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19

第二乐章风云突变,海上突逢暴风雨,小船摇摇晃晃、随波逐流,在狂风中迷失了前行的方向,倾盆疾雨和倒涌的巨浪组成一张血盆大口在小船身后紧追不舍,三番两次几欲把小船吞噬入腹,听得人们揪心不已,根本无瑕顾及身穿燕尾服、姿态优雅的演奏者,全副心神都沉浸在了起伏不定的琴声中。

随着一声曲调高悬、颤抖不已的琴音,小船似乎被巨浪裹挟着来到了浪头的顶端,就在所有人都在为小船即将倾覆的悲剧而默哀的时候,曲风急转,第三乐章随之而来。

小船不出所料地碎裂成一片片残躯,散落在海面上,然而操控小船的人却不甘被大海淹没的命运,一首爱与忠诚的赞歌从无声的哀悼里中喷薄而出,在死亡濒临的阴影下,一场献祭徐徐拉开帷幕,为了换取挚爱生存的机会,勇敢的人决意赴死,化作深海中高亢而鸣的鲸,在牺牲中指引着爱的人前行。

当巨鲸的身影缓缓从人们身后的LED屏幕中浮出水面时,所有人都被它庞然的躯壳所震撼,然而它的灵魂比任何苦难都要坚固,任谁看到这一幕,都不会怀疑它的前路无可阻挠,将是一片坦途。

乐声在鲸鸣声中落下最后一个音符。

阮清河睁开眼,剧烈的喘息着。

酒吧里掌声雷动,但他的目光始终只落在封柬身上,平复了一下情绪后,阮清河收起小提琴,走向封柬。

来到封柬面前,阮清河低下头扯了扯领口,“好久、没穿这么正式了,好看吗?”

封柬清冷的目光在阮清河的脖颈处流连:“好看。没想到你的小提琴也拉得这么好。”

“消遣罢了。”阮清河自我调侃道:“要不是更喜欢、唱歌,当初我就进编曲系了。”

“你给我的这份礼物,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说罢,封柬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平日里不怎么喝酒,这时的举动却是情不自禁。

残存在唇角上的酒滴在光芒的照射下诱人无比,阮清河痴痴地望向封柬,他实在无法拒绝这种**的引诱,向前迈了一步,抬起下颌,眼帘轻颔,微凉的指腹抚在封柬的唇角处,试探性地问:“可以吗?”

封柬只觉得一阵滚烫从自己的唇角划过,他不易察觉地低了低头,想继续索取比那还热烈的温度。

紧接着,阮清河就满足了他的心愿,俯身吻了下来。

果然,在哪里都少不了凑热闹起哄的人群,看到这一幕,酒吧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兴奋起来,人们欢呼雀跃,好像感同身受。

可是没人知道当事人究竟在想什么。

封柬一向是个冷静自持、循规蹈矩的人,在大庭广众下接吻这件事从来不在他日常列表的规划里,因此,当两个人双唇分开的时候封柬不知道自己是否是醉了,浑身上下汗津津、软麻麻的,站都站不稳,只能回到座位上坐下。

他知道阮清河的目光一直流连在自己身上,因此挺直了背做出一副稀松平常的模样。

不就是接个吻而已么,他比阮清河还要大,怎么能丢脸呢?

“阮哥快来!一起玩啊!”顾嫣上前把阮清河拉过来,贴心地为他留出封柬身边的位置,两个人紧紧贴在了一起。

阮清河放在桌下的手放肆地一把握住封柬的手腕。

精致的蛋糕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离了座的学弟学妹们唱着生日歌送上来,此情此景之中,封柬心头暖流涌动。

顾嫣道:“其实就算阮哥不提,我们几个也在商量该怎么给学长过生日呢,这么重要的日子,当然不能普普通通地度过呀。哎?还不快插蜡烛!”

众人急忙七手八脚地动作起来,一个学弟还不知道封学长到底比自己大几岁,脱口而出问:“该插几根啊?”

“二十二。”阮清河站起来弯着腰,拿起打火机帮忙点着蜡烛,答道。

“什么?!”小学弟目瞪口呆,“怪不得封学长看起来这么年轻呢。”

“哈哈哈!我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同样是今年刚入学的肖越笑道。

封柬:“小时候跳了两级而已。”

蔡莉道:“我听说咱们系每年都有留校名额,要是封学长能提前完成毕业论文的话,明年就是不是就能直接留校工作了!”

封柬摇摇头:“明年……我打算出国。”

阮清河点蜡烛的手僵在半空中,转头看向封柬:“哪个国家?”

