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楚北翎收到柯锦程发过来的excel表格。
他打开来一看,里面有□□套精挑过的房子资料,详情利弊全都罗列在里面,细节到不能在细节了,一看就是用过心的。
而这里很多细节,并不在房产中介的业务包含内。
楚北翎知道普通的房产中介不会做到这个份上,经纪只想快速完成自己的工作并拿到提成,很少会管租客的死活,遇上有心,是他的幸运,被坑只能认栽。
如果他遇到的不是柯锦程的公司,那他找房子只能听天由命,全凭对方良心。
人家格外有心,楚北翎也不觉得人家收钱应该做的,他发了一个红包给柯锦程表示感谢。
谁知道刚发出去,就被人退回来了。
柯锦程:【不用,应该的。】
楚北翎又重新发了一个:【一点心意。】
柯锦程又退回:【真的不用,应该的。】
楚北翎又重新发了一个给他:【收下吧,你有你的心意,我有我的表态。】
这确实不是柯锦程应该做的事,同学一场的份上,楚北翎的房子没交给经纪而是他抽空盯着,他自认为已经做到够好了。
这么细节完全是答应邢禹,并收了他一个超大红包。
现在重新收楚北翎的红包算什么?!偏又不能和他说,我不收真不是客气,而是答应并已经收了你前男友的红包,替他照顾偏爱你。
这种长了一张嘴却不能说的感觉憋得柯锦程难受。
到底是他们都成长,变得不一样了。
番番小王子以前钝感力超强,当着他的面阴阳怪气,他都坦然并毫无察觉的接下来反倒把阴阳怪气的人气个半死,他都这么直接了,换以前他第一句说不用的时候,他就当真了。
那还会这么坚持。
柯锦程重新将红包退回去:【你就当以前我吃了你很多零食,突然心怀愧疚用劳动力给你补偿。】
紧接着发来:【你在发,我会生气的。】
楚北翎礼貌道:【谢谢,改天请你吃饭。】
柯锦程直接忽视,而是说:【你什么时候去看房?我陪你去看。】
楚北翎有一瞬间意外,柯锦程并不是一个经纪而是管理整个中介公司,哪有那个美国时间陪他在看房子这种琐碎又麻烦的事上耗着。
他甚至产生了一个不切实际的猜测,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
否则马大哈怎么会这么细致。
楚北翎:【是不是有人拜托了你什么?】
柯锦程尴尬笑笑:【老同学一场的份上才这么细致入微,别人可没有这个待遇。】
像是给自己找补:【我们都长大了不一样了,你不也是!】
楚北翎期待盼望的心再一次低落下去。
他很快回过去:【不用这么麻烦了,你直接将经纪电话给我,让他陪我去。】
柯锦程怕漏泄没坚持,发了底下一个格外细心的经纪电话给他,又吩咐那位经纪,把番番小王子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他说什么是什么,提出什么要求满足什么。
有柯锦程的特殊照顾,不到两天时间楚北翎就找到了一个离分公司距离比较近,层高和户型几乎都无可挑剔的房子,并很快在经纪专业又麻利的安排下,签好租房合同。
当年留在这里的一切痕迹都被黎女士清理的一干二净,签完租房合同,就像鸟儿找到巢穴一样,他在这座城市又有了落脚和归处。
经纪告诉他,他们公司可以帮忙安排搬家。
楚北翎回过头看他:“这也是你们公司的业务?”
经纪:“是,是的。”
“真的?”楚北翎眼睛弯了弯,充满审视。
他本就长了一双勾人心魄圆圆的猫猫眼,此时锃光瓦亮的白炽灯下,淡淡琥珀色的瞳孔,仿佛盛满了星光。
经纪觉得他们柯总这位同学,好看是很好看,但气质太过冷淡疏离,美丽但难以接近,宛如一朵生长在地狱的彼岸花,只可远观,不可轻易靠近。
跟着的这两天,经纪一直提心吊胆,加之老板特意吩咐,生怕惹怒这位活祖宗,自己丢饭碗。
此时此刻,即便没有情绪,带着审视试探的笑意,依旧化开了冰山,倾到了雷峰塔。
任凭谁都招架不住。
“不,不是的,我们老板特意吩咐过。”经纪话刚出口,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但已经来不及了,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表情。
楚北翎收敛笑意,若有所思点点头,“行,我知道了,替我谢谢并转告你们老板改天我请他吃饭,至于搬家就不用了。”
现场看房子,才知道柯锦程岂止做表格这么用心,给他挑选房子不仅层高和户型合适,还都符合他十年前的审美。
这东西每个人都不一样,如果都能符合他年少的要求,那一定是思考了很多的,简直不要太用心了。
他已经承了很大的情,不想继续承受,加上他本也没有多少行李,算不上搬家,他一个人就可以。
从新家出来后已是傍晚,楚北翎又回了一趟居住的酒店,换一套西服,赶去宴会所在酒店。
宴会厅灯光华丽璀璨,早已衣香鬓影的宾客穿梭其中,楚北翎一个新面孔进来时,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
只是——
楚北翎没想到邢禹竟然也在这场宴会上,他身侧跟着一个形象气质绝佳的男人,和邢禹举手投足之间皆是贵气好似注定在繁华之中不同。
身侧这人好像高原雪域上的一颗松柏,清冷孤傲。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这人应该是星耀传媒的总裁许则易。
取向,男。
大概是灯光太刺眼,放大了所有情绪和表情,俩人关系有种说不出的暧昧旖旎。
而邢禹游刃有余的和身侧这人并肩而行谈笑风生,朝过来的人寒暄、举杯示意,已然一副混迹了这种觥筹交错名利场中,如鱼得水的模样。
楚北翎意外且震撼,他从来没想过邢禹有一天会是这副模样的。
他的记忆中——
邢禹真的很讨厌人群,曾经连班集体活动都懒得参加,离他超过半臂距离都难受。
现在居然能在这种场合里如鱼得水的寒暄、客套,故作亲近。
到底是时间让他变了模样,还是什么人,什么事?!
