具下那双顾盼多情的美人眸不舍地从舞姬身上移开,轻挑地看向那暴跳如雷的朝中二品大员,似是觉得此人过于聒噪,嫌弃道:“谢尚书昨夜不是歇在烟雨楼吗?这颠鸾倒凤一晚,怎么肝火还这般大?”
官员嫖/妓可是重罪!
谢献泉脸色骤变,“你……你休要信口雌黄毁本官清誉,污蔑朝廷命官可是大罪!”
“哦,你说污蔑就污蔑吧,我等着礼部尚书治本官的罪。”
谢献泉:“……”
他要有那本事,何苦在这儿暴跳如雷?
白衣卿相没说两句正经话,便开始搔首弄姿,翻身拱臀道:“嘶,不行了,美人儿,给本相挠挠屁股,痒……”
舞姬羞红了脸,用手轻锤了一下白衣的肩膀,嗔怪道:“丞相大人你可真坏~”
坏到骨子里的丞相大人:“……”
她为了装逼,一手抱美人,一手持美酒,是真的腾不开手。
“不是,我真的痒!心肝,宝贝儿……”
“讨厌~”
“……”
末了,众目睽睽之下,右相大人只得无语又不太文雅地亲自动手,给自己挠了挠尊臀。
群臣:“……”
百姓:“……”
此人好生不要脸!
“苍天无眼,奸臣当道,礼崩乐坏!礼崩乐坏啊!”
有年岁大的老儒官手指发颤地指着轿撵前的八佾舞,怒火攻心之下喘气都不太利索,哀怒交加道:“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此子当诛!”
说完,眼一翻就晕厥了过去。
“李阁老,李阁老!不好,李阁老旧疾复发了,快宣太医!”
城门口瞬间就乱了起来,朝臣们七手八脚地去扶李阁老,有人在咆哮喊太医,有人在咆哮唤御林军,唔,也有人在咆哮骂戚无良。
“戚无良,僭越天子之制,气晕当朝阁老,你罪该万死!”
“御林军何在?还不快拿下这乱臣贼子!”
那御林军首领脸上花花绿绿,尽是为难,心说:这帮吃干饭的文臣就会瞎嚷嚷,没有圣旨,谁敢剑指当朝右相,不要命了吗?
一片嘈杂中,轿撵上白衣卿相伸了个懒腰,浑不在意地坐直了身子。
貌美舞姬贴心地给她捏了捏肩,好奇问道:“公子,刚才那糟老头子在乱吼什么?什么八什么庭?”
右相懒洋洋地让侍女又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笑眯眯道:“那是先贤之言。李阁老不过是在借先贤之言骂我,说身为人臣擅用天子八佾舞,我戚无良连这种僭越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做不出来呢?”
舞姬以袖掩唇,娇滴滴地笑了。
“原来读书人骂人竟这般有趣,非要引经据典不可……来,公子,再吃个樱桃……”
这舞姬是烟雨楼的花魁,名唤沈相疑。
与寻常身陷囹圄的青楼舞姬不同,这位妙人可是个惯会吃俊俏公子豆腐的“色中饿鬼”,嘴上说着喂公子吃樱桃,指尖却有意无意蹭过右相大人比胭脂还醉人的红唇,妩媚勾人的目光流连辗转在白衣全身,最后痴迷地停留在右相大人脸上,心道:单这面具下露出的一双眼睛和一个下巴,就胜过世上多少美人。可惜是个脏心烂肺的坏胚子,只给看不给睡,呸!
“肃静。”
左相孟鹤云一声呵斥,城门这锅乱炖终于安静了几分,“先将李阁老送去太医院救治,至于这位……陛下新封的右相大人……”
他儒目之中骤生一股鹰戾,抬头望向华轿中年轻到令人妒恨的卿相公子。
白衣墨眸幽漆,嘴边笑意却盛灿,朗声高语:“初次见面,左相客气了,何必唤我大人?你我同朝为官,分属左右,乃是平级。本相姓戚,名别,字无良。若左相不嫌弃,唤我一声无良便可。左相贤名我也是如雷贯耳,无良入朝之前,便早已对您心生仰慕,甚是拜服——大梁脊柱,国之柱石。孟鹤云,字德彰,真是千古难闻的好名字。”
“好名字”三字念得极重,笑语之间好似暗含嘲讽,可仔细一听又好像是真心夸赞。
白衣大袖一挥,端得一派风流豪爽之姿,“当然,无良也不嫌弃左相,便唤您一声德彰。”
纵然涵养极佳如孟鹤云表情也有一丝开裂。
堵在城门口的满朝文武则被右相的恬不知耻惊呆了!
“放肆!”
礼部尚书谢献泉又狗急地站了出来,如市井泼妇般怒道:“左相在朝中什么地位,在天下读书人心中是什么地位,圣上才尊称他一声表字。你一个黄口孺子居然敢直呼左相的表字?!”
“哦,起名字不就是给人叫的吗?倒是谢尚书……”
白衣一手支着下巴,寒眸漫不经心地扫了谢献泉一眼,惹得后者背脊一凉。
“您今日格外精神啊,往日见了本相,总像过街老鼠、落水之狗般撒腿就跑,如今却格外不同……气也不虚了,腿也不软了,连胆子都肥了。谢大人,你知道你看起来像什么吗?像一只癞皮狗日夜忧怖,终于盼回了主人,然后站在主人身冲着本相嗷嗷就叫,有一个词用来形容今日的谢大人最为贴切,叫那什么来着……啧,到嘴边就给忘了……士臣兄,你怎么看?”
右相大人随手掀起轿撵左侧的红纱,饶有兴致地看向龟缩在轿旁边的男子。
那人一身粗布破衣、满身布丁,双手笼在袖中,微微驼着背,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生了一张穷酸书生脸,可一张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透着一股“普天之下皆是穷逼”的钱笼铜臭之气,极其傲慢轻蔑地吐出六字——
“穷逼,狗仗人势。”
此人正是户部尚书钱良,掌管国库,乃整个大梁最有钱的人!
满朝文武当场疯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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