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了一眼,是林向野高一的某一天的日记:
“我的第一次心动是吴有给的。我和他的相遇像所有小说一样浪漫。我急匆匆地送东西,遇见逃出教室午休的他。他就像优雅高贵的猫咪,长手长脚地躺在长椅上,用校服外套遮挡着阳光,有些幼稚和调皮。我注意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还有熨帖得崭新洁白的衬衫,还有隐隐约约的腹肌,我当时觉得脸上好热,大脑、四肢还有心脏都失去了控制。好想迫不及待地看到他的样子,可是我退缩了,没有勇气拿起他的袖子。但是他的声音慵懒得好听,让我心动,我就这样每个中午用各种借口去陪他,就在我准备好了要摘下他的袖子的时候,我却发现他已经消失了.....”
程驰从椅子上弹起身,他握着林向野的日记,字字句句都浮现着林向野害羞的模样。程驰仔细地看着每一个字,确认自己没有花眼。他感觉一道惊雷劈裂了自己的身体,夺壳而出的灵魂在歇斯底里地在房间里嘶吼。他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几个巴掌,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耳朵嗡鸣,高大的身躯此刻软弱无力只有紧紧握着桌角才不至于晕倒。
白玲珑看着木讷而失神的程驰,视线瞄着他手里的日记,以为他受到了吴有的刺激,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程驰...”
“阿姨....我想问您一个问题”程驰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变得急躁,让白玲珑本更加疑惑。
“你说。”
程驰感觉自己的喉咙堵得难受,艰涩开口:“向野暗恋....”程驰已经做出‘我’的口型,但是又变了一下:“暗恋吴有的事情,和您讲过吗?”
“有。”“他说什么了?”程驰语气变得很冲。
白玲珑愣了一下,随后他缓缓开口。
“小妈,我一想到他,心跳得好快。他的腿很长,穿着学校的校服却格外帅气,就是不肯露脸,是觉得我丑?还是觉得我娘?我会打扰他吗?可是我就是喜欢他和我说话的样子,好温柔啊。”林向野躲在小妈的怀里,娇羞得像鲜艳吸饱了水的玫瑰,颤声说:“我害怕,万一他不喜欢男生,我表白了,他却一脸不知所措,我好尴尬怎么办。”
白玲珑笑,摸着他的头:“宝贝,你才17岁,为什么要害怕呢?在不打扰他的前提下去试试,如果你不去做,就永远在猜疑,永远得不到。”
“小妈,真的吗?我可以吗?”
“我的宝贝可爱帅气,他就是再帅也逃不了我的宝贝的魅力。”
程驰听完脸色煞白,上下唇打着寒颤。原来那个人不是欧嘉雯吗?那个人不是自己暗恋七年的欧嘉雯,居然是....是.....
是林向野吗?
可是,那个中午,自己猛地掀开脸上的袖子,看着从自己前面经过的欧嘉雯,书散了一地,当时是林向野帮他捡的书
捡书!
程驰宛如一根电线杆,矗立着,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又一道惊雷劈开了自己的躯壳。是林向野!他大脑飞速回忆着捡书的场景,还有林向野和欧嘉雯行走的方向,他确认,他喜欢的人是林向野。
原来本属于自己的一颗心被吴有顺手牵羊,喧宾夺主。那自以为是的七年暗恋,和那个时候的表白算什么?本应该和自己在一起的,居然是和自己包办婚姻的林向野。
白玲珑看着不对劲的程驰,“程驰,你没事?怎么了?”
