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我今日回来?”
男子的鼻息很热,还夹杂着一阵扑鼻酒味,可说出的话却不带一丝温度,吹得苏妙仪周身都竖起了寒毛。
她本能地往后一仰,尽量拉开与穆韧之间的距离。
“并…并不知。”
她应声答道,心里却一阵阵发虚,不知穆韧这是在发什么酒疯,心里没底,连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她已经渐渐适应了眼前的漆黑,虽看不大清,却能清楚地感受到,穆韧一直在盯着她。
后背渐渐起了一层冷意,她不敢再多说一句,就这样僵持了片刻,穆韧这才缓缓坐直了身子。
俩人间的距离空了出来,苏妙仪呼了一口气。
见穆韧没说话反而重新躺了回去,她也小心翼翼躺了下去,俩人之前一直分衾而眠,苏妙仪躺回去后便开始四处搜寻起了自己的薄衾,可偷偷摸摸找了半天,却仍没发现,见身边之人渐渐起了匀缓的呼吸声,知道穆韧已经睡了过去,不敢再动作的她只好蜷着身子,不再去寻,好在现在是仲夏时分,即使在深夜也并不会感受到凉意,苏妙仪这样安慰自己,慢慢闭上了眼。
穆韧闭着目,却并未睡着,想到刚刚他进门前,因确实喝的有点醉,便暂时停在门口醒酒,苏妙仪迎了出来,脸上虽挂着关切,让仆妇上前搀扶他,可自己却杵在门前一动也不动。
以为他看不出来,那脸上带着的关切,分明是装出来,若她真的有那么关切,又怎会不亲自出来扶他一把?
还有今晚在宋府时,苏妙仪的脸上根本没有半分见到他回来后的欣喜,更别说是久别重逢后的激动,虽面上带着笑,那也仅仅是做给祖母和外人看的。
他要是没理解错,苏妙仪当初之所以处心积虑的接近他,除了受到孟氏的胁迫,更重要的事她想要为自己寻一处庇护。
很显然,他穆韧,便是那个最完美不过的庇护树。
可对待庇护树,不应该是尽心侍奉,极力讨好的吗?
穆韧瞄了眼躺在内侧的娇小身影。
这会儿,她倒老老实实地缩在角落里,跟只小兔子般,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本分劲儿。
穆韧心间又涌出一阵闷燥。
大抵天下男人都会这样,娶了个妻,哪怕明知她别有目的,哪怕自己再不待见,却还是会要求妻子对自己死心塌地。
穆韧也不能免俗。
若刚才苏妙仪在宋府时真表现出欢迎他归来的欣喜来,他说不定还会觉得她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他本就是个多疑之人,自不会轻易信了她。
想到这些,穆韧心里这才稍稍舒服了些,再瞄了熟睡的少女一眼,他翻身侧向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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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穆韧忍着疼痛醒来。
昨夜喝的实在是太多,以至于现在醒来,头还微微有些疼。
他睁开双眼,一张俏脸映入眼帘,目光一定,意识很快清醒。
不知怎么回事,睡了一觉醒来,他竟和这女子成了面对面的姿势,少女那张白皙的脸庞离他不足一肘,更严格的来说,应该是少女自己翻身,结果不知怎的就靠在了他的肩头。
她睡的依旧很沉,巴掌大的小脸如温香软玉般乖巧,长发略微凌乱地覆在脖颈一侧,朦胧的光线中,长睫密密地垂在眼下,格外惹人怜惜。
穆韧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不知不觉间,又缓缓往下看去,瞟见了她那已经微微敞开的衣襟。
想到上次临行前,他情不自禁对此女做下的荒唐事,身子竟渐渐泛起了燥热,他嫌弃地看了眼自己身体的变化,翻身往净室而去。
苏妙仪是被哗哗的水声给吵醒的,睁眼见榻上并没有穆韧的身影,便知净室里的水声是他发出的,抬手揉了揉眼,目光往帐外看去,这一看,什么瞌睡也没了。
她竟睡过了头!天已经大亮了!她还没去祖母请安!
自从她嫁进穆府,祖母便把她当成自家人来看待,不仅对她宠爱有加,连花房重地也是任她随意出入。
她感激祖母,故而每日的晨昏定省都是带着万分的诚意,从不曾敷衍了事,却不想穆韧昨日刚回来,自己今早就迟了请安。
苏妙仪心急如焚,急忙从床上坐了起来,披上衣襟正欲去唤空竹进来伺候,穆韧就从净室跨了出来。
他只用一块大巾随意遮了下面,外面套了件衣裳,以为苏妙仪还在睡,却不想一出来就看见哭丧着一张脸的她,皱了皱眉,他问道:“怎么了你这是?一大早的,慌什么?”
