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青吐了吐舌头。
何田田也知道这是人家的好意,又讲了几句闲话,嘱咐了一番,给他们装上几个包子,这才让王青青回家了。
吃完饭,几人细细看这几只碗。
跟肖玉桃前几日拿回家的木碗,并无什么区别,也是柳木做的,古朴光滑,碗身写着几个大字,他们都不认识。
肖玉桃没说话,细细的找桃子标记,翻遍了里外也没找到,眉头一点点蹙了起来。
何田田察觉出异样,小声问道:“桃桃,是不是……你们的生意出了点岔子?”
前几日,肖玉桃回来的时候带了一百文钱,说是跟陈济川合伙做生意赚得,还拿出了十个画了桃花柳树的小木碗给大家看。
好说歹说的说服了大家,却没想到再也没了消息。
那一百文还在柜里收着呢。
今日瞧着像是有了仿制品,何田田几人不由得有些担心。
“我也不清楚,明日我去找他问问。”肖玉桃摩挲着手里的碗。
吃过饭后,大家各自散去,只剩堂屋里的油灯还亮着,昏黄的光在墙上摇摇晃晃。
到了要睡觉的时候,黄燕抱着铺盖来了堂屋:“桃桃姐,我今日同你一起睡吧。”
“这哪行?你屋里有床不睡,跑到这又冷又硬的。”肖玉桃不解的问。
“那床硬邦邦的,跟地上也差不多。”黄燕嘻嘻一笑,已经低头铺起了铺盖,“再说,我想同你说说话。”
肖玉桃只好躺下。
吹灭油灯,堂屋陷入半明半暗的月色里。窗纸上映出两人的影子,一动不动。
肖玉桃翻了个身,睡意全无。
是有人盗用了陈济川的创意吗?还是他合伙同别人做了生意?
一想到这里,她心里那点刚燃起来的小火苗,瞬间被吹得东倒西歪,岌岌可危。
越想越乱。
听见黄燕问:“桃桃姐,你愿意嫁给陈济川吗?”
肖玉桃怔了怔,随即苦笑:“这哪是我愿不愿意的事?得看人家,还想不想娶我。”
黄燕支着头,认真道:“我瞧着那人很是喜欢你。”
肖玉桃摆了摆手,低声道:“但愿如此吧。”
黄燕瞧着她的样子,轻轻握住她的手:“桃桃姐,没事的。不过是几只碗。”
肖玉桃被握住的手一僵,是啊,不过是几只碗,方才她竟想这时候就去找陈济川问个清楚,自己是怎么了。
她拍拍弟妹的手,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肖玉桃最早起来,没惊动身旁的黄燕,直奔陈家大宅。
山脚雾气弥漫,晨露氤氲。
没走多远,草地上的露水就打湿了她的布鞋,呼出的热气熏红了她的小脸。
阳光渐渐穿透雾气,肖玉桃还没到,陈家门口的黄土小路旁被踩出一团乱七八糟的脚印。
不就是几个碗吗!问清楚就行了,你在怕什么呢?
不是的,不是的,那是你唯一的指望了,你没了生意,就再也没机会了。
肖玉桃的脑袋里,有好多小人在打架,恐惧先于理智控制了她的大脑。
她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她这样的人,连上街卖菜都是做不成的,她不想再成为拖累了,她不想再看见家人伤心的神色了。
手指尖忽然传来一阵湿润的暖意,几只小狗围在了她的身边,舔了舔她的手指,朝她摇尾巴,好像邀请她往里走似的。
她终于下定决心,迈步走了进去。
门没栓,她轻轻拍了拍门板,静悄悄的,没什么回应。
肖玉桃站在门口,汗湿的小衫粘在背上,清风吹过,她感到一丝凉意,这才感觉到脚尖都湿透了。
她忽然听见里面有声响,下意识推门就进去了。
外面的光线随着肖玉桃照进室内,照亮了成片浮在半空的锯末。
屋里摆了一地的木材,陈济川的铺盖堆在角落。
她瞧见那人正急急的裹上外衣,掀起被子朝她走来,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问她:“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肖玉桃一眼就瞧见他脸上的两片青紫,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你的脸怎么了?”
陈济川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扯到了嘴角的一大块青紫,他终于清醒了,连说没事,让肖玉桃坐在小木墩上,还要去给她倒水。
肖玉桃再三追问,他只好说了实情。
第一日就卖出去了六十只碗。从前他五十只碗买了五天,还剩下大半。
他想着卖完所有的,再来找肖玉桃分账,结果没想,到短短一天,就招了红眼。
他昨日刚摆出碗,忽有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提着棍棒来找他,说他摸了他们杨家岭小媳妇的手,他不检点,要砍掉他的一只手。
吓得买东西的大娘大姐都丢下碗逃跑了,原本人挤得密不透风的集市上,一时间竟在陈济川周身腾出一丈有余的空地。
他再三解释,他正经做生意,守礼守法,绝无可能。可惜一无人证,二来不好对峙,那几人仍是不依不饶,说要赔钱。
陈济川这才明白,他们不过是见生意红火,前来打劫的,一改神色:“既然如此你们去报官吧,官老爷怎么判我就怎么赔。不过不等你开口,只要站在堂上就要挨板子,我一个人只挨五十下,你们五个人可要挨二百五十下!”
那几人没听明白,只知道自己要挨打,有些犹豫。
眼看就快要吓退这几人了,不知谁丢出几颗鸡蛋砸在为首壮汉的脸上。
那大汉惊得一跳,破了的鸡蛋挂在他头上,蛋清和着蛋黄流过他的眼睛,表情从惊愕变成恼羞成怒,一个棒子就敲在了陈济川的摊子上。
身后几人也连忙围上来,陈济川被迫跟他们打了起来。
场面乱成一团,小摊踢来踩去,木碗四散在地,被看热闹的人东摸一只,西摸一只的,少了好几个。
肖玉桃听的一惊又一惊,没想到这样小的生意也会遭人眼红。
她抬眼望着他,忍不住伸手去摸他脸上的青紫:“还有哪里受伤了吗?”
冰凉的手指碰到陈济川脸上的青紫,他忘了躲,原本脸上又痛又烫,只有挨着指尖的地方有一丝凉意。
他仿佛闻到了肖玉桃指尖淡淡的皂角香气。
陈济川原本要说自己如何以一抵五,虽然脸上受了些小伤,但他们都被打的三个月下不了床了。
他收回了原本要说的话,轻轻道:“腿也有些伤着。”
肖玉桃又望着他的腿,察觉有些不妥,连忙收回了手。
陈济川盯着她将手收到桌下,平静道:“已经不疼了。”
肖玉桃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今天来的目的,看着陈济川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发问:“那……钱呢?”
陈济川的脸上无甚变化,似乎没有生气:“前几日卖了四百八十文,都在我榻前,你去数一半拿走吧。”
陈济川指指自己的腿,示意自己不方便走动。
谁料肖玉桃却没去拿钱:“那……你还做这门生意吗?”
陈济川眼睛垂了下来:“自然要做。”
“可是你都被打成这样了。”肖玉桃看着他的脸,犹豫着说。
陈济川摇摇头:“有人嫉妒,不是更说明有利可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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