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符......宜王弘亚......二十七年前......佛图十八骑......八戟玉燕军.....乾赢宫......
搅得妥欢脑袋混乱,捂着额头蹙眉,没有回话。
湛良镜瞧着她的愁苦模样,一笑:“少想那么多。”
妥欢抬头看他。
“这紫禁城里藏得全是秘密,一不小心就得招惹杀生之祸。记住,在这里,捂住眼遮住耳,只管该看的,别寻其他的事。”
妥欢静静的瞧着他,听到他说完,却又一笑:“若是妥欢捂住眼遮住耳,如何替督主讨消息呢?”
湛良镜挑眉:“明处你是弘清晏,自然需得这般谨小慎微。可暗处,你自然还是本督的影卫,一举一动更该慎终如始。可明暗两处,所作之事,自然是不同的。”
妥欢颔首:“明白。”
湛良镜伸出手,身后长今拿出药筐中的一袋东西,放在案桌上。
这东西妥欢眼熟的很。是一本《华严经》和一本《道德真经》——她翻了翻,竟然是那时自己“亲手”抄写的经书。
妥欢抬眸——这是什么意思?
湛良镜扣上那本《华严经》,笑容如不染尘埃的谪仙:“郡主自幼学道法,懂得许多,后又向师傅求得佛法,是位儿真真的绝尘之人。”
妥欢蹙眉——然后?
“然后——我要你去同修佛的皇后交好。”
皇后?
“讨的徐静好欢心,伴在她左右。十日后,便是国祭,皇族子弟都会前去明月禅寺。自然,深居乾赢宫的冕下自会前去。那时,我要你接近他。”
接近平祖?有点难度啊。
妥欢有些晃神,道:“可是...若是我无法讨好她,怎么办?”
“以你这长了尾巴见人就摇的本事,肯定能讨好她。”湛良镜瞧了她一眼,笑道,“而且,她会喜欢你的。”
这是个什么话?
“怎么?怕了?”湛良镜喝了口热茶,瞧她神色,问道。
就算怕,你会放过我吗?妥欢腹诽,可还是不敢这么说,便问道:“若是三九符不在冕下手中,又当如何?”
手指划过茶杯,杯中清茶微微一荡,如同湛良镜的眸子。
“若是查不到三九符,那便查一个人。”
“谁?”
他面色如常,声音沉沉:“佛图十八骑旧部指挥使,梁科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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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可打理好了?”徐静好放下鬓上金钗,问道。
“回娘娘,今早已打理好了。”延陈宫宫女荣荟替她打理妆容,回道,见她放下手中金钗,轻言道,“娘娘,不戴这钗子了吗?奴婢记得你最是喜爱这支钗啊?”
刚进门的延陈宫大宫女圆璧听到这话,一边走过来一边厉声道:“荣荟!你怎么总是记不住,娘娘每次去佛堂都是素装打扮,不饰金银。怎的还是这般糊涂!”
说着,圆璧将她一推。
荣荟跪在地上,泣道:“娘娘恕罪!奴婢,奴婢当真是忘了!”
徐静好淡淡一笑,说道:“别哭了。起来吧。”
又向着一旁的圆璧无奈道:“怎的又是这么大火气?”
圆璧对着自家主子行礼,俏生生的一张脸仍是阴沉着。
徐静好便抬手,示意荣荟出去。
荣荟连忙对着皇后娘娘行了礼,出去了。
徐静好对镜点黛,轻声道:“来,为本宫梳发。”
圆璧走过去,拿起篦子为她理发,一双手甚是巧,不出一会儿,便盘好了发。
徐静好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发,甚是满意,笑道:“果然盘发还是需得圆璧儿来,你这双手当真巧的很。”
圆璧蹙眉,不答话。
徐静好仍不在意,依旧点黛,声音微轻,道:“怎么了?”
