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谢礼

柴武走在几个搬箱笼杂物的健壮小厮后头,走出了一种迎亲般的喜庆气势来。

他身旁一个左手拿着绣墩,右手提水桶的小厮方才听到了钟毓嘱咐的话,凑上来问:“管事,这些东西真放到东厢房去啊?东厢房可还没收拾出来呢。”

柴武重重踢了小厮屁股一脚,差点将他踢得一个踉跄,“榆木脑袋,也不想想谁是你主子,该听谁的话,照旧送到正房去!”

在涤秋苑时,这个小厮明明看见柴武满脸堆笑地应下了夫人,没想到他竟是阳奉阴违。

小厮“嘶”了一声,有点委屈,但也不敢再多问别的。

钟毓只在涤秋苑住了半年有余,东西不算多,都是她的嫁妆,衣物和一些日常所用的杂物。

小厮们来回走了两趟便已搬得七七八八,钟毓没有料想会搬得这般快,带着两个丫头留在房中,又检查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遗漏的,才慢吞吞往归心居去。

孟夏午时,骄阳似火。

项邯今日照旧没有出门,钟毓到归心居时,见那个如松般的身影正站在绿枝掩映的月亮门下,迎着日光俯身在看池塘中的游鱼。

红色,金色,白色的游鱼聚在一块儿,抢食着刚被扔到水中的糕饼碎末,溅起一阵阵水花。

钟毓见他看得认真,示意身侧丹桂银雪放轻脚步,想趁他不注意,偷偷溜过往东厢房去,可项邯心有灵犀似的,回头叫住她:“你过来。”

钟毓无法子,只能让俩个侍女先行离开。

从归山回来后,她一直躲避着项邯,他如不像从前那般总是吓她,可她似乎却愈加惧怕他,甚至今晨做梦的时候,她都梦见了那副在自己眼前明晃晃的结实胸膛,让她像着了梦魇了似的,好不容易才挣扎着清醒过来。

日后二人要同住在归心居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想以生病为借口不同项邯一道用晚饭都怕是不成了,她不可能装病一直躺在床上。

总是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钟毓瞬间想开,认命似的走上前几步。

项邯回身,负手站在她身前,脸色不太好看,“东厢房放了一些我父母的生前旧物,怕是不便让你过去住。”

不等钟毓开口,他又继续道:“西厢房也不便,放的是我祖父读过的书和手稿,你日后只能同我一起住。”

钟毓见他一副不由人分说的模样,实在有些憋闷,但生生忍住,脸上挂起一副认真的模样:“听祖母说夫君时常睡不好觉,可我从来睡觉不老实,实在害怕扰到夫君。”

说罢,她给项邯行了个礼,显得俩人生分至极。

日光刺眼,项邯微眯起双眼,俯身对上她一双狡黠的明眸,“前晚也没见你多不老实,我尚能忍得了,暂时就这么定了。”

他说完,并未给钟毓任何反应的机会,转身穿过月亮门,往花木暖房的方向去了。

晚饭时,老夫人特地派朱妈妈送来归心居一样东西,由正方形的红色织金锦盒装着,看着像是什么贵重之物。

朱妈妈将那东西小心地捧在手里,入了膳房,同项邯行礼之后,径直走到钟毓身侧,“夫人,老夫人特地派老奴将此物送来,谢过夫人将涤秋苑让出来。”

钟毓笑意盈盈地接过来放在桌上,谢过了朱妈妈。

她手指搭到锁扣上,想拆开来看看,却被朱妈妈一把按下:“夫人,别急,晚上回房后您和国公爷一起看。”

项邯闻声,向锦盒投来了一道淡淡的目光,转瞬便继续默默吃饭。

晚上沐浴过后,丹桂在房中给钟毓绞头发,钟毓催促丹桂快些,丹桂换了四五条沐巾,此时钟毓的头发差不多已经干了。

她想趁着项邯在书房未回来的时候赶紧睡下。

她将一个细长的抱枕摆放在床中央,将左右两侧分隔开来。

这个抱枕是钟毓亲手做的,虽然针脚有些粗,但却足够长,往常她入睡时用来搭腿搭胳膊用,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待丹桂收拾好出去,钟毓吹熄了烛火爬上床,贴近床内刚躺下,便听有一声“吱呀”的推门声响。

片刻后,屋内烛火重新被点燃,接着便是脚步声,向床榻越靠越近。

项邯推了推床里那个被子下鼓起的小山包,道:“祖母给的东西我们还没看,你这就睡了?”

钟毓不敢再装睡,项邯的书房在卧房的正对面,况且他进门前不久她才吹熄烛火,他必定是看到了,知道她此时还没有睡着。

钟毓“哦”了一声,不得已拥着锦被坐起身来,接过他手中的那只锦盒。

“祖母给你的谢礼,由你拆开来吧!”

