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这棵树的大小,以树龄推算,凤宁果然是在那场战斗中去世的。
“墨绝弦……”
至此,路心忱已然恨她入骨了。
她抚摸着树干就像是与他最后一次的告别,而后将一束凤凰花放在梧桐树下,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甚至都没有耐下心来去完成对鹏羽大陆的巡查。
可如果不巡查,于她就是失职,刚上任就失职,也太说不过去了。
路心忱当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你留下巡查,我先去一趟椿灵大陆,到时候我们在磊岩大陆汇合!”路心忱发动直升机之前并没让司贺宁上飞机。
她想着,算算时间,磊岩大陆的玉石交易博览会又要开幕了,如果墨家人雷打不动地参加,那在那里逮捕到墨绝弦的概率就会大大升高,再加上那里并不是虎鲸的聚居地,又离鲸落大陆很远,所以带走受伤的墨绝弦就不需要支援。
其实这样危险的任务,路心忱应当要叫一些增援,至少要保证在场其他人员的安全,墨绝弦那么疯的人,逼急了随便抓个人当人质也不是可不可能,可是世安局那帮人路心忱太了解了,等他们来别说墨家,玉石博览会都结束了,实在是来不及。
“好的,你自己注意安全!”司贺宁嘱咐道。
看着路心忱这样焦急的样子,司贺宁心里像空了一块,即便是要送命的时候,路心忱都没有因为任何事情如此慌乱,可是这个叫“凤宁”的却可以。
说不嫉妒,那是骗人的。
可是他与路心忱之间的距离他自己心里有数,如果连凤凰都配不上她,那他这样没有背景的人,又要如何才能与她比肩呢?
那似乎是一条看不到头的荆棘路。
路心忱打定主意要抓墨绝弦的时候,立马就想到了老梧桐,她觉得,既然那棵树都能将她起死回生,必然知道些灵丹妙药。
自打上次跟墨绝弦在极谷大陆拼杀险些丢了命之后,路心忱总是心有余悸,于是想着这次缉拿墨绝弦,就一定要做好十足的准备,万一被伤了要害之后,一定要有一些可以吊着命的灵丹妙药傍身,好给岐黄殿多争取些时间。
即便以她如今的身份,在身处危难之中的一刻一定会有人冲出来为她挡下所有上海,可是已经失去了太多朋友,就不能让再多的人因她而死。
路心忱将直升机开足马力,很快便到了椿灵大陆,而现在正值春季,大陆上很多能开花的植物竞相开放,从直升机上看去,整片大陆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可惜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情赏花。
说起来路心忱可能与这片大陆的缘分有些微妙,每次来都是求药的,每次来也都没能好好看看这片大陆。
不过这美景倒是给她提供了一个便利,她很快就找到了那棵还没发出新芽的,光秃秃的梧桐树。
“你来了。”
没等路心忱开口,老梧桐便先发话了。
“来了。”
他们交流起来,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也难怪,上万年的古树,若不是懒得挪窝,恐怕早已知晓天下事,况且他还用腾帮她止过血,又怎会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换句话说,如果当初来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罪灵,恐怕老梧桐也不会给透露半点医治之法。
“听说凤宁去世了?”
