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师敲了敲桌子, “安静一下。”
等到班里已经没有说话声,杨老师才一脸严肃地开口,
“夏晨同学患有白化病,你们之前在生物课上应该学过了,这是一种正常的现象,会导致皮肤色素缺乏。但希望同学们可以以平常心对待,不要排挤或歧视。”
“生而为人,没有人能够决定自己的出生和样貌,我不希望你们因此伤害他人。”
教室里一时沉默了。
刘旭杰和夏晨将桌子搬到后面放好,杨老师在台上发话了,
“夏晨同学,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夏晨迎着众人的目光,迈步登上了讲台,环顾了一下台下的同学,缓缓开口
“大家好,我叫夏晨,早晨的晨,刚从外省转入一中。很高兴能认识大家,希望我们能够在未来一年里和睦相处。”
“大家欢迎新同学。”杨老师带头鼓起掌,顿时便是掌声一片。
夏晨笑了笑,心里像是松了一些,不再那么紧绷。便笑着对台下鞠了一躬,转身走下了讲台。
杨老师把英语书往讲台上一拍,“全体带凳子下楼,参加开学典礼。”
一众同学纷纷拿起凳子,从前后门挤出了教室。
杨老师犹豫了一下,叫住了夏晨,“夏晨,先别下楼,在教室留一下。”
夏晨愣了一下,点头。
人很快走完了,教室里只剩下了杨老师和夏晨两个人。夏晨注视着同学们走出教室,一抬头却看见杨老师正打量着自己,让他有些不自在,只能以一种乖巧的态度开口,
“杨老师,有什么事吗?”
杨老师看着他的眼睛欲言又止,“我之前查过,你的视力……是不是不太好?”
夏晨点头,“有眼镜矫正,只是稍有些模糊。”
“那你待会和徐凯换一下位置,那边看的清楚。”
“谢谢老师。”
杨老师看了眼窗外,“时间差不多了,你也赶快下去吧。”
夏晨提起椅子,转身下楼,杨老师的问候虽然是好意,但他很不喜欢这种被人特殊关注的感觉,这感觉让他觉得自己与他人之间有一层隔阂。
出了教室,走廊里的灯光让夏晨有些难受,先天性的缺陷导致他视力不好,还有些畏光,在这样的环境下看不清楚东西。
很快来到了楼梯口,夏晨正准备下楼,却听见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
“让一下!”
正在下楼的夏晨同学只感觉一阵风从身边刮过,一道身影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从他旁边冲上了楼,撞得他一个踉跄。
待他站稳,只看到一条红色的书包带子在楼梯转角处一闪而过,在略有些模糊的视野里格外明显。
“就不能小心些吗?”他小声抱怨着,继续拖着椅子下楼。
来到操场上,找到班级时,各班早已排列整齐,夏晨在班级最后面放下椅子,坐在上面听着台上领导讲话。
也许在开学仪式这一方面,全国各地的学校都神同步,领导激情四射的车轱辘话一转一转,翻过来倒过去说个不停,专治各种失眠少眠。即使是在这样的冷天里,也凭实力让全校同学昏昏欲睡。也许这就是所谓守恒,领导越激动,学生越没劲。
开学仪式就在领导激情四射的讲话里结束了,同学们结成散乱的路队,纷纷回到各自教室,各老师要开会,有的同学趁着这个机会趴在桌子上补觉,有的便开始聊天。
“我还是头一次近距离接触白化病呢。”
“他好好看啊!”
“带着眼镜有一种莫名的禁欲气质!”
“啊!白毛控福音!!!”