听到问话,圆璧张嘴就要说话,却听身前主子悠悠又说道:“若是关于承禧宫的事儿,你就别说了。”
“娘娘!”圆璧甚是无奈的唤道。
“你若真要坏了你家主子礼佛的好心境,就只管说。”徐静好的声音仍旧淡淡的,无半分苛责之意。
圆璧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咬住唇,竟是一双眼含了泪。
徐静好在镜子中看到圆璧的委屈样儿,不由笑叹道:“怎的还这般模样了?难不成是承禧宫的宫人竟然欺负到你头上了?若真是如此,本宫可真得好好算算这笔账,旁人也就罢了,怎的还要来欺辱本宫的圆璧儿呢?”
这话让圆璧破涕为笑,连忙又忍住了,跺脚道:“娘娘!”
徐静好见她笑了,也便微微笑了:“多笑笑,别成日丧着脸,火气大,让人瞧了会笑话的。”
圆璧只知自家主子是心苦口不苦,替主子委屈到心里冒苦汁。手中又拿起篦子为她理发,眉间愁色不减,轻声道:“娘娘。”
“嗯。”
“圆璧自小就觉得,娘娘配的起世间最好的男子。”
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点黛的手指微微一顿,竟是差点就将那秀美的远山黛画毁了。
她抬眸,直视镜中的女子。螓首蛾眉,双瞳剪水,生的一副极好的面容。一颦一笑,都是极温婉的模样,一举一动,都是风雅。不说其他,单是这般模样,当年未出阁时,多少盛安府的好儿郎往府里递帖子,为见她闹了不少笑话。
那时,许多人也是这么说的——徐家的那位女郎啊,配的起这世间最好的儿郎。
那时......都已过去十年了。
“圆璧,你可晓得。你这话犯了僭越之罪,是会死的。”徐静好的声音淡淡的,喜怒听不出丝毫。
篦子落在地上,圆璧连忙跪在地上:“圆璧失言,圆璧知错!”
“以后别再说这些话了。”徐静好放下墨黛。
“是。圆璧谨记。”
徐静好打开眼前的漆木妆奁,拿出最里层放着的一串念珠。或是佩戴之人时常握在手中,磨得有了痕迹,念珠已经旧了,上面却佩着一串玉珠子,穗子也是旧的,唯有那三颗玉珠仍旧柔润有光泽。
徐静好将念珠缠在手腕中,玉珠握在手掌中,她合十闭眼轻声道:“世间之乐,无非是苦。众魔境界,愚人所贪,诸佛所诃。一切苦患,因之而起。”
久久的,她的声音轻微:“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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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中设有小佛堂,安置在西六宫中。徐静好若要去小佛堂,需要经过长巷。
凤辇仪仗经过长巷时,恰好碰到了徐怀一行在例行巡视。徐静好便就让凤辇停了下来,笑道:“怎的还是穿的这般薄?”
徐怀一笑:“天儿比前些日子暖和了不少,便就脱了冬衣。”
徐静好皱眉:“若是着凉怎么办?”
“不怕。快入春了。”
“你啊,就是缺个人照顾......”
徐怀一听这话,连忙行礼道:“臣还有东六宫尚要巡查,便先退下。臣恭送皇后娘娘。”
徐静好只得无奈一笑,摇摇头。
两行人还未走出十来步,却听到不知何处传来了铃铛的清脆声音。
徐静好虽坐在凤辇中,却仍然听得清晰,让凤辇停下,不顾圆璧的阻挠,亲自下了凤辇,寻着这声响绕到了一处小庭院。
“皇后娘娘。”徐怀也带着金吾前卫跟了过来。
众人看过去,只见那小庭院中有几个宫人站在那棵大树下,急的跳脚,齐声唤道:“郡主!快些下来!快些下来!”
