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指腹为婚
第二天,穆北驰是被院子里的嘈杂声吵醒的。
一夜过去,他已从甄演带来的负面情绪中挣脱出来,何必因为别人的嫉妒、恶意,将自己困在仇恨的泥潭中呢?
除了突如其来的恶意,世界上还有不求回报的善意、还有真挚纯良的爱意。
又是新的一天,穆北驰还是穆北驰,就像从来没有被伤害过一样,心怀阳光与大海,去对抗世间所有的阴暗与沟壑。
而此刻,他首先要处理的是院子里许久不曾有的混乱声响。他收拾好自己出来查看,却看见几天没有回来的贺兰霄。
他还带回来一个青衣公子。
而青衣公子正在和阿萱追逐,贺兰霄又在追青衣公子。
穆北驰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只能轻咳了一声,希望可以终止混乱的场面。
贺兰霄终于等到他开门,便停止了与青衣公子的拉扯,向他走去。
青衣公子却顺势将阿萱拉到另一边,留下一句“借你家小丫鬟一会”就往院外走去。
穆北驰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贺兰霄摆手阻止了。他只能问贺兰霄:“他是?”
“来谈合作的。”贺兰霄说。
穆北驰蹙眉,贺兰霄谈合作不去止戈楼,怎么会带回贺兰山庄?他带走阿萱又是为何?
“怎么回事?”穆北驰继续问贺兰霄。
“他是谢家公子。”贺兰霄原本就是来找穆北驰说的,就回答道。
“谢家?”穆北驰感觉有些熟悉,又不知这熟悉感从何而来。他仔细想了想,谢家,不就是当初与贺兰霄指腹为婚的谢家吗?
穆北驰看向贺兰霄,果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你带谢家公子回来是所为何事?与阿萱又是怎么回事?”穆北驰依然不解。
“谢家公子是来我们谈合作的,谢家经营玉器首饰,想与贺兰家合作共事。”贺兰霄说。
“那阿萱呢?”穆北驰无心关注贺兰家与谢家的合作,只对谢公子带走阿萱有些在意。
“阿萱和谢公子似乎是旧识。”贺兰霄也不清楚,就在不久前,谢公子看见阿萱突然就冲过去了,他也有些惊讶。
不过阿萱倒是说了一句“谢公子”,想来二人是认识的。
穆北驰还有些不满,又问贺兰霄:“谈合作的事为何不去止戈楼?”
“几日前,谢公子来止戈楼商谈合作。谢家玉饰在京师颇具盛名,我却是第一次见谢家掌权人,闲聊中发现谢家就是多年前和我有过婚约的谢家。”贺兰霄说。
穆北驰来了兴味,当年认识贺兰就是因为与谢家的婚约,如今看见谢家公子长得芝兰玉树,想必谢家姑娘也气质不凡,调侃他道:“看见谢公子,后悔当初逃婚了?”
“那倒没有,”贺兰霄连忙摆手澄清,继续说:“谢公子说长姐已出嫁,两家的婚约就此作罢。不过我看谢公子一表人才,与霜儿堪成良配,就约他今日到贺兰山庄一见。”
贺兰霜是贺兰霄的幼妹,今年刚刚及笄,贺兰霄便有意为她寻求佳婿。
“那你们怎么来了岚沨院?”穆北驰大致了解了贺兰的想法,找两人相看无可厚非,却怎么安排到了他的院落,还让阿萱莫名卷入这场相亲中。
两人正说话间,贺兰霜走了过来,院外的谢公子和阿萱也跟了过来。
贺兰霄就热情地招呼大家在凉亭内落座,给大家相互介绍起来。
他走到谢公子身侧,向大家介绍:“这位是我新结交的好友,谢琼树谢公子。”又转向谢琼树,帮我认识众人,“这位是阿萱姑娘,这位是穆北驰北公子,这位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贺兰霜。”
众人相互寒暄了几句,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贺兰霜只知道哥哥说穆大哥有事找他,却见穆北驰一心关注了新来的谢公子,而谢公子也不看她,一心想与阿萱姑娘接近。
而这位阿萱姑娘她之前有过一面之缘,山庄上下也不把她当下人,就像一年前来的穆北驰一样,突然就成了贺兰山庄的一家人。
至于她的哥哥贺兰霄,一向交友广阔、乐善好施,反正贺兰山庄是他的产业,再带回来一个谢公子也不足为奇。
六年前,他们一家四口还在焘州居住,做着普普通通的布料生意。哥哥得知自己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娘子后,连夜出逃,三年后回来又好像脱胎换骨一样,将贺兰家的生意发展到了京师,又带着贺兰家搬来了京师,甚至短短三年就博得了“宣国第一商户”的赞誉。
后来,他又带回了穆公子,修建了止戈楼,让贺兰家更是声名显赫。一开始,哥哥似乎有心让她多接触穆公子,不过穆公子虽然看着和善可亲,却又好像总与人刻意保持着距离,她也便不再多打扰了。
贺兰霜正神游物外,却被贺兰霄打断。只听贺兰霄说:“我当时年少轻狂,退婚之事处理得不甚妥当。我听闻谢公子未曾婚配,舍妹也二八年华,希望贺兰家能与谢家再结良缘。”
贺兰霜一惊,这才明白哥哥今日的目的。
她正要开口,却听那谢公子急急打断哥哥的计划,说道:“多谢贺兰兄抬爱,只是小弟已心有所属。我苦寻她多日,今天终于找到她了。”
谢琼树边说边看向阿萱,所有人的视线也聚焦了过来。他面向阿萱,继续说道:“阿萱姑娘,你还记得我们之间发生的故事吧?”
