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

一夜搜寻未果,城门已经在升起的太阳下被打开,一袭深蓝圆领袍的裴渊骑在骏马之上,他沉默的望向进出城门的人。

面对来自裴渊的压力,守城的护卫不敢有半点松懈,对于出城的每一辆马车查得务必细致。可眼看着出城的人越来越多,人群中传来的抱怨声,以及引起的慌乱,让为首的将领不得不迈着步子向裴渊走去。

“嗣王殿下,不知您在寻何人,还望告知属下,以画像而寻。”将领只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裴渊,额间已经冒出细细密密的的汗,像他这等小人物平日里如何能与裴渊搭得上话,面对来自高位者的施压,他心头是止不住地慌乱。

裴渊看到已有些骚乱的人群,他也知这番举动很容易引起百姓慌乱,只怕已经有人将此事往朝堂禀告而去。可若将楚牡丹失踪一事说出来,定会毁坏她的名声。

虽然对女郎的苛求不同前朝,但女郎一夜未归,足以引起很多流言蜚语。

“爷”

骑马而来的正律打断了裴渊的思虑,他急急忙忙下了马,朝着裴渊行了礼,道:“有消息了。”说着,正律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呈给裴渊。

裴渊眉头紧蹙,接过正律递来的信,信上是一首诗“辛勤得茧不盈筐,灯下缫丝恨更长。著处不知来处苦,但贪衣上绣鸳鸯。”这首诗是诗人蒋贻恭的《咏蚕》。

能用来诗来提供信息,看来他们的目的并不是楚牡丹,背后定然还有其他的意义。

“将军,京都附近可有种桑养蚕的县或者村庄。”裴渊问道。

将领略作思考,朝裴渊拱手道:“回禀殿下,属下唯一知晓的便是陵俊县,它是京都附近最大的以种桑养蚕为生的县。”

裴渊道了一声谢,接过正律手中的缰绳,翻身上了马,在离开之前,他对将领道:“等会儿会有朝廷的人来,你把所有的事都往本王身上推即可,不必去承担这无妄之灾。”

将领抱拳道:“多谢嗣王殿□□谅。”

裴渊不再耽误时间,骑着马领着人出了城门,而后有人紧跟而来。

“高阳嗣王,高阳嗣王等等!”

正律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云中郡王裴思齐。

“爷,是云中郡王。”

裴渊心有不耐,但还是勒住缰绳,停下了马。

“高阳嗣王安。”裴思齐停下马,向裴渊行礼问安,道:“不知是不是娴柔县主出事了?我今日与县主相约在寿恩大长公主府相见,但王伯却说县主不在。”

裴渊的神情瞬间冷了几分,原来楚牡丹出宫是与裴思齐有约。

她还真是厉害!

“本王不曾见过她。”裴渊冷冷道:“云中郡王若无其他事,本王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

说完此话,裴渊不再有任何逗留,直接打马离去。

正律等人向裴思齐行了礼后,紧跟而去。

裴思齐看着裴渊急匆匆离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看来情报有误了。

“郡王,现下打算如何?”侍从李良道。

“我们先跟着,叫人在暗中接应。”裴思齐道。

*

陵俊县,村头。

“村长,你确定会有人来吗?”说这话的正是昨日将楚牡丹迷晕的陈麻子。

村长陈德摸着白须,拄着拐杖叹了两口气:“我如何知晓?要是过了午时,还没有人来,我们就得想法子把人给送回去了。”

“送回去?”陈麻子可不乐意了:“我们费了这么大得劲,才把人藏在泔水车上运出去,就这么给人送回去,凭啥呀?”

陈德拿着拐杖在陈麻子头上敲着一下:“怎么,你还想将人留下当媳妇?”

陈麻子嘀咕一声:“也不是不可以,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娘们。”

陈德又是一棍落在了陈麻子的身上,这回就不是轻轻的一下子:“你要是想死,可别拉着我这老头子。我敢跟你保证,你要是敢对这女郎动了不该动的,你全家都不够死的。”

陈麻子还想说什么,但陈德已经没了耐心就跟继续嘀嘀咕咕,让他先回去看看。

约摸着过了半个时辰,陈德听不到了马蹄声响。

他眯着一双眼往远处看去,黑压压的一片,为首的人是他没有见过的陌生面孔,威压之气迎面而来。他心里“咯噔”一下,一时也不知这番举动是福还是祸。

不等马到跟前,陈德已经领着人先一步跪下。

见到此番情景,裴渊心中已有数。在为首的陈德前,他停下马,直接问道:“人呢?”

