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炎夏

大半夜的,这道不算低的声音显得分外刺耳,像是能穿破耳膜攻进脑子。

邢舟死顶着光线的冲击,费力掀起眼皮,就看见汪曼云坐在沙发上瞪着他,一脸怒容没个好气,也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

“你妈我都快在这儿睡一觉了,不在家住就是好是吧,想怎么野怎么野!”

精神疲惫的状态下,邢舟本就不想再听什么闹腾,现在还是大半夜,汪曼云的话跟机关枪扫射似的,一句接一句说个没完,让邢舟更加烦躁。

“妈,都几点了。”邢舟的声音粗哑,带着浓厚的倦意,他干脆转身跨步坐到沙发上,懒懒地倚着靠背,勉强能清晰地同她说话,“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见他这散漫的劲儿,汪曼云直接拿了靠垫往他身上一扔,“睡睡睡,这个时候知道累了是吧!出去疯玩,打架被警察带走的时候怎么没想着睡觉!”

话声清晰落在邢舟耳朵里,他慢半拍的接收到这句话的意思,闭上的眼睛睁了开来,偏头往汪曼云那边看去。

“让你回家吃饭你就糊弄我是吧!”

“是不是你妈就好骗啊!”

“你是不是又和你那群朋友混一起了?”

“我说了多少遍,不是不让你交朋友,是你能不能和他们在一块儿时候学点儿好?”

“天天不务正业凑到一起鬼混,还折腾到警察局去,多大人了都!”

……

也不知道是那句话点燃了汪曼云的怒火,话匣子一开就关不上了。她喋喋不休地说教着,话密,越说越激动,就差指着他鼻子骂。

邢舟知道汪曼云对彭焰他们其实并无恶意,只是到底是把修车厂这事儿搞了迁怒。

但大半夜突然冲上门搞出批判,搁谁谁都受不了。

晚上折腾了这么一出,邢舟的神经已经崩到极致,此刻听着汪曼云的说教,太阳穴突突猛跳,情绪克制到极限。

“你怎么不吱声?装听不见呢?”

“之前我是不是说过少去那种地方少惹事儿?”

“回家安安分分找个工作多好,不让你妈操心你不甘心是吧!”

……

好一会儿,汪曼云都没有半分消停的意思。

心底那股闷火几乎压抑不住,邢舟沉默了好半天,终于,在汪曼云有停下来的趋向时开口打断了她,“所以你这个点儿专门来我这儿,就是为了说这个?”

“不然呢,你还嫌事儿不够大啊,我还怕今儿你回不来,我还得大半夜捞你去!”

邢舟的面色冷的能冻艳阳天。

他弓起身,手肘支着膝盖,双手抱着脖子用力上下搓了两下,发出声轻轻的低叹。

“所以今天晚上的事儿,你都知道了?”

“我如果不知道,你就不打算说是吧!”

“大晚上的您能消停点儿吗?”邢舟没看她,压着自己的脾气。

“让我消停?你什么时候安分点再说吧!”

停顿片刻,邢舟抬头问了句,声音没什么起伏,“谁和你说的?”

汪曼云并没听出邢舟话里的深意,“谁说的重要吗?你就给我记得,平常少整幺蛾子!我是你妈,你做什么我不知道!”

整个过程,邢舟的头都垂向地板,脑海中浮过晚上桑暮看过来的那一眼。

他眼神静的好似滩死水,没有波澜,让人看不清在想什么。

因为困乏而泛红的眼睛此刻干涩异常,手掌握在脖子后,又移到眼皮处抹了把。

在汪曼云再次开口前,邢舟站起身往房间走,冷声来了句,“行。”

门被用力关上。

-

可能是团建的余温还没过去,上午的办公室稍显吵嚷,好像没在状态。

朱长柯明显冷了脸,愣是挤出时间开了个会,强调效率和工作态度。

也不知道他又什么毛病,看人放松点儿好像能戳了他肺管子似的。

心情不好的下场就是,拿实习生开刀。

叶柠的视频连着被打回去五次后,桑暮也没能幸免。

已经定稿的软文第二天就要拍版发布,朱长柯硬是揪着反复改。

桑暮手头当天的工作尚未完成,还得抽时间改稿。

电脑上钉钉消息的提示音没消停过,跳动的窗口和催命符似的,以至于桑暮看到钉钉亮就紧张。

回回以为没问题的时候,朱长柯又会提出新的问题,每次都是新的地方,每次都不一样。

一段话一次性说不完,来来回回好几次。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叶柠路过桑暮的时候给了她瓶酸奶,“怎么样,还没搞完吗?”