阿萱察觉到众人求证的目光,又想到谢琼树刚才的请托,她只能艰难地点了下头。
贺兰霜松了一口气,他这个哥哥,自己迟迟不成亲,又想要给她乱点鸳鸯谱了。
贺兰霄倒是不恼,说了声“真是遗憾”便也作罢。
只有穆北驰心中不悦,又不愿表露出来,只能发言打断他们,“谢公子想与贺兰家谈什么合作?”
谢琼树和贺兰霄终于想起了此行的另一目的,开始商议合作的事宜。
谢琼树在泠州考察时,发现了泠州的玉石原石材质优异,价格十分低廉,运到京师加工成玉饰却奇货可居。只是路途遥远,玉石又易碎,就想到了贺兰家的商队。
贺兰家发家,也是靠从泠州低价收购棉花、丝线等原材料,再加工制作成衣,在京师销售。
尤其是北公子出现后,贺兰家的成衣更是一衣难求,就连北公子戴的玉簪也让京师玉器商户供不应求。
贺兰家与谢家联手,一举两得,未尝不可。
双方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只是谢琼树却又提出设计玉饰时,希望有阿萱相助。
贺兰霄不置可否,阿萱却点头应下。
穆北驰暗自生气,却也无可奈何。昨夜的事,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不清,但他唐突在先,如今更不好多说什么。
不过,穆北驰不知道的是,谢琼树让阿萱相助,是阿萱自己主动提出来的。谢家不仅制作玉饰品,还有金属首饰,对她的机关术也许有所裨益。
穆北驰更不知道,谢琼树和阿萱之前在院外说过的话。
“阿萱姑娘,今天务必请你帮我一个忙”谢琼树一出院子,就向阿萱行了个大礼。
阿萱还是皱眉不言,她与谢公子只是一面之缘,谢公子虽然帮她认出玉簪来自京师,但两人并无其他交集。
见她有些抗拒,谢琼树只能低声解释:“我是女子。”
阿萱果然大受震惊,睁大双眼上下打量起谢琼树。
身形修长,面容俊秀,声音清越,确实看不出男女。
事情紧急,谢琼树只能长话短说:“我家与贺兰家有指腹为婚的婚约,但我出生前全家就从焘州搬到了京师,两家就失去了联系。
直到六年前,我父亲生病怕离世后无人照顾我,又提起了与贺兰家的婚事。很快贺兰公子就离家游历,我也不愿意就此盲婚哑嫁,就改名谢琼树,以谢家幼子的身份接管了谢家。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我又遇见了贺兰公子,听说我长姐已另嫁他人,就提出让我和贺兰姑娘相看,希望谢家和贺兰家能再结良缘。”
阿萱听得匪夷所思,却也能理解谢琼树一二。贺兰霄确实过分豪爽热情,又是好意为之,怕是很难推辞。
“有劳阿萱姑娘帮我遮掩,”谢琼树又行了一次礼,这次却是女子的福身礼。
阿萱只能应下,又问她:“那你原本叫什么?”
“谢瑶林。”
好一个瑶林琼树,阿萱暗叹,谢姑娘女扮男装行商六年,怕是也有诸多不易吧。
之后几日,阿萱也开始早出晚归了。她记得大哥说过她有个剑簪,也不知道失忆前放在了哪里。
大哥找来的机关术的书上,也有剑簪的制作方法。谢家又有专门的首饰制作间,更方便了她实践机关术。
很快,她的剑簪就制作完成了。
外观就是支普通的银簪,按下顶部镶嵌的玉石,却能弹出一把锋利的小剑。
为感谢谢瑶林,也帮助她保护自己,阿萱就把第一支剑簪送给了她。
但当两人一起再到贺兰山庄时,还是被穆北驰一眼看出了端倪,那是芷歌的剑簪,被他珍藏了许久的剑簪。
他们,已经如此亲近了吗?
好在贺兰霄已将一切出行的准备妥当,即将和谢琼树一起出发去泠州采购,打通商路。
穆北驰也从止戈楼得到消息,因穆泽之事被贬出京的官员中,曾为他仗义执言的官员宗政黎就居住在京郊怀东县。
宗政黎当时任谏议大夫,与穆泽并无交集,却能在穆泽成为众矢之的后冷静分析证据,剖析事件原委,可能还掌握了一些其他证据。
穆北驰打听到消息后,就决定乔装前去拜访。
他策马离京,很快就来到了宗政黎的住处。
他递上拜书,言明自己是穆泽的同族兄弟,希望能和宗政大人见上一面。
片刻后,管家出来领他进去,却又说:“主人正在会客,也是为穆泽之事而来,你们或许认识,便一起谈吧。”
怀东县偏僻,宗政黎虽任县令,但平时也没什么访客。
穆北驰也有些奇怪,竟然还有人在追查穆泽之事。走进前厅,见有一女子正背对着他,与一老者说话,想来应该是宗政大人了。
“宗政大人,打扰了。”穆北驰进去行礼。
宗政黎抬头看见他,就招呼他过来同坐,边向他介绍:“这位是穆泽指腹为婚的娘子,也是为穆泽之事而来,便一起吧。”
穆北驰向女子看去,却发现那女子——
正是阿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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