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心病

钟毓惊诧,半天才说出话来,“沈公子他被害了?”

眼前男子是沈家家仆冯宝,从小便跟在沈梦谦身旁照顾他的读书起居,冯宝此次来京是按照沈母的意思整理沈梦谦的生前旧物,一些杂七杂八带不走的,便就地典当出卖。

冯宝拿着沈梦谦留下的几样旧友所送的胡人首饰来此问价,凑巧遇到了钟毓。

冯宝眼睛红了起来,语气激动,“我与公子在回河东的途中,遭遇一行带刀匪徒,可说是匪徒,他们却不抢财物,单单把钟姑娘您托我家公子带给许公子的那封信夺去了,我家公子牢记姑娘嘱托,拼死不让他们将信拿走,那几个匪徒便下了狠手。”

冯宝口气中带着埋怨,若是他家公子没有应下给钟毓带信,说不定就能免去一灾。

可这事无凭无据的,官府自然也不可能为他做主,他归京后曾打听过钟家的所在,想将此事告知钟毓,可却听人说钟毓嫁给了魏国公,如今是风光的国公夫人,冯宝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没敢登门。

当日在回河东的途中,马车行至一片无人树林,突然林间蹿出的一行匪徒劫持马车,冯宝坐在车前驾车,首先被按在了地上,他看着沈梦谦身中一刀,紧接着他也被打晕。

待冯宝醒来时,匪徒已经不知去向,沈梦谦躺在血泊里,长刀刺穿心肺,已经说不出话来,尚不到当日傍晚,冯宝亲眼见他咽了气。

车上的所有银钱,书卷,衣物均未动,只有沈梦谦手里抱着的那个匣子被撬开,里面给许缇的信不见了。

冯宝带着沈梦谦的尸身回到河东老家安葬,待办理完他的丧事,过了七期,沈母才差冯宝回京来整理沈梦谦的遗留之物。

钟毓听罢心里大骇,无意间打翻了手边的茶盏,热水流了她一身。

恰巧萧端萦与文澜公主从雅间挑完首饰出来,萧端萦见眼前情形,还以为钟毓貌美遭了冯宝的调戏,立即呼叫守在店门口的几个侍卫过来教训冯宝。

钟毓回神,上前拦住她,“这位小哥我认得,不是你想的那样。”

萧端萦这才作罢,冯宝见这架势,不敢再多留,抹了抹眼泪,给钟毓行了一礼,将柜台上的几样首饰收回袋中,迅速离开了首饰店。

匪徒杀人却不抢夺财物,不合常理,沈梦谦之死绝不是个意外,冯宝埋怨她并非没有道理。

如此想来,沈梦谦的死与她去年七夕当晚被困在长乐亭中一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匪徒跟着沈梦谦上路,找无人的地方下手的目的就是要拿走她写给许缇的那封信,让他们二人无法联络上。

钟毓原本觉得长乐亭中之事应是许纯芳夫使的手段,以此为由头让她与许缇退婚。

可沈梦谦是许纯芳的学生,常出入许府,定是与许纯芳师生关系不一般,即便他忤逆了老师的意思帮她带信,许纯芳也绝不至于将他残忍地杀害。

但若不是许纯芳夫妇害的她,那还会是谁呢?

后来她与许缇退婚,七夕当晚的事传得京中人尽皆知,她名声被毁得体无完肤,即便是许缇知道她是被冤枉的,许纯芳夫妇也万不会让儿子再吃回头草。

那些爱慕许缇的贵女,顶多在背后说说她的坏话,给她添些堵,万不至于着人跟踪沈梦谦,还下狠手将人给杀了。

“阿毓,你为何魂不守舍的?方才那男子是谁?”萧端萦盯着钟毓有一会儿了,她脸色惨白,垂着眼睛一言不发,跟来时大不相同。

钟毓缓缓抬眼看着萧端萦。

她漏掉了一个重要的细节,七夕那晚,她在湖堤上收到的字条上明明就是萧端萦的字迹,上面写着的昵称也是萧端萦对她的专有称呼。

长公主与驸马虽然与朝中许多官员有私交,但是也不至于将女儿的字迹拿给旁人看。

钟毓蹙着眉头,“端萦,你可曾与哪家小姐有过书信往来?”

萧端萦用缀满珠宝的手腕甩了一下帕子,嗔了她一眼,“还书信往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便不喜欢读书,看得入眼的人也没几个,若非是不得已,我万不会给谁写信,也就是跟你才写过几张字条。”

钟毓又问:“那你有没有被长公主罚着抄过经书之类的?”

