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盛舟,走啊,体育课!”
下一节是体育课,上课的语文老师刚走出教室,学生们就欢呼起来,有人提了篮球敲了敲薛盛舟的桌子,“走啊,还睡。”
薛盛舟的桌子上书垒了很高,他买了很多教辅资料和卷子,把前面和右边挡得死死的,老师只要不走到后面几排,都看不清他的状况。
他的位置又在教室的左边的最后排,左边是抢,右边和前面是书,他往前一趴,除了江渡,基本上没人能看见他在干嘛。
“嗯,行,你们先去,我马上来。”薛盛舟眉心动了动,睁开了眼。
虽然上次和周铭铭的事情还没完全解决,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和班上的其他同学做朋友。
薛盛舟运动细胞强,打游戏也厉害,大家都爱叫着他一起,不过几天下来,薛盛舟已经融进了18班。
今日多云,阳光并不强烈,微微的风却不断。
教学楼外大叶榕枝繁叶茂,将微弱的阳光切割成细碎的光斑,投在蓝色的窗帘上,薛盛舟看了两眼,忽然抬手做个照相的动作,像是把这个画面“咔嚓”一声定格了下来。
随后他调转镜头,摇晃的画面里忽然出现了一张淡然的脸。
江渡端正的坐着,伸手慢慢翻阅着语文书,他正在复习老师上节课讲授的内容。
薛盛舟抬起手,嘴里“咔嚓”一声,江渡被这声音吸引,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又立刻转了回去。
薛盛舟笑了笑,江渡的眼珠不自觉颤动了一下。
“你下次不要睡觉了。”江渡小声说。
“没关系啊,”薛盛舟抻了个懒腰,懒洋洋的,“反正你在听,你叫我不就行了?”
江渡看着书上的笔记,“老师发现了。”
“没事吧,我又没有很明目张胆。”薛盛舟拍拍江渡的肩膀,“走啊,体育课了。”
教室里只剩他们了,江渡合上书,跟着薛盛舟往外走,他其实还想再劝他,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薛盛舟上课老是睡觉,每每被老师抽起来回答问题,江渡就暗示他正确答案,或者埋下头借着书的掩护低声提醒,每次都能瞒过去,但是江渡觉得这样下去总是不好的。
老师也不笨,他们肯定都看出来了,每次都抽点薛盛舟起来回答问题就是为了提醒他集中注意力,但是薛盛舟总是不放在心上。
“我觉得这样还是不太好……”江渡说,“老师其实是在提醒你,不要睡了,万一以后老师生气……”
薛盛舟看了他一眼,笑的眉眼弯弯,“好的好的,我下次努力不瞌睡;嗯,要不然你下次别叫我了,我回答不出来也没关系,我可以站着上课的,正好提神了。”
江渡张了张嘴,他不是那个意思,上课提醒薛盛舟并不是什么让他觉得困扰或者不愿意做的事,他只是有点担心薛盛舟,薛盛舟是不是误会他了?
江渡满心纠结,薛盛舟则两步跨入阳光中,将阴影甩在了身后。
跑两圈热过身之后,体育课已经过去了大半,一中的体育课非特殊情况是不许回教室的,学生们最好聚集在操场或者活动室运动,锻炼身体。
江渡运动细胞基本上为零,除了跑步跳远和扔铅球这些他花心思练过的,其他的运动他都不太会。
“江渡,过来。”体育老师背着手站在大叶榕的阴影里,对着江渡招了招手。
江渡一头雾水的走过去,体育老师伸手在他肩膀上推了一下,江渡的身体晃了晃,“你这小体格,还不赶紧运动下。”
他让开一步,把一个乒乓球拍塞到江渡手里,“今天太阳不大,本来该让你多跑几圈的,但是太热了,就不折腾你了,过来打乒乓球。”
江渡一时僵立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动弹。
“老师,我不会。”江渡声若蚊呐。
“很简单的呀。”体育老师叫了一个在树下歇凉的同学过来给江渡演示,“就这样发球,你看,我打过去,你接住给我打过来,你看,是不是很简单。”
“这个一学就会,你别站那里了,赶快对面去,我教你,慢慢打。”
“拍子这么握,对,两根手指握着,另外的抵在后面。”
江渡僵手僵脚的走道乒乓球台另一端,老师拿起乒乓球,示意江渡看,“你看我怎么发球的。”
“嗯。”江渡应了一声,话音刚落,黄色的乒乓球在桌面上一蹦,忽然就跳了过来,打了个江渡措手不及。
他赶忙伸手去接,拍子乱挥了几下也没有打中球,眼见着球就要跳下桌面,他一急,忽然伸手一捞,将球攥在了手里。
就这简单几个动作,江渡出了一身的汗,把身上的校服都打湿了。
“噗呲”