这只锦盒拿在手里委实有些沉手,像是金银或瓷器之类的东西,既然是寻常物件,钟毓不知道老夫人为何非要她同项邯一起拆看。

钟毓将锁扣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金口白身的瓷瓶。

瓷瓶做工十分精致,瓶身上用隶书小字写着几行诗,钟毓惯来对诗词并无多大兴趣,也未细看上面究竟写着些什么。

她将瓷瓶从锦盒中拿出来,好奇地翻看另外一面。

钟毓错开项邯侧身投下来的阴影,对着烛火投过来的光亮,看清瓶身上赫然画着两个裸身交叠的男女。

这是一个春宫瓷瓶,在这个闭塞的时代,大多人家在嫁女儿时,会准备一个瓷瓶或避火图册与嫁妆放在一块儿,以防新婚小夫妻什么也不懂。

她成婚之前,家中并没有女性长辈对她教导,只在家中老妈妈嘴里听得过隐晦的几句。

老夫人送这个瓷瓶给她的用意,钟毓怎会不明白。

她心跳一时加快,一把将瓷瓶塞入锦盒,迅速将盖子盖上抱在身前,仿佛抱着一个随时会引燃的炮仗。

她不确定身侧的项邯是否看清。

不管看没看清,一律都按没看清处理。

钟毓脸上一片绯红,趿拉上鞋子下地。

由于今日中午她才搬来归心居,衣物,用品是丹桂和银雪给她收的,她现在还没细看她的箱笼都放在了何处,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将这个锦盒放在哪里。

项邯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祖母不是要你我二人一起看么,我还未看清,你要将它拿到哪儿去?”

京城的世家子弟,大多在十四五岁还未娶妻时,家中长辈就会为其纳一门通房,除了方便照顾日常饮食起居之外,自然也有贴身“服侍”这一项,他们自然不会如普通人家男子那般一无所知。

项邯虽然至今只有她这个名不副实的“妻子”,并无妾室和通房,但是毕竟已经二十四五岁,又在官场浸淫多年,钟毓可不信他会不懂。

钟毓察觉到他话里有止不住的笑意,愈发觉得脸像火烧一般,他说没看清,根本就是骗人。

钟毓一时找不到能放这只锦盒的地方,索性顺手将其塞入身旁的的衣柜下。

“就是一只普通的瓷瓶。”因为紧张,钟毓声音里带着点轻颤,又用脚把那只锦盒往柜下踢了踢。

项邯看了她片刻,并未再接话,脱下外衣在床上躺了下去,道:“睡吧,我不习惯熄灯,桌上的蜡烛就让它燃着。”

钟毓穿着厚实的中衣站在地上,鼻尖开始冒汗。

待听到项邯呼吸声渐次均匀,她才小心翼翼地迈过他的长腿从床尾爬到了床里,将抱枕轻轻挡在了二人的中间,翻身背对着项邯。

帐帘轻摆,烛火噼啪。

床板微微动了动,她听身后的人忽然出声:“这是什么?看着如此奇怪。”

项邯睁开眼睛,便见一只奇奇怪怪的抱枕横亘在他俩之间,一只奇怪的脑袋正对着他,一双大眼睛仿佛正在盯着他似的。

“是一只熊。”钟毓不用回身便知道他在问什么,这只抱枕本来是钟毓画了个简图,让丹桂给她做的,但是丹桂做了几次,最上面的熊头都是张牙舞爪的,看着极其凶恶,根本就难以让人有抱着睡的**,她索性便自己动手了。

虽然做工不算精细,但勉强算是她想要的模样。

“熊是能吃人的猛兽,哪里会有这般好看?”项邯好奇地捏了捏那只快要有他的头一般大的“熊”脑袋,将其往下压了压,才看清钟毓一头垂落枕畔的乌发,跟她搭话。

“这是熊的卡通形象。”

项邯继续问:“什么是卡通?”

钟毓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尽量说得直白一些,“卡通就是可爱,卡通动物比真的动物要可爱。”

“你自己做的吗?”

“嗯。”

“你能不能帮我做一条卡……通鳄鱼?”

“好,只要你不嫌做工糙……”

钟毓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待到一刻钟后,项邯见她踢了被子,转过身来手脚都搭在了那只“熊”的身上。

她圆润的额头和鼻尖都渗出了一层薄汗来,皮肤上仿若度了一层珠光,莹白透亮。

项邯起身,到博古架上拿下一柄折扇来,躺在她身侧替她轻轻扇着。

许是身体稍有凉快,她梦里笑了一声,嘴里像含着一颗糖,轻声的咕哝了一句。

项邯伸手将那只“熊”从她手臂下抽起来,扔到了床里,将自己的手臂放到了她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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