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子潇回了一趟学校。除去拍毕业照等毕业事宜,她还想参加最后一届学代会,准备干票大的。
学代会的主要议程是学生会主席团换届选举,以及选出学生代表大会常任代表。子潇很喜欢投票计票的形式,有种真的作为一个成年人行使人权的感觉,从大二起每届代表大会她都没有落下。当然这在之后也被运用到了生活之中。
作为上届常任代表,子潇的经验实际上并不如另一位,她没参加学生会和社团,职位不多,但常任代表选举的其中一个原则正是非学生会成员,虽然这并不必要。
她以为自己选不上,如果换一个视角,她不是她,她也不会选自己。
但神奇的是居然被选上了,这给了子潇信心。
投票采取差额选举,六进四,其中一位候选人令她印象深刻。不仅因为他的名字和她很像,更因为他的容貌。新人名叫夏子逸,来自大一。学弟太小,资历不足,子潇本以为他选不上,结果还真选上了,她选的四个人全都成了。
她还超级可惜夏子逸不是艺术专业的,他不管外貌、声音还是性格都超级适合当一个艺人。真是太可惜了,多好一苗子。尤其他候选时发表的演讲,游刃有余幽默十足又鼓动人心。
大会来到了尾声。
主持人:“是否有意见,请发表。”
没有意见,本次大会结束。
本来不出意外,该接这一句。这最后一个环节从来都只是走流程,没有人会发言的,但子潇准备充分。
她举起了手,然后站了起来。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意见书,滔滔不绝。
“一,常任代表名单没有及时公示,至少在外语系出现了这种情况。可以不公示,但不能说公示却没公示。”
她仍然记得去年她成功当上了常任代表,代表名单却没有公示,辅导员懒,或者是忘了,子潇反映后,辅导员还是不公示,子潇真就搞不懂了,因为她指出了他的纰漏,他反而不爽了?
“二,通知提前半小时入场,也就是八点到场,但到场后学生代表还等了半小时,整整1个小时,请问这个时间安排得不太妥当吧?”
还有众多透明却与规定不符的内容,严格来说,投票后应该采取唱票制,但由于会场人太多,计票过程被省略了。
会场内有人窃窃私语。
“三,计票时的风采展示,是各个系的学生会轮流上台陈述,与其弄这些,不如搞点儿真正的风采展示,准备点儿节目给我们看。”
子潇预想中她说出这句话后会场里会有人叫好,结果周遭鸦雀无声。
后来再回忆起,其实当时她的意见都很幼稚,风采展示虽然枯燥,也没有人在乎,但介绍的正是“精品服务”项目创新,没有创新,那就没有进步,子潇的厌烦恰恰代表了守旧势力对新生事物的压制。
若问学校的发展,子潇一问三不知,他人的努力她一点儿都不关心。因为不感兴趣,所以不愿了解,所以不给机会。该如何最大程度的调动大众的关注?那就只能蹭热度,借助已经成熟的力量。
当然以上意见并没有立即得到答复。子潇也知道未必会有结果,但她还是想说出来,如果她不说就不会有人说了。不能因为无法改正就不去指责,就选择漠视。
从会场里出来,子潇用下发的餐券蹭了一顿免费的晚餐。果然食物还是免费的香啊。
校园里一如往常,她离开了几个月,没有任何变化。
回到故地,就难免想到故人。
夏子潇和丁昱辰高二的时候认识,上大学才在一起。
他们认识4年,谈了3年。
昱辰是子潇最好的朋友乔楚的前任。
高二转学后,子潇和乔楚成了邻居,乔楚妈妈和子潇妈妈一见如故,每到周末都会轮流请对方来家里用餐,子潇就和乔楚逐渐熟悉了起来。乔楚比子潇大一岁,读高三。
有些话无法和学校的朋友说,一起赶作业的间隙,乔楚偶尔会向子潇分享一些私事。其中就包括她那目前在外校的发小——丁昱辰。子潇看过两人的合照,帅是帅的,但总觉得昱辰是个gay,所以她完全没有察觉乔楚和昱辰的关系,子潇本身并不迟钝,她只是没有往那个方向上去想,就算想了也是坚决认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丁昱辰看上去完全就是个零啊零!!!
高考结束的那天,乔楚和一众朋友们聚在一起狂欢,直喝得酩酊大醉。
乔楚的同学张旭东听她提起过夏子潇,知道子潇是她的邻居,再加上其他人也很醉,丁昱辰和乔楚还是不清不楚的朋友关系,张旭东不太放心让丁昱辰送她,怕发生什么,才打电话叫子潇来接乔楚。
就是在那时,子潇第一次见到了乔楚传说中的发小。
乔楚蹲在路灯下,丁昱辰则是垂头站在一旁,远远看去,灯光在他的头顶拓印下一个淡淡的光圈。
上了车,三人挤在后座,子潇夹在乔楚和昱辰中间,乔楚一直歪在她肩头睡觉。
昱辰人倒还挺清醒的,喝醉也没乱说话,也有可能并没有醉。
到了家,昱辰先下车让她俩下来,结果三人一下来司机师傅就开走了,估计是怕他们几个喝醉吐在车上。
“你能自己回去吧?”
