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霆儒颤抖的胸腔猛的呼吸了一下,他红着眼眶,眼神涣散却强打起精神的不知道看向哪里。
握着拳头的双手青筋凸显,用力抿了抿唇,闭着眼再次仰头做了个深呼吸,再睁开时眼底的红依旧未退却已经清明了很多。
利落的转身走向身后:"起来。"
他伸手,面色沉重却带着无尽的力量。
"大哥…"白霆陌此时脸上都是泪水,通红着双眼看向白霆儒:"阿爷他…"
"没事的,我已经让言子辰去雪鸳湖找暮月和阿林爹了。等他们到后我会让他们再给阿爷看看。哪怕是最差的结果…"
他忍着酸涩的双眼,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起码我们还有两年的时间。不要让阿爷担心,他照顾咱们两兄弟已经很辛苦了,接下去我们只需要想怎么样才能让他更快乐就好。"
他看了眼一旁慌乱中吓得哭泣不止的锦绣,浅抬了两下伸出去的手掌,示意白霆陌牵住,另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拍了拍:"快起来吧,别吓到锦绣。你既然成亲了就不光有我们,还要照顾好你的妻子,阿爷的事你别怕,有大哥,不管什么事都有大哥跟你一起担着。"
白霆陌紧抿着嘴唇,感受到肩膀上白霆儒手掌传来的力量,那是让人无比安心,可靠的存在。
一时间抚慰了他那颗不安失措的心。
用力擦了把脸上的泪水,似是下定了决心,重重的点头:"嗯!哥你说得对!"
说着抬手握上白霆儒递过来的,不忘另一只手轻环上难过的不知所措的妻子,一同站了起来。
虽然此刻他依旧难过,但还也没忘记安抚怀中的妻子,他轻抚着她的脊背就像安抚着一只受惊的小猫。
将她的头缓慢压进自己的胸膛,轻声安抚着:"不怕不怕,抱歉是我吓到你了。"
锦绣在他怀中哭着摇了摇头,伸手攀上他的脖颈,也试图给他力量的轻拍,哽咽着:"阿爷会好的。"
"嗯,会好的。"
暮月跟阿林爹赶到后最先见到了守在入口处的白霆儒。
起初暮月听了言子辰的话还是有些疑惑,总觉得这时叫来自己跟阿林爹,这事有些蹊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她是知道言子辰跟随白霆儒多年以来的关系,他可以说是白霆儒最信任的人之一。
可还是觉得有点奇怪,总觉得这里面还有什么事。这让她感觉到隐隐的有些不安。
直到看到白霆儒十分不好的面色后,这种不安的直觉越来越盛。
白霆儒也同样看出了暮月的困惑与担心。主动把手伸了过去。
暮月牵上白霆儒递过来的手,两只手牵上的瞬间感觉到对方的手掌竟然微微泛凉,他似乎也发现了她的目光,看到他扯了一下嘴角,手掌微微用力攥了攥她的手。
充满疑惑的人刚要开口,白霆儒就先她一步说话了。
"抱歉让您跑来一趟,实在是有些事情还需要麻烦您跟月儿。"这句话是对着阿林爹说的。
在阿林爹表示无妨后,他这才把白湛的事从头到尾又跟他们说了一遍:"实不相瞒,我着急叫您跟月儿来,也是想再挣扎看看,按理说厉老已经看过了,事情基本就不可能再有逆转的余地,可…"
暮月心疼的用力回握了下他的手,想要给他安慰,却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的,还是要看过白族长才是关键。
虽然他们都一样知道以厉族长的医术,这事基本已经定了,但作为深爱他的家人来说,很难不再去寻求一些可能,他们必然会迫切的希望这一切都只是虚惊一场。
白霆儒感受到暮月的担心和安慰,努力的挤出来一点点笑意,揉捏着对方的手,告诉她:"我没事。你不要担心,其实我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可是我还想再努力看看,所以才在回来知道了这件事后就赶紧派言子辰去雪鸳湖找你跟阿林爹,我就是想让你们再确认一次,不管结局如何,我都可以承受。"
阿林爹沉默着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讲,只是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随着肩膀也垂了下去,整个人也变得十分消沉,一下子仿佛苍老了许多。
他感觉自己这一生,似乎一直都在跟身边人告别。
快到白湛家时远远就看到白霆陌站在门口张望,看到他们到了慌忙迎了过了:"你们可算到了,阿爷睡觉还没醒呢,锦绣在屋里跟着一起照顾着。我等不及了就出来看看。这次拜托阿林爹和月儿你们了,不管怎样,大恩不言谢,我白霆陌心里有数都记下了。"
