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点四十多,山间起了一场大雾,江渡摇醒了薛盛舟,看他不住的打哈欠,从包里摸出水和湿纸巾递给他。
“喝一点,洗把脸,太阳应该要出来了。”
浓雾笼罩山顶,江渡的脸隐在雾里看不清晰,薛盛舟有点睡懵了,茫然的站起来,江渡已经开始收拾地上的野餐垫了。
“我们往前面或者高一点的地方走,视野会更好。”江渡把东西装好。
浓雾带着水汽,江渡的睫毛和头发上都挂了白色的小水珠,薛盛舟忍不住摸了一把他的发顶,把水珠全部压了下去。
“怎么了?”江渡抬头。
“你头发上全是水。”薛盛舟伸了个懒腰,舒服的眯起了眼睛,“我们往前一点吧,反正今天白天除了睡觉没有其他安排,我们可以在外面多待一会儿。”
说话间,浓雾渐渐散去,山顶上人声嘈杂,其余人也都纷纷站起来准备看日出了。
很快,浓雾散去,大片云霞铺满天际,远处山的影子层层叠叠,往外延伸。
他们醒的时候太晚,最佳观赏位置站满了人,他们站在后排的高处,虽然不如前面是夜宽广震撼,但也能清楚的看到天边翻涌的霞光。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直到第一束阳光照射,人群中传来声音:“看,太阳出来了。”
第一缕阳光钻出来之后,更多的阳光争先恐后进入视线,随后,圆圆的如同蛋黄的太阳,慢慢的爬山了山巅。
灿烂的云霞铺开,金黄的阳光兜头罩下,江渡整个人都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浑身都暖洋洋的。
他的手指动了动,随后找到薛盛舟的手,慢慢的牵住了他的食指。
这里全是人,或许还有认识他们的,但是这一刻,他已经不害怕了。
薛盛舟没有看江渡,他抽出食指,坚定的和江渡十指相扣。
有风从四野吹来,吹过草地、吹过树梢、吹过少年紧握的手,吹动了少年的心。
回到宿舍,两人光速洗澡换衣服,躺上了床。
江渡带的床帘很遮光,窗户遮的严严实实的,宿舍里光线昏暗,正适合睡觉。
昨晚薛盛舟睡着后,江渡一直醒着,看着他们的东西,一上床困意就止不住的上涌,他翻了个身,意识越来越涣散。
“江渡。”
迷糊间,江渡听到有人在叫他,床板还被人敲了两下。
“嗯?”他应了一声。
“江渡,我想牵着你的手睡,能不能把手放下来呀。”
江渡迷迷糊糊的听着,把手从上床的栏杆处放下去,一只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江渡,你不会离开我吧?”薛盛舟轻声问。
没人回答,室内只剩下轻微而有节奏的呼吸声。
江渡大概是睡着了,薛盛舟想,他摸了摸江渡光秃秃的的手指,想着下次一定要想个办法让江渡把戒指带在身上。
夜里山顶吵闹,薛盛舟没有睡好,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睡意浪潮一样的袭来,他渐渐困了,松开了手。
一片昏暗中,江渡睁着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天花板,听着下铺逐渐沉稳的呼吸声,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晚上两人赶去广场的时候才知道,原定今天的表演因为一些事被取消了。
就这么回去?
广场上人并不多,稀稀拉拉几个,薛盛舟想了想,不知道现在这个点还能去哪里玩。
随城不大,娱乐设施也没有那么完善,玩的地方数来数去就只有那几个,他也没想过表演会临时取消,没有准备planB。
“我们就这么走回去吧。”江渡说。
今天天气很好,月亮很亮,路上行人不多,只有时不时驶过的车,很安静。
“要不然我们去看个电影?”薛盛舟打开手机翻了翻,现在能买到的场,散场都是十点半后了,学校十点半就不允许学生进出了。
“时间好像不太够了。”江渡说。
“是不太够,但是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回我家去住。”薛盛舟提议。
本来家离学校也不是那么远,打车去比较近的电影院看的话,走回去也要不了多久。
江渡沉默了一会儿,“我还是想回学校。”
“那就回学校。”薛盛舟应道。
月亮晒得人心很安静,两人在路上慢慢散步,途径一家新开的书店,装修很别致,精致中透着淡淡的书香气,江渡多看了两眼,薛盛舟就要拉着他进去。
很少有书店开到这么晚的。
书店里的光柔和温暖,书架上的书分门别类放着,江渡忽然指着一本书示意薛盛舟看。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你要看?”薛盛舟伸手准备去拿。
“不是。”江渡忍笑,“你看这书名,说的是不是你?”
