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去往行宫的日子如期而至。

这日的天气清朗,日风和煦,大队的人马从皇城内驶出,直至出了京都城,落在最后的军队才开始移动步伐。

楚牡丹与荣庆太妃共同乘坐一辆豪华且宽大的马车,由金嬷嬷在车内伺候着。跟在后头的是东宫的马车,再是秦王府的。

得知要去秋猎的小宋氏,带着裴浩宇在秦王跟前哭闹到半夜,秦王受不住,一大早去请荣庆太妃作主。

荣庆太妃看着哭红了双眼的小宋氏,心有不满,再看那在她跟前怯怯懦懦的小孙子,只当是让他增长见识,顺道改一改毛病自是更好,便点了头。小宋氏母子去了,作为表姑娘的袁白露倒不能冷落。于是,秦王和小宋氏一辆马车,袁白露带着欺软怕硬的熊孩子裴浩宇一辆马车远远跟在后面。

秦王府另外俩兄弟和宫恒志一道骑马,三人并在东宫马车左右,与在处理事务的裴弘济闲聊。但裴渊也非完全没有任务在身,他被裴弘济安排负责整个队伍的安全前行,与前后的将领对接。落在他身上倒也算得上是件轻松活,毕竟尊贵的那几位不是自家长辈,便是自己的兄弟姐妹。

这会儿后头的跑来一位骑马的小卒,向几人行了礼,与裴渊说,后方有马车被石头卡住耽误了些时间,有些跟不上,前方的速度需要慢下来些。

裴渊得了话,骑马转向了前方,将情况告知,整个队伍的速度慢了下来。皇帝裴玄昱不得不问上一句,两人之间比起君臣来说更像是叔侄之间的闲聊,这是伴驾大臣所羡慕不来的。

朝臣们心里跟明镜似的,皇上平日里行事雷厉风行,上下严苛以待,但对自家人总会格外开恩。不然先帝留下来的嫔妃所生的女儿又如何能得“大公主”的身份,还不是皇上顾念兄弟姐妹之情。

裴渊不知旁人作何他想,他与皇帝说完话后,总察觉到有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侧目望去,是趴在车窗上的女郎吃着东西,正看着他的方向,发丝拂过她娇俏的面容,风吹动鹅黄色的大袖衫,露出一节白皙的藕段,见他看过来,明媚一笑。

“二哥哥,好。”

也不管他有没有听见。

裴渊骑着马慢悠悠过去,行至马车边,没有理会女郎,只向里间荣庆太妃行了礼:“祖母,可还安好?”

荣庆太妃的身子向来不错,但逐渐上了年纪,舟车劳顿,难免会引发不适。

“无妨。”荣庆太妃面容算不得温和,平日里不笑时,不熟悉她的人到跟前来免不得诚惶诚恐。这会儿她也只是浅浅一笑。她看着外面算不得温和的日光,露出几分关切来:“要不要上马车坐一会儿,喝一碗解暑的大麦茶。”

“还有昨日新做的山楂桂花糕。”楚牡丹接过话去。

裴渊看了她一眼,将不远处的正纪召唤来,让他牵着马,自己则上了马车。

马车宽阔,容纳下四五人不成问题。里间也是应有尽有,裴渊一上马车,金嬷嬷就给他递来净手帕子,再是一碗解暑的大麦茶。

端着盘子吃着糕点的楚牡丹则把盘子递了过去,人依旧慵懒的倚靠在车壁上,显得十分懒散:“尝尝,真不骗你。”

裴渊懂她的意思,是在说真的不甜腻。他一手端着茶盏,似是抵不住她的热情才勉为其难的捡起一块山楂桂花糕来,味道确实不甜腻,是山楂特有的酸酸甜甜,还夹杂着独属于桂花的香味。

“好吃吧。”楚牡丹乐呵呵道。

她就知道裴渊喜欢吃,一天到晚非要装。

裴渊不置可否,荣庆太妃在一旁笑着道:“姲姲倒是记得你二哥哥的口味。”