或许是江渡刚刚的动作过于滑稽,旁边乘凉的人没忍住笑了一声,江渡脑袋还处于懵逼的状态,捏着球看向体育老师。
体育老师皱眉呵斥,“笑什么笑,谁最开始学的时候不是这样。”
有人起哄,“你这话说的不对杨老师,我最开始就不是这样的,他看着也太笨了。”
“要你炫耀!”体育老师姓杨,体格健壮,是个出了名的暴脾气,闻言脸都红了,眼神犀利的瞪过去,那人立刻闭麦。
江渡把球放在了桌面上,像是什么也没听到。
“江渡,没事,继续来。”杨老师用拍子顶了顶桌面。
“好的。”江渡起手发了个球,那球只在桌面上蹦了一下,连中间的网都没跳过去就被拦了下来。
“用力点,别怕,我能接住。”杨老师鼓励道。
江渡紧了紧握拍子的手,指尖都捏的发白,他点点头,再次发球,这次他掌控了力道,球蹦了一下跳过网,杨老师接住了球又打了回来。
江渡还是有点手忙脚乱,他接住球,再打回去,这次球却走偏了,直接跳下了台桌,杨老师赶紧几步上去接住球打回来,“很好,就是这样。”
江渡低头没吭声,他知道自己打的一团糟。
“打乒乓呢。”薛盛舟嗓门很大的喊了一声,他才从篮球场过来,额发汗湿,跑到树荫下他抹了一把,露出饱满白皙的额头。
“我来我来,我乒乓球技术特别好。”
一同前来的同学勾肩搭背的起哄,“真的假的,你可别吹牛,我们杨老师可是个乒乓高手。”
“哎,不信我们练练。”薛盛舟上前夺了江渡的拍子,把他挤到后面,“来来来杨老师。”
江渡缩手缩脚的站在薛盛舟后面,反应了一会儿才站到一边的树下和大家一起观战。
杨老师刚发第一个球大家就爆发了一阵嘘声,况桥切了一声,“我说是吹牛的吧,你们看,球都没接住,边儿都没擦。”
薛盛舟捡球回来搓搓手,“意外意外,才打了篮球还没调整过来呢。”
“哎哎哎,等下,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薛盛舟,你这次要是能接住杨老师的球,我请大家吃雪糕,要是没接住,你请大家吃,行不行。”况桥是班上最爱起哄的人,他有个爱好就是动不动就和人打赌。
曾经因为连续三次猜对孔文楚左脚先迈进教室闻名于大众,自封为“赌王”。
“没问题啊。”薛盛舟自信满满。
看薛盛舟这副样子,有人戳了戳况桥,“你真是敢啊,等会要是你输了可别耍赖。”
况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随后激动的一拍大腿,“哎,我说的接不住吧!”
薛盛舟把拍子扣在桌上,笑容无奈,随后一伸手招呼大家,“走吧走吧,我请大家吃雪糕,走,小卖部去。”
江渡站在原地眨了眨眼,薛盛舟自然的搭上他的肩膀带他转了个方向,“想吃什么口味的?”
“你故意输给老师的吗?”薛盛舟是不是想继续和大家拉近关系?
薛盛舟鬼鬼祟祟嘘了一声,“我也不会打乒乓球。”他压低声音贴着江渡的耳朵说,他们离得太近了,近到薛盛舟的呼吸都喷吐在江渡的脖颈间。
那他为什么要忽然冲出来说自己很擅长乒乓球?江渡的眼神忍不住落在身边人的脸上,薛盛舟很白,他刚刚打了篮球,晒了太阳,脸上泛起的红晕还未褪下,眼神认真的看着前方。
他们离得很近,江渡甚至能看清薛盛舟脸上细小的绒毛,意识到这一点,原本松松搭在肩上的那只手像是烧红的烙铁一样,忽然烫了他下。
江渡全身过电一样抖了一下,他忍不住缩了下肩膀,薛盛舟看了他一眼,收回手招呼篮球场那边的同学。
“小卖部吃雪糕去。”
两人继续一前一后往小卖部的方向走,薛盛舟招呼况桥,“你们先去选,我马上过来付钱。”
况桥乐的见牙不见眼,闻言笑道,“那我可要狠狠宰你了,心痛提前说。”
“心痛个屁。”薛盛舟笑骂。
他一抬头,江渡的背影忽然跃进他的眼帘。
随城一中的校服以白色为主,领口和袖口都有深蓝的封边,看上去简洁大方;但是夏季的衣裳总是单薄的,江渡刚刚出了汗,虽然他里面还穿了背心,却挡不住汗水打湿衣料,白色的校服湿哒哒的黏在身上,显出几分肉色。
薛盛舟赶紧几步走到了江渡前面,江渡紧跟上去拉住了薛盛舟,“我刚刚没有嫌你麻烦的意思。”
薛盛舟“哦”了一声,眼神乱飘就是不肯看江渡,“我当然知道你没有那个意思啊,我认真的这么觉得,站着上课说不定我成绩还能提升呢。”
江渡抿抿唇,他看着薛盛舟慢慢悠悠向前走的身影忽然想,他其实还没有说是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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