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了姜南雪的面前。
姜南雪正要吃最后一块桂花藕粉糖糕,突然看见闻顾上前,疑惑的偏了偏头。
闻顾道:“吃饱了么?”
姜南雪以为他想吃,就把这块糖糕递给他,并且点了点头。
闻顾本想着让厨房再送一些,没想到她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本王不吃。”
姜南雪低头咬了一口。
她其实想问问闻顾昨天晚上的事情,还有皇帝定下来的婚事。
但现在姜南雪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甚至不知道闻顾的具体态度。
她吃完东西之后,闻顾让李兴昌撤了下去,拿一本书给她,让她在旁边看书。
姜南雪到底不是能安安静静坐着看书的人,闻顾在书桌旁不知道写什么,她托着下巴去看他。
过了一会儿有客人来访,姜南雪觉着在这里待着不太好,就起身想着先回去。
闻顾让李兴昌带她去了他的住处休息。
姜南雪开始向李兴昌打听事情:“李公公,殿下说下午要带我去见太后。”
李兴昌笑道:“这是好事儿啊,太后她老人家年龄大了,这两年轻易不见外人。”
姜南雪也知道这是件好事。
但是,她对太后没什么了解,就怕做错了什么惹太后厌烦,让太后连带着也讨厌上了带自己过去的闻顾。
姜南雪道:“那你知不知道,在太后面前有什么忌讳?”
李兴昌想了一下:“太后娘娘年龄大了,什么世面都见过,您在她面前大大方方的就行,只要是好孩子,太后娘娘都喜欢。”
太后这么大岁数了,姜南雪在她眼里还是个小孩儿,稍微表现得体规矩些,太后都犯不着计较。
姜南雪点了点头:“好。”
李兴昌道:“还有一件事情,您应该还不太了解……”
让彩云先和姜南雪说一声,是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不管怎么样,闻顾这边都会直白的和她讲清楚彼此的关系。
姜南雪抬眸:“什么?”
“皇上给您和殿下赐了婚事,您已经成了准齐王妃。”李兴昌道,“奴才给您说一声恭喜。”
姜南雪点点头。
李兴昌道:“姜大人本就是殿下的老师,您嫁给殿下,两家算是亲上加亲。以后您就是王府的女主人,凡事别太拘束,有什么不高兴不满意的,尽管和奴才说一声。”
姜南雪“嗯”了一声。
午后沈太后醒来,和随身伺候的宫女说了几句话。
上午的时候各个妃嫔陆陆续续过来请安拜年,太后看她们这些人勾心斗角,心里着实厌烦。
下午的时候闻顾要来,还会带着在他府上居住的姜家姑娘。
闻顾素来做事得体,沈太后不讨厌他来打扰,甚至隐隐有些期待,想看看他会娶个什么样的王妃。
午后暖阳穿过雕花窗棂,将细碎的光影洒落在宫殿的金砖地面上。
殿内,沉香袅袅,萦绕在金碧辉煌的梁柱之间,与弥漫其中的暖香相互交融。
沈太后接过宫女递来的茶水,抿了一口道:“就希望是个事儿少的,早早给齐王生个孩子。”
宫女笑着道:“齐王殿下的眼光您还不了解么?一定会让您省心的。”
外头宫女进来通报,沈太后以为是闻顾来了,结果宫女说岑贵人来拜见。
上午的时候一大堆妃嫔过来,唯独没见岑贵人,她倒是会挑时候,专门捡着太后要清净的时候打扰。
沈太后语气淡漠:“让她进来吧。”
岑绮梅进宫之后,日子并不好受。
她原本想着岑贵妃年龄大了,又生过两个孩子,自己年轻貌美,一定能把皇帝牢牢吸引住,混个妃位不成问题。
没想到的是,皇帝对她的新鲜只有短短十多天,期间是赏赐了她不少东西,却没有给她加位份。
过年这几天,皇帝竟然又天天在贵妃宫里待着,完全忘了她这个人。
岑绮梅已经和岑贵妃闹翻脸,就连景王见了她屡屡恶语相向。
眼下大过年的,岑绮梅什么都没有,还不如当初在家当姑娘的时候自在。
她在宫里孤苦伶仃,想着第一次见到太后的时候,太后对她态度还不错,特意挑了下午没人拜访的时候来见太后。
现在大过年的,又是初一,沈太后看岑绮梅一身素青衣裙,脸上连个笑容都不见,像来吊丧似的,心里有些膈应:“岑贵人,你怎么了?”