夏晨听在耳朵里,强忍下心里的不自在,去和徐凯说了换座位的事。
能和刘旭坐在一起,徐凯自然是一百个愿意,当即爽快地答应了,还主动帮夏晨搬了桌子。
坐在徐凯的座位上,夏晨环顾四周。这个座位是教室左数第二列第三位,右面就是走廊,可谓是地理位置绝佳。
他正准备把书包塞到左面,忽然注意到了自己的同桌。
自己左面这位像是昨晚通宵用一支笔创造了奇迹,把头埋在臂间睡得正香,连之前搬桌子的动静都没能把他惊醒。
抱着绝不扰人清梦的心思,夏晨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地放下书包,准备让这个昨晚奋斗了一晚上的可怜孩子好好休息一下。
教室里,一众学生有的补作业,有的补觉,还有的闲聊,热闹非凡。有一种奇妙的熟悉感,和以前的学校一样。
夏晨呆了一会,终于回过神来,拿出书包里的资料开始自学本学期内容,认真辨认着每一个字,虹膜色素缺乏导致他视力很差,带着眼镜也无法完全矫正,以前看东西总是很费力,后来才稍好一些。
他总是很容易专注,不知不觉间就看完了一单元,做了一些笔记,感到眼睛有些不舒服,便取下眼镜按了按太阳穴。旁边却传来了一个声音,清脆的少年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低沉,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你谁啊,徐凯呢?”
夏晨转头,模糊的视线中只能看到一个深蓝色的影子在转动,戴上眼镜才看清楚,正是自己那个同桌。那家伙终于睡醒了,微眯着眼,眉头轻皱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老师安排我和徐凯换座位了。”
那人还是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我是问你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这次夏晨也是一脸茫然,这人怕不是睡傻了,“我是今天新转来的啊。”
“哦。”同桌皱了皱眉头,“学校不让染发的来这,你怎么混过去的?”
这下夏晨有些怀疑人生了,这家伙是睡了一早上吗?
“不是染的,”他简单地说,“天生这样。”
“白化病?”
夏晨,“……你是不是一直睡着,我做过自我介绍了啊?”
这位同桌伸了个懒腰,“我迟到了,不清楚有人转学。”
夏晨听得无语,开学第一天就迟到,这同桌真是极品。之前撞了自己的也八成是他了。
“对了,”同桌凑过来,“给我也介绍一下呗,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夏晨,夏天的夏,早晨的晨。”
“夏晨啊……”同桌想了想,“好名字。”
“我叫江霑,长江的江,伊予独霑湿的霑。”
“哪个字?”夏晨有些疑惑
雨字头,下面三点水一个占。
“就是曹雪芹那个霑吧,”夏晨想了想,“好奇特的名字。”这同学估计小学写名字是没少吃亏。
“够复杂吧,”江霑无奈道,“我这奇葩名字可没少被吐槽。”
“哪里,”夏晨回忆起自己曾经的一个同学,“我初中同学有个叫杨彘的。”
“杨志?”江霑一愣,“水浒传里那个?”
夏晨一想起这位同学的名字就想笑,“不是,是人彘的彘。”
江霑仔细一想,心中默默为这位素未谋面的朋友点蜡,这孩子的父母是有多离谱啊!
少年间的关系总是那么简单,几句话的工夫,就熟络的仿佛无话不谈。
“诶,话说你多大了?”江霑看着夏晨一头白发,好奇地问道。
不知是不是由于白化的缘故,夏晨看起来总是比同龄人小几岁,以前可没少吃亏。
“十六了。”
“好小啊,我都十七了。”江霑看着夏晨冷白色的脸,鬼使神差地上手戳了一下。
手感…有些凉凉的,还挺软。
夏晨没想到他会突然上手,一时震惊,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江霑也反应过来来,老脸一红。
“咳咳,”江霑尴尬地咳嗽了几声,“内啥,我真不是故意……”
故意干什么?看人家好看故意调戏人家?江霑一时无言。
夏晨一下炸毛了,“你几个意思啊?食不食油饼!”
在夏晨还小的时候,那是可爱的雌雄莫辨,每次过年总是被一群亲戚围着又抱又戳,可谓是童年阴影了,现在被江霑这么一整,一些不太好的回忆涌上心头。
江霑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心中有些懊恼,更有些疑惑,自己怎么会对一个初次谋面的陌生人如此……轻浮?
这念头一出,江霑一个激灵,自己都被自己膈应到了。自己可是直男!铁打的直男!笔直的那种!
尽管心里小剧场十分丰富,但江霑面上还是乖乖认错,“抱歉啊……”
夏晨的目光十分不善,但碍于这人道歉的态度太诚恳,也不好发作,只能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决定不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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