“起晚了,迟了祖母的请安。”
苏妙仪顾不上他,回头看了眼漫不经心地他,欲哭无泪道。
穆韧这才慢吞吞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唇角扯过一丝讥笑,“至于吗,不就是请安迟了,祖母她又不会吃了你。”
你当然没事!
苏妙仪心中暗自嘀咕了句,若不是昨夜他去喝酒,自己用得着干坐在那里等那么久,睡得晚,自然就起的晚了。
苏妙仪不想理会他,匆匆去开了门,唤空竹进来伺候。
空竹与一众伺候盥洗的丫鬟站在廊下,见自家主子出来,立刻来到她身边,低声道:“姑娘不必着急,老太君那边已经着人传了话,说昨夜将军回来的晚,让您不必早起过去问安,奴婢这才没有叫门。”
苏妙仪听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待梳洗整齐,才和穆韧一道去到荣辉堂给祖母请安。
这会儿离请安的时辰已经晚了,太阳早已高高升起,等二人到荣辉堂时,正堂里还有不少的人。
站在门外的仆妇报穆韧和苏妙仪来了,屋内众人的目光纷纷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李氏坐在老太君的身旁,见到姗姗来迟的二人后,先是掩唇一笑,后打趣道:“看来云程昨晚醉酒后没少折腾。”
说完,又看了眼底还带着乌青的苏妙仪一眼,嘴角挂着一抹无法形容的酸笑。
穆韧一脸坦然的走了进去,苏妙仪也没有理会,径直来到老太君面前,请罪道:“实在是孙媳无礼,肯请祖母责罚。”
老太君被她小心谨慎的模样给逗笑,伸手拉过就要落泪可人儿,反而安慰起了她:“无妨,是祖母叫人不要吵了你们的,不是你的错。”
话落,又瞪了眼立在一旁穆韧,关心道:“可吃早膳了?若没吃,祖母这儿还有?”
“来时用过了。”穆韧开口接了过去,“孙儿谢祖母疼爱,下次不敢再晚归了。”
“关大哥何事,还不是宋听枫那个莽夫非要留大哥在宋府吃酒,大哥素来酒量过人,此前也未宿醉过,今日迟了祖母请安,足见是昨夜没人好好伺候,祖母怎能都怪在大哥一人身上。”
苏妙仪没抬眼,却还是能感受到那缕不怀好意的目光扫了眼自己。
这护哥狂魔,果真名不虚传,自打她进府,穆澈随时随地都在针对她这个抢了他大哥的女子,知道他是出于对穆韧的崇拜,苏妙仪也懒得去理他。
倒是一旁的穆韧听了,微微侧目看了眼坐在圈椅上,并未向苏妙仪见礼的穆澈,眸中厉色一闪,他微微蹙起了眉。
看出他眼神里的敲打之意,穆澈连忙闭了嘴,在接下来的谈话中,也不敢在逮着苏妙仪怼了。
李氏因昨日未去宋府,遂开口问起了宋家众人的情况,知道宋听晚在来的途中受了风寒,尚还病着,便提出得了空亲自去宋府探望一二,然穆浅却道:“母亲不必跑这一趟,昨日姨祖母说了,等晚姐姐的病好后,会亲自带着晚姐姐来拜望祖母,顺便商量些事情。”
“商量事情?”李氏疑惑,“何事需姨母她老人家亲自过门商量?”
穆浅笑,一脸的天真无邪,“定是让晚姐姐来我府中常住之事呀,之前晚姐姐不是一直吵着要来我府中常住的吗,说是这样就能离我大哥更近了。”
随着她这话的落地,一屋子的人全都愣在了原地,有尴尬的,有傻眼的,也有像苏妙仪一样险些惊掉下巴的。
听穆浅这话的意思,宋家原是想与穆家亲上加亲?
所以昨日宋听晚才会称病不见?
可姨祖母昨日对她的态度并没有半分不喜,完全不像是被抢走孙女婿的妒忌模样。
苏妙仪不解,微微侧目看了眼身侧面无表情的穆韧,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神色,又疑惑地转动了下眼珠,透出一副若有所思之色。
正堂里一时之间落针可闻。
似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错了话,穆浅猛地抬头看向了穆韧,在触及到对方眸眼?的寒霜后,她浑身一凉,这一刻,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于是连忙找补道:“我…我的意思是说晚姐姐自小与大哥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不..不..不,不是感情深厚,是…晚姐姐她……”
“也不是晚姐姐她对大哥…”
“是大哥与晚姐姐一直……”
穆浅支支吾吾,语无伦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屏住呼吸悄悄拿眼觑了穆韧一眼,就见刚还漫不经心之人,眼神一点点变的深邃,脸也越沉越黑。
穆浅头皮发麻,战战兢兢地向坐在上首的祖母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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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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