“才不是呢。”楚牡丹下意识否认,视线又忍不住在裴渊身上打转:“我只是看不惯某些人口是心非。”

裴渊只当没听见,放下茶盏,叫停了马车:“祖母好生休息,孙儿还要去后面看看。”

说罢,他下了马车,牵过正纪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等要走时,马车内的女郎又伸出手,手中是被一方海天霞帕子包裹的几块暗红色的山楂桂花糕。

“二哥哥,帮我带去太子表哥他们尝尝呗。”楚牡丹笑着道。

裴渊应了一声:“嗯。”接过她手中的帕子,塞入怀中,打马往后去。

行至东宫马车车旁,正纪看着自家爷,等着他拿出不喜欢吃的糕点按楚女郎所言分给太子几人,却见他家爷仿佛忘了这件事,倒是与太子攀谈起正事来。

正纪眉头微挑,倒是想起了些往事。

他来爷身边时,大概七岁左右。秦王府里的奴仆多数来自宫中,而他是在爷从外面买回来。很俗套的故事,卖身葬父母。那会儿爷八岁,已是能出口成章的小才子。

似乎在印象中,先王妃偶尔会做一种糕点,爷好像挺喜欢吃的。

但已经很久了,正纪对这些记忆有些恍惚。

*

行至华兰行宫,已经是翌日早间。一天一夜的行程,纵然没做什么事,也深感疲惫。

荣庆太妃在安排下住进了位置第二好的慈义宫中,楚牡丹和梁浅音,以及凑热闹的裴冉珠三个小姐妹一同住进了慈义宫的偏殿,挑选了各自喜欢的院子住下。

此次出行敏德大公主惦记着小孩太小,舟车劳顿不方便,干脆辞了此次秋猎。因而只有驸马梁博带着女儿梁浅音前来。梁博得跟随着官员们住在前院,梁浅音便想着不如多陪陪荣庆太妃,还能跟好友相伴。

裴冉珠是有自己宫殿,但她更乐得和小姐妹一起。

三人一入偏殿,下手伺候的奴婢是一通忙活,在行宫好歹也有小半个月的时间,各自女郎习惯的用品自然不能少。但眼下最主要的还是伺候自家女郎好生梳洗一番,换上熟悉的床褥,以及熟悉的熏香,至于旁的,慢慢来吧。

这一次楚牡丹倒是不仅带了阿荷,还有阿藕,两个人伺候总会没有那么累。其余都是行宫里的宫女,用来做杂事更为方便。

楚牡丹简单的洗漱完,在阿藕替她擦拭头发的时候,阿荷端着一碗软乎乎的疙瘩汤来了。

疙瘩汤下肚,楚牡丹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每次出行的路程总是格外的磨人,这次也不例外。就算马车再大,垫得在舒服,都不如宽大而柔软的床。

“阿珠和阿音可吃了?”楚牡丹问道。

阿荷换了一块干的帕子,接过阿藕的活,让她去把女郎换洗下来的衣物拿给旁的宫女去洗。

“女郎放心,这疙瘩汤还是苏荷姐姐给我的,和硕郡主那边的阿珏也去了厨房。”

苏荷是裴冉珠身边的贴身大宫女,年纪要稍长些,容貌清秀,只是鼻子稍稍有些扁平。

楚牡丹点了点头。

待头发擦至半干,抹上她请宫中老师傅用荷花制作的护法头油,才扑入舒服的被窝中补眠。

等一觉醒来,已到午时。

要不是肚子扛不住饥饿,拼命叫嚣着,楚牡丹还不愿意舍弃与周公的约会。

住在中间院子的裴冉珠也才醒一会儿,倒是住在最右侧的梁浅音醒得最早,还练了一会儿字。她才估摸着时间挨个去寻好姐妹。然后三人结伴去了荣庆太妃处。

荣庆太妃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醒了,正想让秋落去唤三个小女郎,就见她们已经嘻嘻哈哈来了。

