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通道无声无息地湮没在空气中，灿烂的晨光和大城市的喧嚣透过窗与墙。林登圈着满脸生无可恋的克拉克猫，严肃地向办公桌对面的墨镜青年陈述自己的诉求。
“我需要一两个合适的办公地点，最好是在高层，而且必须支持改造。”他认真地说，“一两个聪明、识相、不会大惊小怪的文职人员，或者十几个不那么聪明但明白如何做好分内之事的手下。一个安全管理人员，最好同时具备服役经历和管理经验，懂得指挥上述人员撤退。”
“……所以，你突然过来就是为了这个？”马特问。现在，他的双手都在桌上，但他桌面的空白部分却因多出的平板电脑、纸质卷宗比起先前显得更少。“认为我可以兼职房产中介和猎头？你还想要些什么？主战坦克？武装直升机？一两颗木亥弹头？”
“事实上，如果我选择城市生活，你列的这堆东西里只有武装直升机稍微有点实用价值。”林登沉吟道，“当然，如果你能搞到手，我要一架。”
“……你怎么不问我再要颗军用卫星？”
“你弄不到。”林登说。
“看来你不是完全不清楚行情。很好，林登先生，或者说眷者阁下，上述我都弄不到。”马特点头，脸上挂起客套的商务性微笑。“容我自豪地向您介绍，您所在的这间办公室坐落于美国纽约的曼哈顿西区，并非战区；它属于尼尔森-默多克律师事务所，并非防务集团或中介公司。你有任何当前美国法律规定内的律师执业范围内的业务吗？”
“没有就赶我走？”
“你和你的猫。”墨镜青年冷酷地说，“以及被你一口干掉的那瓶果汁。走前顺便收拾一下你猫粘的毛，非常感谢。”
“听。”林登戳戳腿上的克拉克猫，“有人说你掉毛。”
克拉克猫背过身，用屁股对着他，那条毛蓬蓬的尾巴老实垂着，两条看似老实趴着的后腿则弹出了爪子。
如他先前所言，他捎克拉克来是为克拉克的随堂测验，而单就测验要求来看，克拉克堪称完美地扮演了一只报复心强的小猫咪……就不知是出自猫形附赠的本能，还是克拉克的主动控制。林登略一思忖，瞄准克拉克猫尾巴根上方的皮毛，探手轻轻一拔。
克拉克猫的半块后背随之一抽，紧接着，克拉克猫猛地回头，塌着耳，竖着眼，张开嘴——
“——Da……喵嗷！”
“呃。”马特疑惑地偏过头，“你的猫是发出了人类的音节吗？”
差点暴露的克拉克猫疑惑地低头看看自己的猫爪，继而对林登龇了龇牙。
林登冲克拉克猫竖起一根鼓励的大拇指。
克拉克猫拿他的西裤磨了磨爪子。
“你们在干什么？”马特更加疑惑地问。
“我的猫非常生气。”林登说，“可能因为他很在意他的皮毛。”
克拉克猫继续拿他磨爪子，与他相对而坐的马特则了然地点点头。
“对不起，小猫咪。”马特说，“你掉再多的毛，看起来也会比你的主人茂盛。”
林登：“……”
林登瞟眼克拉克猫，克拉克猫当即咪呜一声，赞同的意味很重，嘲笑的意味也很重。而他可从来没有什么不报复弱小的碍事准则，立刻一把捂住克拉克猫的脑袋晃。
“有没有一种可能性，这是一只受到大英帝国诅咒的猫咪？”
律师朝他叹了口气：“那么你也得收拾，谢谢。而且，说真的，林登，你有任何在一个盲人面前炫耀你有猫了之外的正事么？”
林登暂时放开挣扎不休的克拉克猫，上下扫了扫马特，重点观察了马特的双眼。
马特，全名马修·迈克尔·默多克，律师，有街头秘密兼职还赚了个代号的紧身衣爱好者，幼年因事故失明的盲人，又或者说，除了视力外其他感官得到增强、还进化出了雷达感官的超感者——也许马特对此有其他称呼，林登对此并无所谓。关键是，在马特的眼皮之下，那双曾经被挖出来过的眼睛，是他安回去的。
就像他在讲课时对克拉克介绍的，那对捐赠的眼球被马特的仇家动过，打进了高强度的致丨幻丨剂，使得马特将来探望的合伙人视作敌人，差点杀死对方，还在激动之中把它们挖了出来。而他帮忙抢救了那个倒霉蛋，顺便让律师先生不至于从此顶着两个凹陷出门。
当然，事出紧急，马特也不是行内人，他没法像对斯特兰奇那样，逐一地与马特核对这位喜欢的材料，只随机组合了几款。他们的运气很不好，睁眼后的马特既没有抽到透视、魅惑、打火之类的加成，也没有刷新出七彩炫光、随心情变幻色泽之类的效果，只是单纯地……怎么说呢，当马特专心去看，周围又刚好有魔法，那马特可以看到一些魔法的颜色。
林登对此很失望，马特对此很感激。要是他没在事后称赞马特“喘得很好听”，林登认为自己很有希望在律师先生那获得一个SVIP身份，并永久享有相应待遇和折扣。
但，那就是很好听啊？马特是个对疼痛非常敏感的人，那一天，因为手术需求，他没有彻底关闭马特的知觉，又为了防止马特疼到抽搐，特地松弛了马特的肌肉……为何他当时没有把马特的喘息声录下来呢？
“你在想什么？”马特怀疑地抬眉，紧跟着又摇摇头：“不，我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不，为免你质疑我的品格，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林登庄严地打断他，“马特，我在怀念你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事前、事中和事后，你发出的那些声音。”林登提示道，“我很喜欢听你叫。”
马特高兴得脸都黑掉了。
“……见鬼，林登，你是在跟我調情吗？你这话在外面足以构成性騷扰。”他呼了口气，“上帝保佑，连你的猫都被你吓住了。”
不需启用那双能窥探到魔法色泽的眼睛，马特的雷达感官也足以侦测出距离近的生物的某些微指标的改变。林登低头，正对上同样一脸震惊的克拉克猫，属于人类的嫌弃出现在布偶猫的脸上，让林登也一阵不爽——这倒不是说克拉克不能表现出嫌弃，而是克拉克正在当猫。
须知，猫、狗、麻雀这些常见的可爱小动物自由出现在任何地方的前提，是它们的动作与表现符合世俗社会对它们的常识。
很不幸，克拉克背离了常识。
“等等，”马特皱眉，“我要再问一遍，你腿上的真的只是一只猫吧？对吧？”
林登看着克拉克猫，克拉克猫看着他。马特同时对着他们两个，原本微皱的眉头越皱越深，原本微翘的嘴角越耷越下。在办公室内意味深长的沉默中，克拉克猫的身形开始缓缓膨胀并拔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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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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