他们进屋后,白湛依旧还在沉睡中,大抵是身体有恙又喝了药的原因,竟也没醒。
为了不吵醒他,除了暮月阿林爹以外,只有白霆儒留了下来,其他人都去到外厅等着。
暮月二人号脉时白霆儒的心一直提着,并不好受,他心里大概是有答案的,但如果让他什么都不做,老实讲他做不到。
等到阿林爹和暮月都给白湛看过之后,三人才从房间退出来。
"怎么样怎么样?"白霆陌见人出来,第一个箭步上前守着他们问道。
暮月跟阿林爹早在房间号脉时,就通过一个对视得知了双方看的结果一样。
她神情复杂的抬起头,略带忧伤的睫子望进白霆儒带着几分希翼的。
当白霆儒跟暮月对视上的一瞬,他的眼神逐渐黯了下去:他知道了,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耳边白霆陌询问的声音还在持续,而自己就像是沉入了海底,他隔着海水无望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听到了又似没有听到。
他恍恍惚惚看到霆陌激动的希翼着问对方,看到暮月难过的看着他们微微的摇了摇头,看到霆陌像失了魂魄头和双手都垂了下去,低沉说了句:"我知道了。"
暮月看着他们的样子,心里知道他们一定非常难过,也知道现在除了有办法让白老族长身体康健长命百岁以外没有任何话能安慰到他们。
可这是他们的立场,却不是白湛的。
阿爸在世时常说,一位好的医者不仅要看到自己,也要看到对方。
这里指的就是病患内心真正需求的。他现在真正想要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感受到什么,甚至是得到什么。
她回头望向白湛所在的房间,如今跟他们隔着一扇紧闭的房门。
心里想着白族长现在想看到的一定不是他们兄弟二人为了自己伤心难过一蹶不振的样子。
她走上前牵起白霆儒的手:"霆儒,让我给你们也号个脉吧。"
在白霆儒茫然的注视下,她接着道:"你,霆陌,锦绣,我帮你们号个脉。"
白霆儒慢慢合上拢住暮月的手,就像是刚从某个地方缓过神:"为什么?"
暮月望着他,十分认真但又特别温柔:"不管怎样,你们能做的就是好好的陪着白老族长,而不是一味的难过。如果两年中你们一直都过得郁郁寡欢毫无生气,不注意自己的身体,那谈什么好好照顾他呢?如果不能好好照顾他…"
如果不能好好照顾好他,怕是连两年也只一种奢望了…
白霆儒回想起言子辰讲过的厉族长给白湛看病后说的话,再听暮月此刻说的,自然也听懂了她的未尽之言。
他向前一步,抬起手给了暮月一个拥抱,沉稳的声音在暮月耳边响起:"你说得对…谢谢你月儿。"他知道她这么做的用意了,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他,也是在告诉他自己现在应该要怎么做。
暮月怔愣了一下,转而抬起手抚上白霆儒宽厚的背部,回给了他一个拥抱:"我今天回去后就让玉灵儿给师父送信,拜托他也来给白老族长看看。"
感受到对方的回应,白霆儒将这个拥抱收得更紧了一点,闷闷的说:"嗯。"
最初白霆陌并不理解为什么连他也要被号脉,还想以身体很好并不需要看病为由推脱。
还是白霆儒扶着他的肩膀认真道:"月儿说的对,如果连我们都病倒了谁来照顾阿爷?阿爷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宽心,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如果看到咱们都伤心难过甚至为了他受到打击病倒了,反而对他的病情不利。只有我们都好好的,阿爷才能好好的,他才能多陪陪咱们,两年后的每一天都是咱们赚来的。"
白霆陌听的没忍住眼眶再次泛红,他吸了吸鼻子,又抬手揉了揉发酸的鼻子,看着白霆儒乖乖点头:"你们说的对。"转头看着暮月发自内心的说了声:"谢谢。"
白霆儒欣慰的抬手揉搓了下白霆陌的发顶,白霆陌没忍住抱着大哥再次哽咽着哭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在场其他人也都没忍住纷纷红了眼眶。
暮月给白霆陌号了脉,还好虽然忧伤过度只是有点上火,给他开了个去火凝神调理心绪的方子。
白霆儒的情况反而要比白霆陌还要严重一些,暮月猜想这跟他一直忍着,还要强撑着安排其他人,独自支撑着这么多人和事,还要顾虑别人的情况导致的。
暮月心疼的内心不禁轻叹口气,执笔写下了他的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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