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不管有没有被骗,能出门游玩总归是一件乐事。

裴渊先一步嘱咐两馆学子,可由各位府上马车相送,却不得留下奴仆。楚牡丹一回府上,就把这件事告诉了阿荷,明日出门不能带人。

阿荷急得团团转,好在楚牡丹告诉她去的是自家庄子,阿荷才稍稍平和下来,转头又忙着去给她准备东西。

虽然已经入秋,秋老虎的威力却不输于夏日的炙热,防蚊虫的香囊、干净的被褥、舒适又方便的衣裙、防晒的帷帽、擦身子的荷花膏......

阿荷忙得晕头转向,楚牡丹乐呵呵进入梦乡。

翌日不用等阿荷唤她起床,她已早早起来,提着东西准备出门。

“女郎,你真不要奴送你吗?”阿荷是满脸的担忧,自打她被送到女郎身边,就没有一日离开过女郎身边,如今女郎一出门便是五日,如何叫她放心。

“放心吧,阿荷,都是自己人,何况阿珠和阿音都在。”楚牡丹的宽慰并未没有让阿荷的心情转好,裴冉珠和梁浅音哪个不是尊贵的女郎,只怕是自顾不暇,如何照顾得了她家女郎。

“女郎,护心丸记得吃。若是遇上打雷下雨,护心丸一定要来上两颗,不舒服了记得跟高阳嗣王说,不要委屈了自己。”阿荷说着快要碎了。

楚牡丹给了她一个拥抱,又拍了拍她的背,怕阿荷再说下去真得哭上一场,楚牡丹立即上了裴渊的马车。

反正自家马车将她送过去,还得转头回来,楚牡丹索性乘坐裴渊的马车去国子监,然后同梁浅音一起坐裴冉珠又大又豪华舒适的马车。

至于袁白露,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同裴渊去说这件事,虽说她和长平郡主两人也约好了。

*

负责此次游学的人以裴渊为首,再是弘文馆的助教许攸以及国子监两位监丞杜强和郭岩,年龄均在三十至四十,也稍稍能经得住学子们的折腾,当然还有护送的将领,一支千人的小队。

待裴渊点名过后,一众人出发前往丽水庄。

出门游玩倒不是什么特别的事,但脱离家中长辈出门游玩五日对于这些皇亲国戚、高门贵子来说却是头一次,因而兴奋不已,一路叽叽喳喳,热闹得不行。

好在都守礼,裴渊几人也没费什么心思,原本抱着是一场恶战的监丞杜强看到这画面,免不得感慨几句,裴渊却觉得他的话为时尚早。

一路上没甚逗留,到丽水庄时,临近傍晚,袅袅炊烟,已经能闻到饭香味。赶了近一天路的郎君、女郎们倒是不饿,一路吃吃喝喝,快/活得很。

裴渊对此也没多说,在他们简单的用完晚膳之后,分配好住宿的屋子,今日就算是结束了。

楚牡丹与她们的两位好姐妹自然住在一间,这里是庄子上,虽有留给主家的院子,但楚牡丹与裴渊有约在先,是以一切听从裴渊的安排。她们三人入住的屋子是一间通铺,三床被太阳烘烤过的被褥,有些硬的床板,但对此新奇的三人并未介意这些东西。

直到三人聊完天,准备上床睡觉时才发现洗漱是一个大问题,好在裴渊还算有人性,第一晚着人准备好了足够的热水供她们使用。

当然比不得各自府上的条件,一想到这里是乡下,倒是能理解,也没了那么多的讲究。

主要还是三人家中长辈对她们虽然宠爱,但从来不会溺爱,身边有人服侍是一回事,但基本生活能力她们还是被培养出来了。

就在三人乐呵呵的躺下时,隔壁屋内传来了一声尖叫:“我要回去,这都是什么破地方?”

声音自然来自尊贵的长平郡主,除了在有规定的国子监外,长平郡主出门从来都是奴仆人群,何曾需要自己动手,入到这庄子时已经是满满的不乐意,看到入睡的环境,以及洗漱的各种不方便,长平郡主哪里还受得了,在隔壁发起牢骚来。

随后听到她破门而出的声音,郑婉晴和袁白露紧跟出门相劝的步伐,引得三人“哈哈”大笑。

“我看过不了明日长平就会说要京都。”裴冉珠幸灾乐祸道。

她一个嫡出的公主都不如她那般娇气。

梁浅音没有她们想到那么乐观,她考虑的会比较多:“九月授衣假,最是农忙之时。今日来时,我瞧见稻田里的稻谷已经成熟,按照裴博士的性子,明日大概是让我们下地干活,做到真正体会百姓之辛苦,粮食得来之不易。”

楚牡丹和裴冉珠瞬间弹坐起来:“什么?”

“还有这种好玩的事?”

“还有这般凶残的手段?”