三人请了安,陪着荣庆太妃用了午膳,又聊了一阵子,才被犯了困的荣庆太妃打发去别处。

到底是年轻人,这会儿已经完全醒了神,盘算着如何度过在行宫的日子。

“我们先去看看马。”裴冉珠提议道:“京都城内外的跑马场都没甚意思,平日里又得去国子监,来了这里,总得痛痛快快的跑上一回。”

楚牡丹和梁浅音对此都没有意见,说着就朝马场而去。

除了梁浅音的马平时被养在自家府上外,楚牡丹和裴冉珠的马一道养在宫中的马场。

缘由当然是因为某人过于顽劣,荣庆太妃受了几次惊吓之后,就把马给送走了。

楚牡丹也有阵子没见过自己的马,这会儿看到便是爱不释手。

“红豆,想不想我呀!”楚牡丹顺着它的毛发,又贴了贴它的脸。

红豆是一匹枣红色且十分温顺的母马,它听着楚牡丹的话,“哼哼”两声,以作回应。

马认主,就算有段日子不见了,依旧能知道眼前明媚的女郎是自己的主人。

梁浅音的是一匹个子相对来说比较矮小的黑马,也很温顺;裴冉珠的则是一匹纯棕色的马,高大而威猛,当初是花了不少时间驯服的。

三人骑个马在场地上绕了一圈,熟悉熟悉,倒不急着骑出去溜,毕竟还是头一天。

玩了一阵子,又是一身的汗。裴冉珠吩咐苏荷拿来用西瓜冰,是把西瓜里的汁水压出来,再把汁水淋在碎冰上制作而成一种解暑饮品。

一人两碗西瓜冰下肚,热意瞬间散去。随后三人决定把行宫大致逛上一圈,既能熟悉地方,还能为后面的日子找到乐趣。

左拐右拐,胡乱的走着,无非是假山流水,亭台楼阁,最后她们瞧见了一棵硕果累累的橘子树。

这会儿橘子已经完成成熟,摘下来的必定是甜的。

三人准备绕过游廊而去,巧得很,一眼就看到了在橘子树后的游廊中,郑家姐妹正缠着裴弘济和裴渊,两人身后跟着的风度翩翩的宫恒志和清秀的裴沐风仿佛就是两根柱子般的存在。

“臣女听闻殿下骑术极佳,不知有没有机会见识一下。”郑婉若一袭端庄月白色襦裙,浅浅笑意,声音温柔得快要滴出水来,模样自是上佳,一旁的郑婉若在她的映衬下显得黯淡无光,不过她神色淡雅,仿佛一切都不在意。

裴冉珠见状眉头一挑,话张口就来,人倒是没上前去:“皇兄,高阳堂哥,皇祖母正寻你们呢!”说着撞了一下旁边的楚牡丹,示意她开口说话。

楚牡丹眼咕噜一转:“对啊!二哥哥,祖母说她让你寻的书找到没有。”

两个小女郎的心思简直不要太明显,就算是郑家姐妹也看得出来,奈何是将荣庆太妃给搬了出来,一时也没得话可以反驳,总不能说太妃没有寻她的两位孙子吧。

“怪我,我差点给忘了。那书在我那里呢。”裴弘济把话接了过去,又对郑婉若笑着道:“郑女郎失陪了,明日狩猎开始,女郎定然能看到孤的骑术。”

郑婉若帕子都快抓烂了,面上还得维持着和煦的笑意:“臣女拭目以待。”太子是越发的难以见到,好不容易见到一次,他总会以各种借口走开。

裴弘济抬脚走,裴渊和其余三人跟上,路过楚牡丹三人时,裴弘济和裴渊一个提上一个,梁浅音只得跟随,于是三位小姐妹打算游行宫的计划就此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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