“还差点。”桑暮扯出个笑,“你先回去吧,我搞完就下班。”

“朱长柯这人脑子指定有问题,定稿的东西他还叨叨个屁!”叶柠翻了个白眼,“留咱们加班,他人到没影儿了。”

“不早啦,你快回家休息叭。”桑暮把吸管插进去,“感谢叶女士的投喂。”

叶柠笑出声,“行行行,那我先走啦,你回去和我说一声。”

“好嘞。”

周围安静下来,桑暮看着刺亮的电脑屏幕无声叹了口气,酸奶也没顾得上喝,就忙着敲键盘。

彻底结束之后已经九点出头了,桑暮收拾好东西走去地铁站。

这个点儿地铁上人还不少,基本都是上班族。没有空余的位置,桑暮找了个角落站着,手扶着把手,侧身靠在上面。

晚上没时间吃饭,此刻胃里空空荡荡,有点往里抽缩。

也不知道是谁把鸡蛋灌饼带到了地铁上,香气从不知名的角落飘过来,挡不住地往人鼻子里钻。不可控的,肚子发出很清晰的咕噜声。

桑暮把身体转过去,正对着地铁车厢。

她拿出手机打开钉钉消息对话窗,发送给朱长柯的文件还是未读状态。

列车机械的到站声音响起又结束,乘客上上下下,擦着桑暮的肩后而过。

在工位上做了一整天,后背酸疼的厉害,几乎要站不住。桑暮眼皮感觉极重,脑子嗡嗡的响。

对话窗的聊天记录多是朱长柯的不满和挑刺,桑暮大段反馈发过去,也就只能得到零星几个字的回复,紧接着又是整改信息。

疲累和饥饿裹挟着桑暮近乎崩断的神经,她抿了抿唇,嗓子干得很,却又隐隐的有了咸味儿。

桑暮吸了吸鼻子,眼角渐渐有了热意。

在眼泪快要掉下来的时候,她迅速伸手擦了去,喉咙用力咽了几下。

桑暮深深呼了口气,把那股不好的情绪拼命压下去。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下。

她心口一紧,以为是朱长柯回复了自己的消息,心脏紧张得急速跳动。

屏幕亮了才发现,原来是汪曼云。

桑暮默默松了口气。

[汪曼云:暮暮,睡了没?]

[桑暮:还没呢阿姨。]

[汪曼云:没打扰你休息吧,阿姨找你是想让你帮阿姨个忙。]

[桑暮:嗯嗯好,什么事呀?]

[汪曼云:还不是为了邢舟那个臭小子。]

[汪曼云:也没别的,就是昨儿个晚上去了趟江槐,好像不留神把家里的门禁卡掉那儿了,我这里到还有张备用的,你让他帮我找找。]

[汪曼云:找到了不用给我送,我找时间去拿。]

[汪曼云:那小子不听话,我懒得和他讲话,你见着他了帮阿姨说一声哈。]

[桑暮:好的,我会和他说的。]

看着对话框,桑暮走了下神。

昨晚...看汪曼云这态度,难道是因为酒吧的事。

不过桑暮也没多想,一句话的事儿,也不麻烦。

今天正好是周五,时间有点晚,原以为碰上邢舟会是明天的事。没想到,在电梯里就和他打了个照面。

桑暮按了楼层按钮,门还没彻底关上又重新打了开来。

看见桑暮,邢舟的步子慢了下。

他仍是冷着张脸,目光在桑暮身上停留了不过片刻就移了开来。

桑暮站在电梯角落的位置,邢舟站在中间靠门的位置。

两个人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明显没有要和对方寒暄的意思。

沉默的电梯厢缓慢上升,呼吸声都变得分外明显。

桑暮记着汪曼云的嘱咐,停顿了下,看着他的背影开口叫了他名字。

“邢舟。”

在桑暮开口的那一刻,邢舟混乱的注意力就彻底放在了身后的人身上。他低低应了声嗯,静静听着她的话。

“阿姨说昨天晚上她好像把门禁卡落你屋子里了,让你帮她找找。”

静悄悄的电梯内,桑暮的声音字句清晰。

昨晚折腾的几乎一宿没睡,邢舟眉眼尚满是倦色。

此刻听着桑暮转述汪曼云的话,满脑子又涌现出她昨晚不断的说教,邢舟只觉得烦,闷火快把他本就没耐性的脾气燃着了。

站在他身后,桑暮并没发觉,“对了,阿姨还说——”

“桑暮。”邢舟闭了闭眼,突然打断她。

电梯即将到达,邢舟偏过头,冷眼睨着桑暮。

“她说什么我会自己去问。”

“闲事你还是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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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记者vs疯批权贵

*久别重逢/破镜重圆/救赎

黎月筝和贺浔重逢那天,她正与彼时的男友共度三十天纪念日。

男人低头垂眼,正欲吻上她的唇。

暧昧之际,黎月筝却注意到一道烫人的目光直逼而来。

下意识抬眼,她寻清来源。

那人就站在男友身后。

隔天黎月筝作为《周邮》记者给不久前方才归国的贺氏集团总裁做专访。

这位贺总常居国外,从不轻易露面。除一姓氏之外,再无资料可寻。

旧人重逢,贺浔西装革履,同当年一无所有的模样大相径庭。

黎月筝看着男友同他两手交握,视线越过男友肩侧,坦然迎他盯视。

期间,黎月筝按着采访提纲问他,“各路媒体对您归国理由猜测不一,贺总可以给个准确答案吗?”

贺浔看向她,笑意生寒,“抢人。”

深夜,黎月筝双手抵着床头,肩胛的月牙胎记被撞得支离破碎。

“贺浔......”

黎月筝转身扯住他头发,毫不手软,贺浔却顺着力道吻过来。

屋外狂风骤雨,贺浔贴近黎月筝耳后,“抢到手了。”

久别重逢/破镜重圆/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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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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