“明明说的你!”薛盛舟立刻反驳。
江渡笑的肩膀都在抖,匆匆从书店出来,路灯下还在一直笑。
“不许笑了不许笑了。”薛盛舟拉着江渡的手不让他走。
“等我缓一下。”江渡摆摆手,他肚子都快笑痛了。
这书名明明和薛盛舟很搭,江渡想,他就是很特立独行啊,做事情总是灵光一现,就立刻付诸实践。
他生起了浓浓的,想要了解薛盛舟的想法。
“哎,你不别笑了,我刚好像看到流星了。”
两人走到一处漆黑的坡上,两边的路灯都离他们很远,薛盛舟忽然推了推江渡,指着漆黑的天空说。
“哪儿?”江渡也抬眼看,天上除了月亮和几颗特别明亮的星星,什么也没有。
“一下子划过去了,特别快。”薛盛舟说,“就是你低着头笑,所以才没看见。”
“那我下次仰天大笑。”江渡接着说。
或许是有夜色的遮掩,江渡格外的放松,他完全没了平时的拘束和胆怯,一反常态的微微扬着下巴四处看。
薛盛舟从口袋里摸出链子,拉拉江渡的手。
“戒指你带着吗?”
“当然带着。”江渡从口袋里摸出戒指。
薛盛舟摸出一条平平无奇的银色链子,“挂脖子上怎么样?”
江渡愣了愣,说:“好。”
原本他放在口袋里的时候,一天就要摸无数遍,确认戒指还在,当做项链挂脖子上,反而放心一些。
只要链子够结实,不怕弄丢戒指。
薛盛舟把戒指穿好,他站在江渡面前,两只手绕过江渡的脖子,以一个拥抱的姿势把戒指挂在了江渡脖子上。
他的气息一下子靠近,又瞬间远离。
江渡垂眸看戒指,暖黄的路灯下,戒指泛出透彻漂亮的柔和的光。
薛盛舟从衣领处把自己的戒指提出来,对着江渡晃了晃,江渡摸了摸戒指,放进了衣领里。
——
随城的海洋馆并不大,里面的动物也不多,设施老旧,造景也已经过时了。
走进去,里面卡通的珊瑚和海水壁画都褪了色,染上时光的昏黄颜色。
海洋馆里很热闹,大部分人都是为了新建的水母馆而来。
水母馆是今年新开的一片区域,刚走进去,五颜六色的灯光就从四面打过来,把薛盛舟的脸染蓝了一半。
隔着玻璃,江渡看见水母一下一下收着伞,慢慢的在水里游动,飘逸剔透的触手也随之在水里舞动。
江渡凑上去仔细盯着,一边观赏的小孩子笑的很快乐,拉着妈妈的手要和水母拍照。
薛盛舟来了兴致,非要给江渡也拍照。
江渡的脸一下爆红,他手足无措,看薛盛舟已经举起了手机,只遮住自己的脸,“别拍。”
薛盛舟:“来了怎么能不做个留念呢!”
“你想想,多年之后,偶然的一天,我们一起看到这张照片,该是多么惊喜?”
如果江渡带了手机,他应该也会拍很多照片,拍很多漂亮水母的照片,拍路上遇到的趣事和美景。
但他应该不会拍自己。
他每次出现在镜头下,都尽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成为照片里的透明人。
薛盛舟却不许他逃避,他的镜头对准江渡,指挥着他,“左边一点,左边一点。”
“对,就这样。”
或者随即抽取幸运路人帮他们拍合照。
他拉着江渡要摆个大爱心,江渡吓的直往边上缩,最后拍出来江渡的脸都被拉变形了。
走到一个透明水箱边上,孩子们都排着队洗手去摸箱子里的小水母,薛盛舟拉着江渡也过去排队。
江渡还没摸过水母呢,他认真洗了手,把手慢慢的放下去。
小水母绕着江渡的手,一下一下在水里游动着,然后轻轻碰了一下江渡。
那感觉很柔软,像是摸到了果冻一样。
江渡的指尖还残留着水母柔软的触感,小水母离开了,他的手追着小水母跑,于是小水母像是无可奈何,又碰了碰他的手指。
江渡过电一样抽回了手。
这感觉就像是江渡第一次捡到葡萄,小奶猫躺在路边,看上去已经没有呼吸了。
江渡蹲下去,用手指戳了戳小猫的身体,也是微凉的、柔软的,果冻一般的触感。
江渡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他把小猫带回了小区,自己养了起来。
只是过年的时候薛盛舟就把葡萄带回A市了,他已经有快半年没有见过葡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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