“啊?”程驰苦笑,眼角的泪掉在地上,攥紧了拳头。
“没事。”程驰开心,惊喜,也失落。
林向野这么多年的付出的感情本应该属于自己的,而现在那个人鸠占鹊巢,霸占了林向野的青春,夺走了自己的爱人。
他第一次生出恨意,恨自己为什么那么蠢,恨那个吴有,夺走了自己的林向野。
“孩子,阿姨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程驰后退了几步,坐到椅子上,问:“阿姨,他和他的....初恋在一起之后,有没有什么东西留下。”
白玲珑思索良久,“有一件校服外套,上衣,上边有两个数字,11&3。”
“可以让我看看吗?”程驰握紧拳头:“毕竟,我们还是要结婚的,我想多了解他,如果有什么**,阿姨可以让我不看。”
“向野的衣服在一层。”
程驰觉得自己下楼的力气都没有,他的心被狠狠地撕碎,他和林向野的七年,平白被偷走的七年,到底是要谁来还?他们本应该结婚幸福快乐地生活啊。
“这件校服外套一直有一个单独的柜子。”白玲珑领着程驰走进衣帽间的门往左拐,打开印着11&3的橱子,程驰看见那件校服被防尘袋保护的很仔细。
校服背后的那个11&3是程驰自己画的,他是11月3日出生的,他很喜欢这两个数字。这件衣服是他准备去给欧嘉雯送雨伞,自己落在了那个中庭花园的地上,随后他也忘记拿走也没想着找,不以为意。而那天,林向野和吴有在中庭花园确认关系,林向野误以为是吴有的,就带了回去。
一直保存到现在。
“向野和我很像,我也爱上过一个穷小子,他爱喝酒,赌博,最后甚至想要卖我赚钱。”白玲珑抚摸着那件校服,想着林向野,她看到了自己的后尘:“我们恋爱了十二年,从高二到工作,我一直觉得只要我努力爱他,他就会浪子回头,可是浪子,怎么可能回头呢?”
她的眼神里有无限哀伤,比着自己身体的部位,都是受过伤的位置:“他甚至活生生地把我肚子里的孩子踢流产,让我这辈子都无法再生育。”
“阿姨!”程驰意识自己越界了:“我让您想起不好的回忆了。”
“没关系,向野都知道的。”白玲珑眼神哀而转喜:“是向野的爸爸救了我,我门互相纠结了三年才结婚。”
“我感觉得到,您和伯父的感情很好。”
“你和向野也会的。”白玲珑把衣服从架子里取出来,交给程驰:“有些东西可以让,你的生意,你的合同,甚至一笔上亿的股票。但是感情和心不能让。”
“向野只有体验到门不当户不对的错位感,他会回来的。这是对他的一个教训。”白玲珑说:“很残忍,向野只有看到最血淋淋黑暗的现实,他才知道和你结婚是最优解。”
程驰倒吸一口凉气,要林向野长大而付出的代价与抽筋剥皮无异。
程驰握紧了校服,他暗暗发狠,他不会让,他也不该再让。
白玲珑和程驰下楼,听到林稷山在接电话,语气很不友好,直到看着林稷山把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才发觉事情不对。
“稷山,怎么了?”
“找到向野了,他在打工。”
“那他?”
程驰慢慢靠近,搜寻着有关林向野的消息。
“这个又蠢又傻的孽子,还被人家偷了卡,以他的名义借了两千万的房贷,现在吴家那群老鼠把他赶出去了。”林稷山跺脚,失去了他往日的雄风,此刻他是作为林向野的父亲而痛心自己的儿子。
“他的卡不是没被停吗?”白玲珑皱眉。
“那群老鼠拿到钱,除了吃喝还赌钱,都败光了。”
“现在向野在哪儿呢?”白玲珑揪着林稷山的衣袖。
林稷山用信封装好的照片扔在茶几上,他不敢看保镖发来的图片。他背过身子。用手捂着自己的脸,转身擦擦已经湿润的眼角。白玲珑一张一张地看着照片上瘦弱的林向野,手有很多伤口,脸上的光彩蒙了一层灰,还带着淤青,眼神也黯淡无光。他穿着超市的小马甲在搬货摆货,一天只有50块,而之前,林向野一顿早餐就要200块。
程驰攥紧了拳头,他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撕扯着,林向野不该是这样。
照片上他坐在角落,啃着已经硬化的面包,蜷缩着身体。白玲珑的眼泪砸到手机屏幕上。程驰不敢相信照片上的人就是那个自信骄傲的林向野。
林向野早晚只休息几个小时。他不仅去做家教,还在超市搬运货物,甚至还做起了外卖员....程驰不忍心翻下去,本应该属于自己的初恋,本应该是自己余生的伴侣,应该在自己的领域闪闪发光,而不是为了生计疲于奔波,还本不应该属于他的债。
“稷山,把向野接回来吧。”白玲珑的手都在颤抖,看到林向野如此落魄,泪腺在那一刻还是失禁了。
“叔叔。”程驰站出来:“向野不该受这样的惩罚,三个月已经够了。”
“稷山!”白玲珑的语气微怒。
“这个忤逆子,救回他,会和程驰结婚吗?要去你们去,我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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