前者为兴致勃勃的楚牡丹所言,后者为满脸愁苦的裴冉珠所说。但两人觉得好友说的没有错,以裴渊的性格,纯粹让她们来玩是不可能的。

“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玩的开心就行。”楚牡丹乐观,才不在意这种小事。

然等第二日时,楚牡丹很快意识到事情并非一句简简单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话就可以概括。

*

翌日早间,所有女郎皆在裴渊安排的女史敲门声中醒过来,而郎君有助教许攸负责。

两馆学子加在一起共四十九人,裴渊以抽签的方式让他们分为六组,每八人一组,有一组多一人。

运气好的是,三个小姐妹被分为一组,运气不好的是,长平郡主三人也跟她们一组,还有缠着袁白露的武陵郡王不知和谁换了签,加入他们的一组。

楚牡丹在看余下的两人,就见贺景鸿朝她们走来。

“姲姲,好巧。”贺景鸿摇了摇染上蓝色燃料的竹签。

“太好了,你跟我们一组。”楚牡丹把贺景鸿拉过来,不忘瞪一眼长平郡主,现在是四四分。

等分组结束,裴渊告知她们今日需要做两件事,首先将组内人员分为负责农田事物的人和负责后勤的人,也就是负责小组吃食;其次负责农田事物的人需要收割稻谷,然后将稻谷脱粒,放在太阳下晒干。

稻谷脱粒的方式有两种,一是手工击打,二是牛拉石磙来回碾压。无论哪一种都需要耗费人力,当然存在多与少的问题。

“白露最娇弱,她适合去后厨。”武陵郡王第一个跳出来,丝毫不管亲妹妹长平郡主,一心“重色”。

楚牡丹直接赏了他一个白眼。

袁白露被他这话直接吓到,忙道:“武陵郡王抬举了,白露什么都可以做。”她是这里最不能说娇弱的人,哪一个身份不比她高贵。

“我觉得还是抽签吧,抽出最长三根的人负责后厨。”梁浅音提出建议道。

但双方互相不信任,只好找来女史,让她准备好签。

运气不好不坏,裴冉珠,梁浅音,袁白露负责后厨。

长平郡主不乐意了:“袁白露,你跟我换。”

武陵郡王一把将人拉到他的身后,跟护小鸡崽一样:“不换,平日里也没见有个女郎的模样,这会儿少来装。”

袁白露自然不愿意换,但面上装出来的东西还是不一样,她同意交换。

梁浅音和裴冉珠则惦记着楚牡丹生完病不久,都想和她换。

“别,别,别,我就想玩,你们就让我玩一会儿,一会会。我受不了了就你们换。”楚牡丹搂着两人撒娇,她是乐得想要下地玩,哪会同意换。

两相对比之下,友情真与假自然也是看得出来的。

袁白露和长平郡主交换之后,负责后厨的就变成了裴冉珠,梁浅音,长平郡主三人。余下的五人,两位郎君自然是负责最累的脱粒,楚牡丹,袁白露以及郑婉晴则要收割稻谷。

在各小组自行分配后,裴渊领着众人跟在农户身后学习一番,每一个小组最终分下两分地任务。

“这次的游学会入成绩,所以请各位学子努力完成自己的课业。”裴渊声音依旧清冷,他扫视完在场的所有的学子,也不管他们是否透着不满。

就算不满又能如何?

裴渊的身份摆在那里,得罪了他,回去之后哪一个不挨训?

在面对黄黑的泥土时,女郎们还是忍不住皱眉头,低声抱怨起来,谁不是贵女,谁不是家里万般宠爱的掌上明珠,何曾受过这般苦楚。

女史阿瑶是太子裴弘济的人,她的存在自然代表着东宫对此次游学的看重。

“各位女郎们,太子殿下让奴前来监管,并非是看各位埋怨。天下农户若如各位女郎一般,大概是没有粮食可吃了。”阿瑶是东宫宫女们的头头,又跟在裴弘济身边多年,气势还是有的。

奈何女郎们看着黄黑的稻田,纵然是已经换了鞋子,也不愿下脚。一个个都当着鹌鹑,既不敢与阿瑶去顶撞得罪东宫,也不愿委屈自己。

阿瑶看着一时也是有些无奈,任务是裴渊交待给她的,总得完成才是。

而就在她想法子时,楚牡丹已经一脚踩进算不得松软的田里。

稻谷成熟时,基本上不再往田里灌水,加之近日天气好,根本不用担心踩进泥坑中。

她戴好手套和帏帽,捡起放在小路上的弯刀,学着方才在农户处学来的法子,挽着腰,一只手抓着一把稻谷,拿着弯刀的手往上面一割,稻谷轻松被割下来,再把割好的稻谷放在地上,一把一把的。

有了楚牡丹带头,女史也有了说话的底气。这里身份能比得过楚牡丹的女郎已经没有了。

郑婉晴也没有矫情,依葫芦画瓢上了手;袁白露再是不愿,这种情况下也只能下去,跟上两人的步伐。

裴渊来时见到这种情况,免不得有些意外。

站在一旁的女史同他解释道:“如果不是有县主帮忙,奴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裴渊望向分得最边缘那三分地的楚牡丹一组,透过帏帽的脸上唯有她一脸带着笑意,时不时还发出咯吱咯吱的笑,也不知她在乐呵什么。

她倒是会苦中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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