陈德听着这冷冽的嗓音,咽了咽口水,微微抬头看了眼,在本该温和的日头下,骑在马上的俊朗郎君散发着让人不寒而颤的气息,他身后跟着几十位均穿着黑色圆领袍,腰间配着刀的侍卫。

“请郎君放心,女郎一切安好。”陈德的身子已经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他拭去额头上的冷汗,用拐杖搀扶着自己站起身来:“由小的给郎君领路吧。”

正律想要阻拦裴渊下马,等到他的点头之后,正律只得候在一旁,让后面跟着侍从牵好马,而他提防着四周与裴渊前行。

陈德在前方领路,但他的腿一直在不受控制的打颤,准备多时的话几次张口也未能说出来。

这场计划从年前就在准备,贵人的住所他们打探多时,但平日里贵人出门向来是乘坐马车,身边还有护卫。昨日算是他们走了运,那位女郎不仅没有乘坐马车,身边也只跟了一位婢女,这才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

可现下陈德不得不怀疑此举做错了。

为首的郎君瞧着年轻,但显然身份矜贵,掌握着生杀之权,只怕是他们要活不过今日了。

可如果不冒这个险,他们的命也不长了。

*

楚牡丹和阿荷被安排在村长的家中,两进两出的宅子,不大不小,装饰十分朴实,放眼望去,还是能看得出陈德的家境在村长算得上优渥。

陈德领着裴渊一行人进去的时候,跟在后头的侍卫已经陈家宅子团团围住,后院中妇人在看到裴渊以及他身后的带刀的侍卫时,直接吓傻在原地,还是陈德提醒,在跪下行礼。裴渊没有理会,他刚要迈进妇人方才走出来的厢房,就听见里间传来男人的声音。

“这女郎怕是仙女落了凡,也不知是什么样能够娶了她?”

“闭上你的狗眼吧,再看也不是你的。”

一位年轻的女郎道。

此话一出,陈德后背生凉,他恨不能先一步进去撕烂陈麻子的嘴。

而裴渊此刻犹如万年冰窖,他跨入厢房之内,看到围站在床边满脸麻子,直勾勾盯着床上女郎的男人,他直接一脚踹了过去,反手拔出正律腰间的刀刺向了陈麻子的肩头。

他的视线却不曾有一刻离开过女郎的身上。

陈麻子当场吓尿,看着刀扎在自己的肩头,鲜血就这么流了出来,他看着眼前宛如杀神般的男人,连求饶的话都忘了说。

至于那位在屋内的女郎,尖叫着哭出了声。

陈德见状,跪着爬到了裴渊的跟前,朝着他拼命的磕头。

“大人,还请大人饶命。小人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桑家郎君不仅杀了小人儿子,还强占百姓的永业田,小人出于无奈,只能用此下策将女郎绑了来。但小人用全家的命发誓,绝对没有毁坏女郎的名声。”

裴渊对他的话恍若未闻,他丢掉手中的刀,将仍在昏睡中的女郎抱起,在嗅到她身上极淡的荷花香时,裴渊才觉得快要破碎的理智回归了些许。

陈德眼看事情再无回旋的余地,真真恨不得将坏事的陈麻子给杀了。可眼前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得想法子将人留下,将他们的冤情呈禀上去。

“大人,陵俊县以种桑养蚕为生,如今被桑家郎君搅得家破人亡,无处申冤,还望大人能给小人一次机会。只要大人能救下陵俊县的百姓,今日之事,陈某以死谢罪。”

裴渊已经大步朝外而去,当他走出陈宅之时,将宅子包围起来的侍卫之外跪着一大群人,他从未松懈的眉间此刻变得愈发凌厉起来,他回头看了眼磕磕绊绊跟在他身后,满是狼狈的陈德。

“将人带回去。”

裴渊放下此话,由侍卫开路,他抱着女郎将人安放在马车上。

*

正律将阿荷放在马车外面,吩咐人将陈德带上之后,他才驾驶着马车往京都的方向驶去。

这帮子人真是蠢的,竟然想用这样的法子让他家爷出手。明明只需要敲响京都衙门的大鼓,此事自然会有京都府伊出面。

如此一闹,只怕难以收场。

*

裴渊盘腿坐在地上垂眸望着怀中的人,他紧皱的眉间在此时终于舒展开来,紧张的心也得到安抚。

他轻轻拂过女郎散落在脸颊的碎发,从不想能有一人能如此牵动他的心。

他喜欢楚牡丹的,这一点他根本不能否认。

就算是在对她满怀着怨恨的时候,他也无法管控自己的视线看向她出现的场合,也无法控制那为她混乱的心跳。

可如今他该怎么办呢?

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他怀中的女郎,他爱慕的女郎只想让他离得远远的。

裴渊终忍不住在女郎的眉间上落下一个吻,然后喃喃道:“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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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花下臣
连载中月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