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拾肆

次日,朱永安应邀前往松平容保的住处,当然她肯定要带着陈玉松和司徒月。

坂本龙马现在已经脱藩,可以说是名声在外,朱永安不能明晃晃地带着他,所以将他留在旅舍里面。

在现场的不只有会津藩藩主、京都守护职松平容保,还有福井藩藩主松平春岳,将军后见职一桥庆喜。朱永安把自己身上的武器交给陈玉松和司徒月,让他们站在门外,并且对他们说:“这里比较安全,你们在外面等着我。”

朱永安之所以卸下武器再进屋,是因为她要让松平容保等人了解自己的诚意。

眼看着障子门被缓缓关上,隔绝了屋内与屋外,陈玉松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司徒月小声提醒:“这种场合,不要乱说话。”

在朱永安走进屋内以后,整个屋子的光景变得大不一样,就像天上的月亮突然下坠,然后随意来到地上的某处居所。

与昨天初次见面相比,松平容保觉得今天的朱永安看上去更顺眼了,因为昨天她虽然在笑,但是她站在那些死去的浪人身边,右手握着还在往下滴血的枪。

当然,朱永安也发现,在座的三个男人当中,松平容保的相貌和气质是最出挑的,怪不得他会被孝明天皇如此重视。

在这个世界上,有谁不喜欢长相美丽的人呢?

终于松平容保认为,应该说正事了,于是他对朱永安说:“昨天我第一次见南明的枪法,实在厉害。朱永安小姐能否留在京都?”

朱永安大概能猜到,松平容保想让她留在京都的根本原因,所以她回答:“我只是暂时来到京都见朋友,过段时间我还要回到长崎。至于京都的治安,我认为,应该重点招募精通剑术的有志之士,进入京都专门负责治安活动,否则一直放任那些浪人‘天诛’,局面会变得更难控制。”

一桥庆喜突然问道:“招募可是需要钱的,钱从哪里来?”

“搞钱的方法有很多种,例如向那些和攘夷有关系的商户‘借钱’。”

紧接着,朱永安话锋一转:“只要能动脑子想办法,钱就不是问题。不过,根据我对过去的了解,一揆很容易在局势动荡的时候发生,所以无论如何,不要夺去农民的口粮。”

眼看着松平容保面色出现变化,朱永安没有停止:“我所在的南明之所以能够在短时间内,将所谓的清帝国击溃,就是因为清国不管农民的死活,所以农民在看到南明军队的时候夹道欢迎……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现在的松平容保看似风光无限,实际上他的风光是建立在压榨会津藩农民的基础上,这也是为什么松平容保在历史上失败以后,会津藩的人对他冷眼旁观、甚至恨不得让他原地升天的原因。

朱永安不能直接对松平容保说出历史的走向,只能想办法旁敲侧击。

哪怕到最后历史不能被改变,哪怕长州藩和萨摩藩空前强大、势不可挡,朱永安也需要为自己和其他人多留几条退路,至少不能孤掌难鸣。

这次会面以四个人心思各异而结束,朱永安准备拉开门走出去,听到松平容保叫住她:“朱永安小姐,你以后……还会来到京都吗?”

转过身看到松平容保期待的目光,朱永安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

走在路上,朱永安对陈玉松还有司徒月说:“我们不需要在京都停留太长时间,过几天我们就回长崎。”

这时候有京都公家人的牛车由远及近,朱永安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而是自顾自地继续向前。

由于朱永安看到公家人就像没看见,驾着牛车的车夫很快发现了她,然后“狗仗人势”地问道:“你们几个怎么回事,看到公家人如此没礼貌?”

朱永安不卑不亢地回答:“我们是南明人,你们的公家,管不到我们。”

现在朱永安的心中只有冷笑,要不是自己现在不能随便泄露身份,她早就教这车夫好好做人了。别说这车里的公家人,就算孝明天皇亲自前来兴师问罪,她也毫不畏惧。

车夫还想说什么,却看到有人掀开车帘子,一张和朱永安真实年龄相仿的面孔露出来:“南明人?”

这面孔有着典型的日本人特征,还有可以说是清秀端正的五官,若是仔细观察,甚至能够感觉到些许平安京时代的气质。

在端详朱永安许久以后,男孩开始训斥车夫:“你闲着没事和南明人置什么气?快些回去。”

等牛车走后,朱永安头也不回地带着陈玉松和司徒月继续向前走。朱永安的脸色出奇平静,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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