估计是凤家人来请梧桐树的时候听说的。
“是。”
路心忱默哀。
“唉……”
不知为何,老梧桐竟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像在为什么惋惜。
“您为何叹息啊?”路心忱不解。
老梧桐已经生存了上万年,早该见惯了生死,理应不会为谁的离世而感到惋惜的。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老梧桐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讲起了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的故事。
故事的开始就像所有爱情故事那样俗套,男孩女孩家庭都非常显赫,他们在某一年的玉石节上相识,两人看上了同一个手镯,男孩为了讨好女孩,便将手镯买下来送给了她。
“女孩便因此明白了男孩的心意……”老梧桐娓娓道来。
“后来呢,他们在一起了吗?”路心忱对这些言情小说似的故事情节向来不感兴趣,她只关心故事结尾。
“没有,”老梧桐说道:“那时候男孩和女孩各自身上都有秘密和责任,并且他们从来都没将这些告诉过对方。有一天,女孩因为工作的原因去了别的大陆,男孩就再也没了那个女孩的音讯……”
老梧桐似乎不打算直接将故事结尾告诉路心忱,看样子有促膝长谈的意思。
上万年的梧桐,根茎脉络延伸至整个全世,这世上恐怕除了神水榭,就是他这里第一时间知道全世每天发生的大事了,又怎会不知道路心忱此刻打的什么主意。
既然他故意耽误她的时间,那必然有必须耽误的道理,可是路心忱那时候对广莫以外的世界的了解都来自书本上那些官方的文字,对全世真正的样子知之甚少,故不能参透老梧桐的良苦用心。
她只知道自己此番前来是有任务的,任务尚且没有着落,哪里能耐得住性子听这些,于是语气中带着些不耐烦,说:“您直接告诉我您所为何事吧,我实在是没时间了。”
谁知,老梧桐“哈哈”地笑了几声,道:“曾几何时,男孩和女孩曾经来过我这,都许给过对方一个承诺,男孩所许的是:‘不论何时何地,只要女孩需要,他必以命护她周全’;而女孩许的是:‘愿今生能有机会与男孩共度良辰美景’。如今,他们两人的承诺,似乎都已经兑现了。”
路心忱没太明白老梧桐所言究竟是何意,但老梧桐说的这件事她却记得,那时候她和凤宁都才十几岁,也是他们第一次从自己居住的大陆出去,所以一切都非常新鲜——包括见到凤凰。
从龙脊丘陵大陆回来之后,她年少时与凤宁经历的种种像过电影一样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算是与他经历了两世的邂逅,说起来也该是天涯海角,化成灰都会在一起的佳话,事实上却没有一次是善终的,或许这就是他们二人的情劫吧。
她还想起来,凤宁本不叫凤宁,他的凤语名非常好听,翻译成全世语是:苍翎。
“苍”是根据他羽毛颜色得来的:平常看起来是灰白色,但在阳光下却泛着蓝绿色的光芒,所以起名为“苍”。
“翎”自然是指翅和尾上的羽毛,因为他这两处的羽毛光彩格外夺目。
尽管这名字完全是根据他本体的样貌起的,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是真的好听。
至少路心忱是这么认为的——从她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时就深信不疑。
“那不过是我们年幼无知时的戏言,怎……”
“在我这可没有戏言,”老梧桐说:“别的不敢说,但凡是跟我许愿的,都实现了。”
“您……”老梧桐这一波操作让路心忱哭笑不得,“……倒是够讲信用。”
路心忱找到她和苍翎一起挂的许愿牌,却意外地在附近又发现了他和玄小午的。
“呵……”
看了上面的文字,路心冷笑一声。
“没想到这个苍翎竟然是个滥情的种……”她喃喃自语道。
“兄弟义气和山盟海誓都能兼顾的,我只见过他一个。”老梧桐提醒道。
言外之意,苍翎并不是滥情,相反的,他正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我不明白。”
路心忱在牌子上读到的内容是:“无论何时何地,凤宁定将与凤午情同手足,可与他两肋插刀。”
而根据她打探到的消息,苍翎是在和玄小午共同抵抗墨绝弦的时候替玄小午挡刀才死的,这样一来他们二人诺言倒是兑现了,可关于她和苍翎之间的,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
“他们会对抗墨绝弦正是因为你,而他在这其中替凤午挡刀也是必然,他所许的愿,不就是都兑现了吗?”老梧桐解释。
“这么说倒也对……”
路心忱有些理解老梧桐的用意了,他是想劝她不要为苍翎报仇。
毕竟墨绝弦喜欢的是慕知音,而她现在全然是路心忱的模样,不光是全世最尊贵的路家的幺女,还是世安局政事司的司长,在世安局可以说是一人之下的。
尽管还不是总司的“一人之下”,但关乎全世生灵安全的事情,谁敢不把她放在眼里?
如此显赫的地位,区区一个墨绝弦,又能奈她何?
况且,如果苍翎还在,他一定不希望路心忱再与那个骇人的墨家有任何瓜葛,也一定希望她可以平平安安地度过余生。
“行,我明白了,”路心忱嫣然一笑,道:“本来是要找一些用来吊命的灵丹妙药,可是现在我改主意了,与其为事后做准备,不如事前做预防,谢谢你啊,老吴。”
最终,路心忱在完成巡查之后,带着一些寻踪草便离开了椿灵大陆。
离开之前,她找老梧桐要回了她们许愿的木牌,并将它们别在腰间,就当是留个纪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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