沈太后这么一问,岑绮梅泪珠子像不要钱似的掉了下来:“臣妾没事。”
沈太后心里更烦了:“你有什么好好说,大过年别哭哭啼啼的。”
岑绮梅心里十分难受,像倒豆子似的把她的委屈都讲了出来:“这些天,下边那些奴才总是欺负臣妾,克扣臣妾的东西,臣妾怀疑,这些都是贵妃娘娘指使的……”
沈太后多了几分怒意。
不得宠的妃嫔被宫女太监欺负,这在宫里是常有的事情。
岑贵妃有些时候是挺坏,但是,以她的手段,想让岑绮梅过得不好受,肯定不是克扣炭火和食物那么简单。
起码从沈太后这边来看,岑贵妃对这个侄女算得上仁至义尽了,哪怕岑绮梅使手段爬上了龙床,也是闹了几天脾气,没用对付其它妃嫔的龌龊手段来对付她。
结果,这丫头一不顺心,就把什么事情都怪罪到了贵妃的头上。
沈太后冷冷的道:“皇上有了新欢,往往过几天就忘,这些事情不是一回两回。岑贵人,你想在宫里过得好,必须放平心态。贵妃是你姑姑,她再怎么不对,也轮不到你来告状。”
岑绮梅擦了擦眼泪:“可是——”
“回去多抄几遍孝经,好好养一养你的性子。”沈太后不耐烦的道,“下去吧。”
下午一起来,便被岑贵人打扰了心情。
沈太后心情不好,甚至不想再见到其它人。
岑绮梅心中屈辱,带着宫女退了出来。
她刚刚出了太后的宫殿,就看到齐王拉着一个少女的手臂过来。
在宫外的时候,岑绮梅和姜南雪见了一面,迄今还有印象。
她真不明白,姜南雪什么时候和齐王有了牵扯,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人走了进去。
姜南雪头一次进宫,还在想太后会不会很严厉。
闻顾走在前面,一手握着她的手臂,拉着她往前走:“别想太多。”
通报之后,一名大宫女出来迎接,稍微提醒了一句:“太后娘娘今儿心情不好,殿下别叨扰太久。”
闻顾点了点头。
刚刚看到岑贵人出去,他就想到了这出。
姜南雪跟着闻顾走了进去,和他一起对着主位上的人行了一礼。
一道慈和的声音传来:“都起来吧,抬头让哀家看看。”
姜南雪缓缓抬起头。
一位老妇人端坐在主位之上,她着一袭深紫色的锦袍,袍上绣着繁复的金线牡丹花纹,对方虽已古稀,但满头银发梳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白皙的面庞上,岁月留下的痕迹反而增添了几分慈祥。
沈太后和姜南雪想象中不太一样,看着慈眉善目,和姜南雪的外祖母有几分相似,姜南雪一看就觉得对方很亲近。
沈太后眼睛不太好使,看得不太清楚,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冲姜南雪招了招手,语气轻柔地说道:“过来,到哀家身边来坐。”
姜南雪跟着闻顾走了过去,坐到了沈太后的身侧。
沈太后握住姜南雪的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番:“是个美人儿,哀家平生没见过这么俊的。”
姜南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沈太后看她乖乖巧巧的样子,心里也很喜欢:“你叫什么名字?”
姜南雪道:“太后娘娘,臣女叫姜南雪,家里排行第三,小名三姐。”
闻顾看了她一眼。
沈太后道:“怎么了?”
闻顾道:“没什么,只是想起当初儿臣和她认识的时候,想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她怎么都不愿意说,结果您轻飘飘的一问,她什么都说出来了。”
沈太后忍不住笑了:“人家一个女孩子,好端端的,为什么告诉你名字?这样才好呢。”
姜南雪听太后讲话的语气也很像自己外祖母,忍不住往太后身边靠了靠。
这点小动作当然没瞒住沈太后的眼睛,太后就喜欢孩子和她亲近,偏偏宫里几个公主被教导得太拘谨了,在她面前都是恭恭敬敬的,一点都不活泼亲人。
“你父亲不在家,在王府住的习不习惯?”沈太后道,“齐王有没有对你不好?他性情素来冷淡,习惯起来不容易。”
姜南雪道:“殿下很好,对我很照顾,臣女心里很感激殿下恩情。”
方才沈太后心情还有些郁闷,被岑贵人搅得不大自在,现在有人陪着说说话,她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不过,姜南雪的父亲毕竟被贬官在外,太后最偏心的还是皇帝,不清楚姜南雪对皇帝是不是心存怨怼。
太后和他们两个说笑了一会儿,话语一转,又道:“你父亲被贬官在外,三姐,这是你有生以来头一次和父亲分别吧?说起来,你父亲哪怕有错,皇上也不该把他贬这么远。”
话音刚落,闻顾眸色变了变。
和沈太后相处这么多年,闻顾当然清楚太后的性情。
太后看似是个脾气很好、容易相处的老太太,对谁都慈眉善目的,实际上,后宫里大风大浪过来的人,有几个真正心慈手软?
看似简单的问题,实际上存着试探。
沈太后这么大年龄了,很看重孝道,在沈太后眼里,哪怕父母有天大的过错,做晚辈的依旧应该包容孝顺。
姜南雪如果站在皇帝这边,说他父亲的不是,沈太后肯定觉着这孩子有点白眼狼,为了荣华富贵连亲人都可以不顾。
但是,姜南雪如果为他父亲求情,希望太后求皇上让他父亲回来,太后这边又觉得她对皇帝心存意见。
闻顾担心姜南雪说错,正想替姜南雪回答,姜南雪已经开口了:“我这些天很想念父亲,当初放心不下,本来要跟着父亲一起过去,路上照顾他。”
说着,姜南雪眸中闪过一丝失落和难过,紧接着道:“但父亲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在京城做事也好,在地方做事也罢,都是为皇上和百姓尽心尽力,没什么区别。我一个女孩子跟在他身边,非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拖他后腿,不如待在京城看家。”
沈太后叹了一口气,揉揉姜南雪的头发:“你父亲是个忠臣,把你养得很好,不仅长得惹人疼,性子又好。”
闻顾道:“皇祖母别夸她,她本就不用心读书,四书五经都读不下来,您再夸她,她回去更荒废学业。”
沈太后笑道:“没读过书还这么聪慧,可见姜家家风很正。你自己喜欢舞文弄墨的,别把雪儿逼得和你一样,女孩子认识字就够好了,又不用考什么状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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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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