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家里这几个孩子中,除去沈耀,就数沈清云最受父亲沈自和的偏宠,就是以前嫡姐在的时候,都没人敢这样对她。
沈清宁才来了几日,不止让老夫人和夫人免了她的请安,居然还敢当着下人的面给她脸色,这让沈清云不由得一阵气恼。
“姐姐定要如此吗?”沈清宁瞥了眼沈清云的身后,深吸一口气低下头,稍瞬再抬起头,已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她上前一步拉住沈清云的手,好声好气道:“红果也是为了护着我,若是因此惹得姐姐不高兴,那妹妹便代她道歉,还望姐姐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她计较。”
明明前一刻还与自己针锋相对、誓死不悔,这会儿又这般假惺惺,沈清云厌恶地一甩胳膊,“少跟我说这些!”
沈清宁等的就是这一刻,借着她甩胳膊的动作,身体顺势向后一闪扑倒在地上。
“姐姐,你......咳咳咳。”
沈清云脸色大变,天知道她只是轻轻扬了一下手,根本没用什么力气,谁知道这人怎么这样,一挥手就倒地不起,分明就是装的。
她气得上前一步一手提着对方的胳膊,嘴里恨恨道:“你少装,给我起来。”
沈清宁咳得一点力气都没有,身体随着她的拉扯起起伏伏,但就是不起。
红果见状上前一步跪在地上,拉住沈清云的胳膊,哭道:“四姑娘,求求你,都是奴婢的错,您有气冲我撒,别再折腾我家姑娘了,我家姑娘的身子经不起您这样折腾。”
几人正拉扯着,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
“啧啧啧,殿下,看样子咱们今日可算是没有白来,沈府的这场大戏实在精彩。”
众人寻着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沈耀与两名锦衣男子正朝这边走来。
中间站着的那位穿着一袭云锻衣袍,袖口处绣着精致的兰花图案,腰间扎着同色金丝罗纹带,手中折扇摆动,整个人看上云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另一个穿着一身玄色窄袖袍服的男子有着一双令人过目不忘的桃花眼,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姿态闲雅,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坐在地上的沈清宁。
沈清宁与对方视线撞上的那一刻心里暗道一声不好,来不及多想,只得由着红果将自己搀扶起来。
“见过齐王殿下,见过三公子。”沈清云迅速收拾好表情,施施然上前行礼,仿佛刚才那个凶神有煞的人不是自己。
沈清宁在红果的搀扶下,跟着沈清悦一起上前行了礼。
“你们在搞什么?”沈耀黑着脸走到近前,低声呵斥道。
沈清云妩媚一笑,挽住沈清宁的胳膊柔声道:“我与七妹妹在闹着玩。”说完转头看向沈清宁,眼中暗含警告,“是不是啊,七妹妹?”
沈清宁捂住嘴,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又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胳膊,故意将帕子上的血迹露出,声音虚弱无比,“是在闹着玩,只是姐姐莫要生妹妹的气才好。”
“本王瞧着七姑娘像是受伤了呢。”齐王陆砚端盯着沈清宁手中的帕子问道。
沈清云掐着手中的帕子,牙都快咬碎了,“七妹妹的咳症还未好,还是快些回去歇息吧,当心过了病气给齐王殿下和三公子。”
“不打紧,本王与时弟身强体健,哪能那么容易过到病气。”陆砚端晃着手中的折扇,眼含笑意地看着沈清宁。
一直在旁边的未说话的岳王三公子陆时安闻言轻笑一声,说道:“原来七姑娘是有咳症啊,我倒是认识一位神医,治疗顽疾最是拿手,改日介绍给七姑娘。”
“如此便多谢三公子了。”沈清宁抬眸平静地看向对方,只见对方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眼神轻慢,似是嘲讽,又像是探究。
沈耀看了陆时安一眼,见她一直盯着沈清宁看,顿时心意微动,出声道:“殿下,我七妹妹刚来不久,对京中事物一概不知,素闻三公子乃‘京都万事通’,不若烦请三公子与我妹妹讲讲京中见闻,免得日后闹出笑话。”
沈清宁正想找个借口溜走,听见沈耀的提议瞬间瞪大的眼睛:谁要听他讲什么狗屁见闻?