往那树上看去,正是一个道姑装扮的女郎站在树梢上,伸出手正在勾着身前的一个锦囊球。那身形站在树杆上,甚是有几分摇摇欲坠的样子,不由惹得人为她心惊。
徐静好听到那几个宫人口中所患的“郡主”,自然也就明白了那小道姑就是那陵川郡主,不由皱了皱眉,想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这般纠结时,徐静好却又听到了那铃铛声,不由踏出几步抬头去看,却见那铃铛声似乎是从那女郎身上传出的。
正要看清楚些时,只听众人齐声惊呼,恰是那小郡主脚下一滑,就要落地。
这般高度,不会摔死,也会伤了筋骨,躺个十天半个月。
徐静好只见眼前一个身影冲了过去,接住了差点落地的小郡主。
徐怀接住她,连忙将她放下,退了两步,行礼道:“下官失礼。”
“不失礼,不失礼。是我失礼了。多谢英雄。”只听身前女郎带笑的声音。
徐怀仍旧不抬头,低声道:“郡主多礼。”
女郎笑出声:“你倒有趣。说来说去,都是一个礼。那我问你——可知自己失的什么礼?”
徐怀听到这话,尤觉得耳熟,正想抬起头看向她,却只瞧见她的背影,往那边的皇后而去。
“清晏见过皇后娘娘。”妥欢向着一身素丽打扮的徐静好行礼。
“免礼。”
徐静好打量着身前的小道姑,看她戴着遮脸的面纱,心下一动,面上只笑道:“这些日子,本宫本应见郡主,可是最近快近国祭,本宫身染风寒,着实不易见你。万望郡主谅解。”
妥欢也笑笑:“清晏明白。”
“这会儿起风了,郡主还是回临秀宫吧。”徐静好这般寒暄道,就要走了。
“皇后娘娘。”
听到身后人唤道,徐静好停住步伐,回过头:“怎么?”
只见小郡主笑着说道:“您手中那串念珠,清晏瞧着,倒是眼熟的很——”
徐静好听到这话,面上微笑一凝。
“——可否借清晏看看?”
身前的小郡主笑的眉眼弯弯,一双眸子澄净无垢,让人瞧着心里喜欢。
可徐静好瞧着,却无半分欢喜。
妥欢见她神色,仍是笑道:“看来,是皇后娘娘心爱之物。清晏便也不好强人所难,只是想着清晏之前也得了一串念珠,上面串着的玉珠倒是很像。”
说着,妥欢从怀中取出一串念珠。那念珠无甚特殊之处,但念珠中串起的几粒玉珠确实同徐静好手中的那串似乎如出一辙。
“可否——给本宫看看?”
妥欢将念珠双手捧出,笑道:“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清晏的师傅从旁人那里得来的,又转给了我。若是娘娘喜欢,清晏便就借花献佛,博娘娘一个欢喜。”
徐静好瞧着那玉珠,方才一紧的心便也松了,面上一笑:“本宫和郡主的这串念珠,虽然相似,却并不是什么同出一处的东西。郡主看错了。”
说着,又还到了妥欢手中。
“而且,既是郡主师傅转给你的,本宫怎能要郡主割爱?”
妥欢似乎不好意思的笑笑:“清晏说借花献佛,也是为了讨的娘娘一个恩宠罢了,算不得什么割爱。”
“哦?郡主是要什么东西?”徐静好笑问道。
“清晏自幼跟随师傅学习道法,后来又遇见师傅的一位多年好友,从他那里听了不少佛偈,对佛法也有些兴趣。说来也是可笑,清晏着一身道姑袍,却想着去紫禁城中的小佛堂礼佛。不过,清晏也明白,这小佛堂是由娘娘所管制,自然不得硬闯,所以,清晏想求得一个赏。”
“你想去小佛堂?”徐静好听了,甚是好笑的瞧着身前一副踌躇小女儿模样的陵川郡主。
“是。”
徐静好手中摩挲着那串念珠的小玉珠,笑道:“郡主有心。本宫自然不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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