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府中,来了位新郡主。
哪来的郡主?大昭大大小小的郡主,都在这盛安待着,莫不是哪家的女郎君讨得了万贵妃的喜欢,皇帝高兴随意赏了个郡主的封号?
呵,这你可就错了,那些封赏的女郎君都是承蒙个虚名,哪里能算是正正当当的大昭郡主。
正正当当?你这可真是笑话。如今大昭,皇家子嗣甚少,冕下平祖只有咱们皇帝这么一个独苗,轮数上辈的王爷,只有燕王这么一个王爷,燕王膝下连个一男半女都没有。正正当当的郡主,哪里有啊?
哟哟,你把这话再说给别人听听,非得笑掉大牙。你莫不是忘了大昭还有位王爷——宜王?
宜王...你是说当年被冕下贬去困苦之地的那位倒霉王爷?
对了!就是这位王爷!前些日子,我那在宫中当差的弟兄说啊,这宜王病死在陵川,膝下正好有位姑娘,陛下前些日子便下令,把这小堂妹接回了盛安府。
哦!还真是正正当当的郡主。
瞧瞧,那不正把人接回来了吗?
街市上,一辆香车宝马缓缓驶过,前前后后的守卫加起来足足有六十多个。却不是什么府内家卫的模样,而是穿着飞鱼斗牛服,佩着秋水雁翎刀的锦衣卫。这阵仗,确实不同凡响。
不过,怎的让佩着梅花令的西厂锦衣卫去接?而且,还有一股子血腥味。
正疑惑着,一群孩子正在街巷处玩着锦囊球,黄发小童一个高抛,失了手,锦囊球正恰恰掉进了马车之中。
马车便缓缓停了下来。从马车里缓缓伸出一只手,白瓷一般的耀眼。
那手向着那堆小童招了招。
没人动。
那手收了回去,随后又将那锦囊球拿了出来,摇了摇。
一个大胆的小童竟是走了上去。
小童走近,那只手松开,刚好接住了锦囊球。
随后,那只手掀开了车帘,探出一个脑袋来。长发高束,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瞧着她的装扮,也不由微微吃惊——这郡主竟是作一道姑打扮?
只瞧着她含笑伸出手,打开手掌,竟是几块精致糕点。
小童一惊,却见她毫无恶意,琢磨了下,伸出手拿了一块,抬头看她。
却见着这道姑模样的郡主微微一笑,正要说话时,突然一阵风来,竟是将她面纱挂落。
瞧见她的脸颊,那小童一愣,竟是猛地哭出声来。
这哭声一起,周边的锦衣卫连忙赶了过来,将那小童驱到一边。
一阵混乱之中,有些眼尖的人透过匆匆挡住马车锦衣卫的背影中瞧见了马车中人的面容,皆是一惊。
马车匆匆驶过,留下周边民众窃窃私语。
你瞧见了吗?没瞧见?呵,我可是瞧得真真儿的!你说说也是奇怪,这位堂堂大昭郡主,怎的——半张脸都毁了。
生的着实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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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妥欢伸出手。
袖珠将一边的镜子放在她的手中。
妥欢侧脸,看了看自己左脸那道刀伤,血已经止住了,但是那道骇人的伤痕却深,可以料到当时皮肉翻裂的伤势。她挑眉,笑道:“猜猜,有多少人瞧见了?”
袖珠细想了下:“不下十五人。”
“嗯...十五人,够了。不了多事,就会传出宜王之女,陵川郡主是个丑无盐。”
“你还真是下得去手。”袖珠瞧着她的左脸,皱眉道。
妥欢一笑:“我还以为自己下手还不够重呢。不过,刚刚那小孩儿都能吓哭,应该也足够了。”
袖珠瞧着她没心没肺的模样,只摇了摇头,掏出瓷瓶,放在她手中:“来。把舒先生给你的药丸吃了。”
妥欢依言吃下了,随后左脸火辣辣的疼痛。她举起镜子,再看,却见这本已结痂的伤口瞬间脱痂,里面的新肉却不是粉嫩完好,而是又开始冒出血来,缓缓地,那伤口似乎成了昨日才伤的一般。
她仍旧觉得神奇,左看右看,似乎丝毫不疼的样子:“我若是把舒先生那医术学了过来,怕是督主也把我当个宝供着了。”
袖珠好笑的看着她:“督主说的没错。”
妥欢一愣:“督主说什么了?”
“督主说,你就是个没心肺的。”袖珠笑道,拿出药粉锦帕为她止血。
妥欢低眸,只是一笑也没说话。
袖珠为她上药,轻声问道:“督主给你的书信,都记住了吗?”
“反正都背下来了。”
袖珠还未来得及问,只听妥欢说道:“那个留下来的小婢女醒了吗?”
“还没醒。还在西厂。”
妥欢点了点头。
袖珠瞧着她如此平静,不由皱眉,问道:“你,可怕?”
妥欢嗤笑一声:“你这话,问的就像与赴刑场之人诀别似的。”
袖珠看了她一眼:“你这,可比赴刑场还可怕。”
妥欢不以为然,手指扣着拇指上的扳指,眸子微亮:“刑场?不,我进的可是斗兽场。”
袖珠上药的手一顿。
妥欢对着她粲然一笑,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只不过,这场局,我是观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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