陆时安很快捕捉到沈清宁稍纵即逝的表情,心中暗笑,不待沈清宁开口,便迅速说道:“也好,今日正好有些时间,既然七姑娘想听,在下便免为其难与你讲上一讲。”
沈清宁扯起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柔声道:“六哥,我看还是算了吧,殿下与三公子贵人事忙,妹妹实在不敢劳烦。”
“不劳烦,七姑娘不必如此--客气。”陆时安将'客气'两字咬得极重。
“所幸本王今日无事,正好也想听时弟讲讲京都的趣事了,七姑娘,一起吧!”一旁的陆砚端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沈清宁咬了咬牙,扯起一个难看的笑容,点了点头。
几人来到语芳亭时,已有女使提前准备了茶点和瓜子。
几人落坐后,陆砚端率先开口,“时弟,这里有几位姑娘,你挑些姑娘们平时接触不到的事情讲于大家听听。”
“若说姑娘们平时接触不到地方嘛--”陆时安眼睛一转,嘴角扬起的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说道:“那必然是盛宴楼了。”
沈清宁迄今为止还未出过沈府,不曾听说过盛宴楼这个地方,心中猜想恐怕是个比较有名的酒楼,但又有些好奇,什么样的酒楼还不能女子进去。
“要说这盛宴楼的妙处,在座的几位姑娘恐怕这辈子也没机会体会了。那盛宴楼里共有二十二位圣女,其中以梦蝶姑娘最为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沈清宁听到这里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所谓的盛宴楼个青楼,难怪那陆时安一脸坏笑的样子。
再看沈清云与沈清悦二人,早已经羞得满面通红,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沈耀倒是听得有滋有味,不自禁地问道:“早就听闻那梦蝶姑娘身姿妙曼,貌若天仙,只是盛宴楼需得持特制的对牌才有资格进入,在下还一直未曾得见仙子真容。”说着还略带遗憾地砸吧了一下嘴。
齐王陆砚端听罢哈哈一笑,大手一挥,“那有何难,改日本王让人送沈公子一块便是。”
沈耀闻言连忙起身作揖,“如此那便多谢齐王殿下了。”
几个男子说得愈加兴起,竟然端起酒杯心照不宣的碰起了杯。
沈清宁听得无聊,不自觉地扣起了指甲,心里寻思着如何才能脱身。
正想着,陆时安若有所指地说道:“七姑娘的咳症倒是时有时无的,这一会儿竟是没听到你咳了,莫非也是听到了妙处,心神俱佳,忘了咳嗽?”
沈清云闻言捂嘴偷笑,她早就听老夫人身边的张妈妈起过,这沈清宁根本就没病,这些天只不过是在装病罢了。
“三公子不提我倒是忘记了,看刚才七妹妹那劲儿,我都以为七妹妹命不久矣了,如今看来,倒是不药自愈了呢。”沈清云阴阳怪气地说道。
沈清宁抬眸对上陆时安的眼神,见他一脸得意地表情,顿时心里来气,只恨自己那天怎么没弄死这货?
“三公子讲得精彩,清宁一时听得失了神,竟真得忘了自己还病着,经您这么一提醒,这会儿倒真觉得不舒服了起来。”
站起身来行了一礼,沈清宁说道:“齐王殿下,三公子,六哥和两位姐姐,清宁要回去吃药了,失陪了。”
说罢转身与红果便亭子外走去。
陆砚端看着沈清宁离去的身影,心里暗暗有些失落,再转头看向沈清云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心里不悦,“早就听沈公子说四小姐琴艺了得,不若趁此机会给大家弹奏一曲助助兴?”
他听沈耀说过,沈清云酷爱吟诗弄画,想必琴艺一定不怎么样,所以提出让对方弹琴只是想借机羞辱一番。
沈清云正因为自己一直得不到应有的关注而暗自恼恨,忽然听到陆砚端的提议,顿时心跳加速。
听姨娘说,圣上正在为齐王选侧妃,若是此次能得到齐王殿下的另眼相看,说不定自己也是有机会坐上那侧妃之位。
更何况齐王殿下外形俊美,身份尊贵,生母又是如今最为得宠的荣贵妃,是未来太子的不二人选,那以后自己岂不是皇帝的女人了。
沈清云越想越深,不由得面红耳赤,起身缓缓行了一礼,柔声道:“那小女子就献丑了。”
不多时,有女使进来架好琴,沈清云轻揽云衫端坐在琴前,纤手抚向琴弦,一曲‘天外飞仙’缓缓自指尖流淌,琴声优扬,余音绕梁,众人都被这精湛地琴艺所折服。
唯有陆时安听得心不在焉,脑海中回想起那日见到沈清宁的情景。
彼时,他离家后经过江陵,恰逢此时大哥陆怀安奉旨从颠南前往江陵协助当地官府彻查姚家灭门案。
据大哥讲,从姚宅整理出来的尸体中,除姚家人以外,还发现了二十一具不属于姚家人的尸体,这些尸体右肩上都有天狼帮的刺青。
于是当晚,他与大哥秘密潜入天狼帮想一探究竟时,看到的却是满地尸体和浑身浴血的沈清宁。
纵使陆怀安久经沙场,却也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地上躺着的十三具尸体,每个都从脖子到腿上都有九道伤口,身上皮肉外翻深可见骨,腹部被划开肠子流的满地都是,看上去惊悚又恶心。
陆时安虽然自幼习武,但到底没见过这种场面,看到地上流着的肠子、内脏,顿时心里翻腾不止,忍不住扶着墙吐了起来。
沈清宁白衣染血,圆润的脸上血迹斑斑,像一株摇摇欲坠的彼岸花一般脆弱又危险,她一手掐着天狼帮首领的脖子,一手持剑指向他与大哥,血红的双中满是恨意,“站在那里别动,待我收拾完他再找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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