封柬沉默片刻,开口道:“燃老师已经帮我引荐了他在英国留学时的犯罪心理学导师,我想去国外深造,成为一名专业的犯罪心理分析师。”

从研究生入学改变自己专业方向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孤注一掷走自己选择的哪条路,而这也是他在遇见阮清河之前就为自己铺好的一条职业规划之路。

他从来不喜欢研究什么自闭症,而是沉迷于从心理学的角度和犯罪人沟通聊天,从他们的行为表现中分析对方出现心理问题的原因、过程和规律,独立完成对犯罪人实施犯罪过程时的心理诊断,更重要的是,他希望通过自己的专业来帮助那些有犯罪倾向,但还没有正式走入歧途的人,以避免他们犯下令自己无法回头的罪行。

他认真完成学业,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地向前走着,虽然对亲缘仍有牵挂,可多年来积攒下的失望让他最终下定了离开的决心。

这条路虽然孤独,可封柬从不畏惧。

只是封柬没想到,他会遇到点亮自己生命的那个人。

他从不主动,因为他知道自己有一天会离开。

所以在软软结束手术后的那段漫长的时间里,即使心痒难耐如蚁噬、始终等不到阮清河的消息,封柬也没有主动联络过阮清河。

可当他认清被压抑在自己内心中的强烈的情感的时候,他实在不能再保持沉默下去了,如果他不能及时抓住眼前的人,恐怕就再也来不及了。

算起来,他和软软相处的时间实在太短暂。

在封柬的眼里,他与软软当下的状态就像两根毗邻的枝丫,欣喜于彼此的存在并且努力向对方伸展、缠绕,希望在互相扶持下渡过雨露、风霜,然而他这根枝丫却做了背叛者,一直悄然做着抽离的打算却不曾告知对方。

封柬不知道的所作所为是否会被阮清河认定为对他的一种愚弄,这委实是一种自私到了极致的行为,因此与阮清河再见面以后,封柬就一直想把这件事告诉他。

说罢,封柬的目光就锁定在了阮清河身上,不知道对方究竟会作何反应。

阮清河听了,手上的动作只停顿了一瞬间,继续点完蛋糕上已有的蜡烛,才坐回封柬身旁,轻声道:“我很高兴、你能告诉我这件事,这说明你把我、放在了你的未来里。”

封柬蓦然睁大了眼睛。

“所以,柬哥,你不要有任何顾虑,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阮清河说着,把最后两根蜡烛递给封柬:“真正的爱情不会让距离变成问题,该许愿了,柬哥。”

封柬下意识地从阮清河手里接过蜡烛,他恍惚间浅笑起来,说出自己的安排:“其实我想说……博士学位不必把所有的时间都耗费在国外,还可以申请线上课程,到时候好好规划一下上课时间,应该可以留出许多时间来陪你。”

阮清河听了,不由自主地弯起了眉梢。

只听封柬又道:“不止你在我的未来里,我也想成为你的未来。”

“哇哦!”

“没想到学长说起情话来居然这么动听。”

“呜呜呜,我都要感动哭了。”

“好啦好啦,可别耽误了你们的封哥哥许愿!”

顾嫣促狭地笑着,把蛋糕推向封柬面前,封柬把最后两个“2”字形状的蜡烛轻轻地插在蛋糕上,一番表白过后,心情变得舒缓起来,他认真地坐在蛋糕前,一时间不知道该许什么愿望:“我希望……”

“哎——愿望可不能说出来啊!说出来就实现不了了!”

封柬看了阮清河一眼,随即闭上眼,火光跳动中,他许了一个愿望:「希望新的医学技术能够帮软软早日找回他的声音。」

随后,他睁开眼:“一起吹吧。”

众人合力吹灭了蜡烛。

分吃完蛋糕已经是凌晨一两点钟,但所有人都还处在兴奋的状态之中,大家吆吆喝喝地继续玩起游戏来,彻底没了拘束。

几轮下来,每个人都被灌了好几杯。

封柬酒量一般,没喝几口就上了头,连脸颊、耳垂都透着红色。

顾嫣调笑道:“不行啊,封哥是一杯倒,不能喝的。”

阮清河主动拿过杯子,“还是我来替他喝吧。”

顾嫣晃着辫子起哄。

封柬道:“软软的嗓子还没恢复好,不能多喝,还是我自己喝吧。”说着,他就要去抢阮清河手里的杯子。

顾嫣早就喝上了头,大笑起来:“哟哟哟,这就心疼上啦?!”

阮清河站起来举着杯子不让封柬够着,低头在他耳边道:“别、逞强。”

封柬眯起眼睛,醉意中有些恼火:“你小子,大逆不道。”

阮清河:“嗯,就是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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