说到这里,萧端萦微微一叹,这两年她人见人爱的兄长沐洛回京,迅速变成她母亲的心头好,母亲自此便懒得管她,也很少再逼她一起出去应酬,但她却在太后寿辰的时候为表孝心,亲手抄过一篇佛经送入宫中。

萧端萦拿起车上果盘中的一粒蜜饯,塞在钟毓嘴里,不解地问,“只给太后抄过经,你为何要问这个?”

钟毓将沈梦谦之死和冯宝的身份与萧端萦说明,萧端萦也诧异得不行,她顺口猜测,“该不会是项邯做的吧?”

钟毓一愣,不解道:“他那时并不认得我,为何要这般做?”

萧端萦靠在车壁上,按了按额角,“他与皇上交好,时常出入宫中,加之他祖母从前被太后所救,自然对太后很感激,听我母亲说他从前偶尔会送他祖母入宫,与太后探讨佛经,俩人相互赠所抄的经书,不也是正常。”

她见钟毓脸色愈发不好看,安慰道:“咳,瞎猜的,你别放在心上,依我看,你现在嫁给项邯倒是更好,若是真嫁了许缇,他母亲可就够你受的,不管七夕那晚是谁害你的,都相当于帮你逃离苦海呢,这就是缘分天定。”

萧端萦微微叹气,“就是可惜了那位沈公子,无端送了性命。”

萧端萦虽然是无心猜测,但是钟毓听完犹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身上从里到外都冒着森森寒气。

此事若是项邯做的,倒是十分说得通。

与萧端萦分开后,钟毓并未直接回国公府,而是让车夫直接去了东城兵马司。

沈赤带着一干人正要外出,刚出了衙署大门,便见钟毓从马车上下来,在马路对面朝他挥手,“姐夫。”

沈赤示意下属先走,大步朝钟毓方向迎来。

他知道项邯前几日去了豫章,以为钟毓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难事,这才到衙署来找他。

沈赤走上前问,“你怎么亲自来了?可是有急事?”

钟毓摇头,犹豫了半晌才问:“姐夫,你从前提过一次许纯芳升职之事,他是什么时候做了尚书的?”她记得在她急于招赘之时,沈赤曾经愤恨地跟他提过两句,那时她心思不在于此,并未放在心上。

沈赤回忆了一番,“大约是你与许缇退婚前后。”

许纯芳虽有才学,但为人圆滑,逢迎媚上,在李成一朝时混的如鱼得水,但今上李雍却是个实干派,能得到提拔重用的大多是沉稳低调,性子不张扬的官员。

许纯芳能升任尚书,实在朝廷一众官员的意料之外,就连沈赤所在的东城兵马司,消息时传开大家也是大大惊讶了一番。

紧接着便是皇上给许缇赐婚翰林学士徐勤之女,许纯芳当时可谓风光一时无两。

钟毓听罢,指甲深深嵌在掌心的嫩肉里,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许家两桩好事,许缇与她退婚之后立即被皇上赐婚,断了她的念想,怎么看都不太对。

钟毓抬眼,瞧见沈赤的几个手下正在前面不远处等他,似是有重要公务在身,钟毓开门见山,“姐夫,我现在的身份多有不便,你可否帮我约许缇见上一面。”

沈赤将她拉到一旁,避开身旁经过的两个行人,小声道:“你约许缇做什么,你们如今已经各自成婚,若是你对他还余情未了,被魏国公知道,你们二人均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沈赤拿她当妹妹看待,话说得直接。

“姐夫想到哪里去了,我早就放下他了,只是有件事想当面问问他。”

上次在五虎山见到许缇,匆匆一面,时间仓促,还没说上几句话,项邯与沐洛便出现了,那时她也从未怀疑害她名声尽失的人便是她如今的好夫君。

沈赤猜测钟毓因长乐亭一事被冤枉,落下了心病,必须要与许缇当面说个清楚。

他叹了口气,“也罢,你回去等着吧,约好我会派人去国公府接你。”

钟毓点头,看着沈赤一行人离开,才上了马车。

回到国公府之后,她一直闷闷不乐,一方面愧对沈梦谦,一方面又想不出从前在哪儿曾经见到过项邯。

她印象里最早的一次见面,是她去城中看嫁衣的那次,之后便是她退婚后,与他在栖云寺见过。

若这件事从头到尾真的是项邯所为,他必定在更早的时候就见过她。

为什么呢,难不成是贪恋她的美色?可若真是这样,项邯设下陷阱引她入瓮,必会在结婚后便与她同房了,可为何当时他像与她有仇一般,处处找她的麻烦。

甚至在她放下脸面,亲自去书房以那般姿态求他时,他也不为所动?

这太不合常理了。

钟毓打了个冷颤,除非,项邯娶她还有别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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