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明一连忙了好几天,今日傍晚时分才回来。
祝禾怕他问东问西的便躲着他,却没想到他到屋里来找她。
“睡了吗?”春明在屋外敲起房门。
她本想装睡,可见屋里没动静,春明也没走,只在屋外站着。
躺在床上看着屋外的人影晃动,晃得她心烦,便索性披了衣服开门。
见她开门,春明笑道:“怎么醉了一次酒好昏好几天吗?”
“没有的。”她裹紧了衣服缩了缩脖子,回道。
春明也没在说什么,只讲:“明日早些起吧,我带你出去。”
“出去?”
“嗯,明日世子该到京城了,说好了带你去看看。”
若他不说,明日一早阮风卿准又要来,听闻上次吃完酒,阮风卿回去便染了风寒,他爹要他在家老老实实地躺着,可明日京城上下都忙的,他爹顾不上他,他定跑出来凑热闹。
“哦,好啊,那少爷今日也该早些睡,明天该起个大早。”
他本以为祝禾听了会高兴、兴许还会激动的抱住他,可她只是轻轻地说了句好。
祝禾能出去玩当然高兴,只是这消息她早好些天前便知道了。
前天她出门替陶远跑腿,回来路上便见一个书童打扮的小孩探头探脑地在门口晃悠,见她来了喜出望外的拦住了她。
“祝公子,我家少爷托我带信给你。”说完塞到她手里便急匆匆地跑了。
信她看了,是阮风卿写的,信写的三页多,总的便是说自上次和她分开便被父亲管束在家,初五北疆世子会到盛京,约她初五一聚。
所以等春明再告诉她时,她早已知道了。
虽然没等到想要的反应心里失落可他不想表现出来……
“嗯,你也早点休息吧。”
第二日,天不知是被太阳照亮的还是被铺天盖地的大雪映亮的。
祝禾早早起了,穿着厚厚的棉衣,头上戴着扣住脖子、耳朵的棉帽。
世子进京果真是件大事,院墙外早走过好几波人,男女老少,有坐着轿子的,有驾着马车的,还有抱着孩子的,都在往临城的大街方向走。
听陶远说北疆世子进京是往年的惯例,现在的北疆王做世子的时候也在盛京住过好长一段时间,只是陛下念及路途遥远,便只让五年来一次,因五年一次,所以会隆重热闹许多。
祝禾也在外探头看着,以至于院子里早早地站着个人她却没注意。
“让开。”一个冷冷的女声在背后传来。
她转过头去,见一个脚踩皮靴,戴着毛皮帽的女人被她的扫帚挡了路,毛皮帽遮了她一半的脸,她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到她语气冷冰冰地。
祝禾忙弯了腰,将扫帚拉了过来。
“果儿姐,你来了……”陶远一出屋便跟大步迈着上台阶的乔果儿撞了个满怀。
“少爷起了吗?”乔果儿摘了帽子问道。
“起了起了……”陶远说着掀开帘子,满脸笑地迎着她进去,喊着:“少爷,乔果儿来了。”
不知屋里说了什么,只没一会儿陶远又掀了帘子送人出来。
只看他们,祝禾也猜不出屋里说了什么,因为乔果儿还是冷着个脸,而陶远还是满脸堆笑,乔果儿大跨步地从她身旁走过,陶远匆匆地跟着,非要将人送到院门口。
“等我,世子要下午才到,现在我有事要出去。”不知什么时候,春明也站在她身后。
看着她点了头,春明也出了院子上了马车。
人就这样都走了,扫完了雪,用过午饭,没等回春明,她便坐在院里发呆,却见墙头飞进来一只翠绿的雀鸟,咕咕的站在墙头的红瓦上。
“鸟,你从哪里飞来的。”她待得无聊便贴着墙,仰着头逗鸟玩。
可鸟听到她说话却蹦着飞到墙外面去,她刚想喊它回来便被一大包雪丢到脸上。
“哈哈哈哈。”雪糊了脸,等她抹开听着墙外响起一阵笑声。
阮风卿趴在墙头,探着头朝她笑。
“阿禾,你怎么不回我的信?害我苦等。”他撇嘴说道。
祝禾抹干净了脸,抖掉落进脖子里的雪:“我不识字,今日出不去的,春明和陶远都出去了,我看着院子。”说罢便转身要走。
“诶!”阮风卿喊着了她,欲翻墙进来。
“别,你快下去。”
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祝禾想不明白为什么他非要翻这个墙。
“我不进去,那你出来,再晚该耽搁了。”阮风卿趴在墙头耍赖。
“不行”
“得等他们回来了。”祝禾看了看门口,回道。
“春明吗?他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了,他是勋贵,又向来和皇室走的近,应该是去公主府接驾去了。”
看着祝禾还犹豫。
“你是不是忘了前几日的定情酒,你再不出来我就讲给别人听,要人评评理喽……”
“别!”