邢禹每一个举手投足优雅的动作,和他人寒暄眸中含着的笑,都像一把刀活生生的插/进楚北翎跳动的心脏。
前两次接触,都没有这一刻来的够直接够直观。
他们真的不一样了。
而过去那些错过的时间,造就了一个彼此熟悉又陌生的人——
回不去了,他和邢禹真的回不去了。
和这名利场里一板一眼穿着西服的翘楚精英们不同,楚北翎随意又不羁,西服外套扣子没扣,蓝丝绸衬衫上方松开两颗纽扣,露出银色的项链,光线下五官柔和无一处可挑剔,美如一个瓷器,精致生动且独一。
只随意站在什么都不做,便能引来无数目光追随。
加上这种宴会本就经过筛选,不是特殊邀请根本进不来,在场人各个人精,就算面生也不会冷落对方太久,很快有人上前与他攀谈。
邢禹也看到了,从他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隔着交错的人群,他的目光淡淡扫了楚北翎一眼,便挪开,又看向面前清冷孤傲的男人,碰了碰他的酒杯。
“许总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许则易挑挑眉:“我说,我还挺喜欢邢总的。”
“抱歉,许总,我有喜欢的人了。”话是对着许则易说的,可他的目光却停留在楚北翎身上。
许则易轻轻抿了一口酒,一脸遗憾:“真是可惜,我还挺喜欢邢总的。”
转而又看向不远处的楚北翎几秒后,准备过去打招呼。
邢禹不动声色的挪了挪步子挡在许则易面前,朝角落处扬扬下巴:“许总,关于乙游人设上的事,我还还有几个细节需要和你确认。”
许则易酒杯朝他微微一歪,失笑:“行啊。”
转身时,邢禹余光扫了一眼楚北翎,仅一眼又看向前方和许则易到角落去。
楚北翎心思全在邢禹身上,完全顾不上客套扯皮,匆匆结束寒暄,端着酒杯去找邢禹,又被人拦下。
换了一杯酒,和主办方领航资本的洛总打了声招呼,转身又和一个做影视的老总寒暄,一一寒暄喝了五六杯酒,楚北翎喉咙一直烧到了胃,脆弱的胃拧在一起难受的不行,疼得几乎快站不稳。
他酒量本就不佳,又长期服用伏硫西汀,楚北翎根本承受不住半点酒精,医生也建议他服用药物期间不要饮酒。
其实这样的场合,只要他不想喝酒,他完全可以找借口推脱过去,没有任何人可以拦他。
大概是心脏过于难受,需要用酒精来麻痹自己,他便没有拒绝,一杯杯的灌酒下肚,完全无所顾忌。
从他进来开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楚北翎也习惯了这样的目光,可是那些目光都不是他想要的。
唯一想要的目光,那个人,现在和另一个人在角落里谈笑风生。
楚北翎不知道让邢禹买盒套的是不是他身边这位高质量精英男。
也许是吧。
认错人,被拒绝添加他的联系方式,新的人,重逢以来,所有都在告诉他——
只有他一个人记得约定,而邢禹早就忘记了。
不,其实他在十年前就食言了。
是他一厢情愿认为,邢禹没有忘记,当初搬离闸弄口,拉黑他,都因为年少的他们无法选择。
楚北翎在摇摇欲坠的边缘徘徊,太疼了,全身无一处不疼。
他心理和身体都已经到达极限就快支撑不住,就算现在邢禹不打算正眼看他,他也不想在这里,在邢禹面前展现出一丝一毫的狼狈和破绽。
楚北翎跌跌撞撞,狼狈又仓皇逃命一般,逃离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他是真的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更不习惯在人群中游刃有余的邢禹。
一切都变了,街道、时间、人际关系网、连邢禹都变得不一样了。
所有的所有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如果可以楚北翎想连夜逃回新加坡,至少这样,所有一切都还会是记忆中的样子。
而他依旧期待他和邢禹兑现约定的那天。
邢禹的西装已经被他脱下随意的搭在左手手臂上,蓝色衬衫被挽到手肘上,握着香槟的手青筋凸起,一顺不顺看着楚北翎离开的方向。
宴会厅大门打开又被关上,刚刚那个背影已经消失在眼前,可他依旧盯着大门不放。
许则易的酒杯和他的碰了碰,笑得意味深长:“从刚刚那位进来,邢总似乎就有些……心不在焉。”
侍应生托着酒盘恰好从身边路过,邢禹将酒杯放在托盘上,冲着许则易微微颔首:“抱歉许总,失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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