子潇出于义务,好心地问了一句,昱辰点了点头。
于是她把乔楚送回了家,不放心地又下来看看昱辰走没有,结果他坐在马路墩子上打瞌睡。
好在人很乖,问什么说什么。子潇从他嘴里套到了地址,负责任地又把他送了回去。
打开车窗,凉爽的风就从窗外灌进来,驱散了若有似无的酒气。
他们双双并排坐在轿车的后座上,子潇莫名想起了《my ex's best friend》中的歌词,那时她并未想到那会成真。
很快昱辰作为复读生,转学进了子潇所在的班级。子潇并不知道他之所以复读,是因为约定和乔楚上同一所大学。
课后子潇收到了昱辰的好友验证提醒,他发的第一条信息是问她那天的车费是多少。
因为子潇也曾是转学生,所以班主任就安排子潇带带昱辰。两个人做什么都被安排在一起,渐渐就熟络起来,也会互相帮助,子潇不擅长数学,昱辰不擅长语文。
高三时光转瞬即逝,成人礼上只有子潇穿了校服礼裙,不同的是她没有选择长袖衬衫,而是穿上了配套短袖,短袖和短裙是一套,只不过学生们并不这么穿。子潇想这样做很久了。
“好看。”昱辰淡淡地评价了一句。
子潇微笑颔首。
高考在疫情中结束。昱辰报了提前批去了警校,子潇的成绩跨省不占优势,所以也留在了本地。
毕业后的暑假昱辰问她要不要去旅游,俩人辗转去了北京、新疆、上海,有些地方子潇去过,有些地方没有。为了省钱一直都是睡标间双床房,子潇一开始也觉得这样是不是有些暧昧,但她没从昱辰的行为举止中感受到任何可疑的地方,或者说没有显露出来。直到他问路人能不能拍张合照,大妈乐呵呵地打趣他们是不是小情侣,昱辰点头了,子潇一人在风中凌乱。
“我们现在不算在一起吗?”
他可能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恋爱对象而已,既然如此,为什么是她?子潇问起他和乔楚的关系,昱辰说是自然而然地就淡了。
好像也没有理由拒绝昱辰,所以子潇不清不楚地答应了。她喜欢他吗?反正是不讨厌的。
大一的时候乔楚突然来子潇的学校找她,被昱辰拦下了。子潇才知道原来他们是谈过的,那昱辰之前怎么不说?
她至今记得他回复了什么,昱辰说:“如果你是我,你也会选择不说的。”
子潇并非不知道二人的关系,她只是选择性地忽视了那些模糊的细节不去求证。她以为那无伤大雅。
就此,夏子潇成了背叛朋友翘墙角的坏女人,于丁昱辰,则是背叛女友脚踏两条船。
“你会跟我分手吗?”
“不,我不会的。为什么要分手?”
他们又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昱辰在和她交往之前和乔楚也交往过。没必要因为这段“众叛亲离”的关系就真的认定这样的结果,子潇想顶着世俗的压力和昱辰继续谈下去,她想证明阻碍在真情面前不攻自破。
然而最后,却是昱辰先提出了分手。
他发现,子潇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把这段关系当真,她不会想跟他接吻或是发生关系,也不会想和他牵手。她从来都不主动,他甚至怀疑子潇喜欢同性。
所以昱辰报复性地骗子潇说自己喜欢男的,结果子潇是个什么反应?子潇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道:“果然,我就说你是gay吧,当时乔楚向我介绍你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你是gay了。”
昱辰本来要解释说开玩笑,冷不丁轰出子潇这么一句话直接把他给整笑了,他气啊,他太气了。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谈恋爱?”
“呃,呃……谈一下也没什么关系吧。”
“啊,原来是这样。”原来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有什么未来,她一开始就只当玩玩儿而已啊。
昱辰被伤得太狠了,故技重施无缝衔接,想着气气子潇。结果子潇根本没什么反应。
因为对子潇来说,她是喜欢着昱辰的,就算分手了,也没有任何怨恨与不满的情绪,还能诚挚地祝福他。
只能说缘分未到。
是昱辰使子潇坚信,所有人最后都会变成孤身一人。既然如此,那又有什么必要联系,反正不管是朋友也好,恋人也罢,最终都会变成一个人,知音也不能代替你去生活。
最快乐的时候,也还是一个人的时候。
高三之前,子潇经常搬家,她从不认为孤身一人就很落魄。某次转学,子潇在新学校里碰到了之前的同学,同学与她诉苦,强调孤身一人有多落寞,子潇只是点头附和,事实证明,那名同学在粘了子潇几天后,发现子潇不开窍就转移了目标,很快她就有了要好的玩伴,只不过那个人,并不是子潇。她最落寞时,选择同子潇诉苦,有了子潇作陪后,便转移了视线。有些人,只能共苦,却不能同甘,又有些人,只能同甘,不能共苦。诚然子潇淡漠,她不认为这有什么值得悲伤的,所以她没法真正与那名同学共情,也就算不上至交好友。
但子潇仍然坚持对人做甘苦之分。像昱辰,他便是只能共苦而无法同甘之人。成员们,则是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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