看着阮风卿一副张大嘴要喊出来的样子,她小跑着进内院,跟胡妈妈说自己要去街上一趟,夹着帽子出了院。
阮风卿见她下来了便也从墙头跳了下来,将祝禾拉到胳膊弯下夹着她的脖子往街上走。
“为什么不走正门呢!”
“我爹还要关着我,我大摇大摆地进去你猜春明院里的人会不会告诉我爹啊,到时他生气再关我几个月,你何时才能见我?”
“……”
在北疆的队伍没到达前,街上的氛围更像是要庆祝什么盛大的节日,彩旗飘扬,人们穿着五颜六色的棉衣,商贩摆摊儿或是架着匣子四处叫卖,小孩子在路旁的雪堆上嬉耍。
阮风卿拉着祝禾在街上闲逛,本是看着街头艺人耍着皮影戏,突然祝禾在街上看到个熟悉的背影。
挣脱开阮风卿搭在肩上的手,她忙追了过去,神似陈阿牛的人进了间茶楼,她忙跟过去却被门口的杂役拦下。
“诶!这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赶紧走!”杂役长的瘦小可嘴上不留情。
“刚刚进去的人是我哥哥,我来找他的!”祝禾一边想进去,一边解释道。
“滚边去!别让我动粗啊!”杂役恶狠狠地将她推到一边,骂道。
祝禾眼看要摔倒,却跌进一团温热中,被人扶住了腰。
“怎么这么凶?”阮风卿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杂役一看来人是户部侍郎的公子,马上就换了副脸色。
“阮少爷,小的不知道是您的朋友。”杂役笑着弯腰拱手解释道。
阮风卿见惯了这种场景,他在盛京城给他爹当儿子的名声和好处远比他做自己时强。
“爷,您不能进。”虽那人弯腰灿笑,可等阮风卿拉着祝禾要进去时照样被拦了路。
“爷,我们当家的和二爷在楼上见客,今日茶楼不接外人的,您别让小的为难。”他双臂撑开拦住了阮风卿的去路。
“你来找少爷?”
阮风卿见进不去便劝祝禾去别家茶楼用饭,她有些不甘心,可无可奈何,这时一个冷冷地女声传来。
乔果儿从马上跨身而下,手里拎着个锦布的包裹,走过祝禾身边停了下来,冷冷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她比她高半个头,祝禾又是背着春明偷偷跑出来的,此刻低着头摆手回道:“没什么,我找错地方了。”
说罢便拉着阮风卿要走,可走着却被他拉着:“诶!你是在找什么人吗?上次在围场我也见你这样风风火火地跑,还撞了姜英的箭。”
“我和兄长走散了,刚刚见到一人很像他,便追了过去。”她魂不守舍地望着茶楼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该闯进去,万一真是他呢。”说罢便拉着祝禾雄赳赳地往回走,祝禾却反拉住了他。
“你也听见了今日这茶楼不接待外人,我家哥哥应该去不了这茶楼的,是我认错了吧。”说着拉着他往街上走。
他们说话见都未注意到,茶楼的二楼窗户撑开着,春明便坐在窗边看着祝禾拉着阮风卿走开。
“小姐,少爷。”乔果儿风尘仆仆地上了楼。
春明收回神来。
“世子骑马先行,半刻钟该到了,北疆的队伍还得一个时辰。”屋内站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男子,对着桌边坐着的神态丰腴,穿着华贵的女人回话。
江莱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腕上的金玉手镯发出清脆的碰响。
“公主的信送来的及时,所以赶得上,衣服你可拿来了?”她对着乔果儿问道。
“拿来了”说罢乔果儿将手中的包袱承了上去,江莱只打开看了眼便摆了摆手要一旁的丫鬟接过去。
江莱含笑拍了拍春明的肩膀:“明儿,怎么丢了魂儿了?”
“没有,姐姐。”春明转过头看了眼江莱,垂眸回道。
“你们二人辛苦了,到屋外吃些茶水去吧,我同二爷有些话说。”江莱吩咐着屋内人退下。
“我知道你不喜欢做这些事情,你有自己的志气,姐姐很高兴,可这和你承爵不冲突,春江氏将来靠的是你我这些子孙辈,叔公的爵位是祖母给他的,若心安理得的,自然不会畏首畏尾惶恐不安,可你不一样,你要有一番作为,名正言顺地承爵。”
春明的爹虽接过他祖母的侯爵之位,可父亲这个儿子,自小便觉得母亲更爱弟弟,若不是自己先出生得了春姓,这侯爵之位怎么也该是弟弟的。
爵位在外人看来是光宗耀祖荣耀门楣的事,可于他父亲,就像是一把镣铐挂在父亲的脖子上。
父亲年少时也曾想证明自己名副其实,只是从小身虚体弱,便读书走仕途,年纪轻轻的中了秀才,只因乡试只未中解元便恼羞成怒再未参加科考,所以父亲想自己的孩子文武双全,也最气别人喊他“春秀才”
“我明白。”春明淡淡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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