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4年的夏天,伊万毕业了。很不幸的是,因为对未来规划的分歧,这对相恋四载的情侣最终选择了分手。
露娜被分配至家乡乌克兰首都基辅的扎哈尔齐村,成为一名中学担任历史老师,过了三年的服务期后才能自由择业。伊万的哲学专业需要再读三年硕士,才能有更好的发展。
就这样,这对恋人分道扬镳了。
陆月摇头叹息,为臭小子无疾而终的爱情感到遗憾。
25岁的伊万,意气风发,自然不会为了爱情舍弃一切。
在他眼中,爱情恰似四季更迭,有春的萌动、夏的热烈、秋的成熟和冬的沉思,四季轮回,周而复始,充满了变化与成长。
“你爱她吗?”36岁的鲍里斯问出了最核心的一点。
“爱。”伊万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但这份爱,不像您的那般沉重又刻骨铭心。”
过来人笑了笑,“如果有一天你功成名就,发现还爱着她呢?”
“我会不顾一切向她奔赴。”初出茅庐的小子,回答得猖狂。
陆月对伊万在爱情里对“未来”的畅想颇不认同,有一种不顾他人死活的一厢情愿。
可那又怎样呢?她不过是他们人生中难以被察觉的“旁观者”,受困于此,不得解脱。
在这之后,伊万继续学业深造,露娜则返回了乌克兰的故乡。
时光缓缓流淌,日子重归平静,波澜不惊。向来爱凑热闹的陆月对周遭之事渐渐失去了兴致,只有偶尔会倚在鲍里斯的怀里,与他一同翻阅那些早年未读完的科幻小说。
“我想念辛格了。”陆月手撑着脑袋,一脸惆怅,“鲍里斯,你说他什么时候才会写信给我们呢?”
但鲍里斯听不见。这会儿他正沉浸于书中,只因辛格曾提及,露缇娜喜欢像小猫一样窝在他的怀里和他一起看书。
未得到答复的陆月轻叹一声,闭上双眸渐入梦乡。
作阿飘的日子久了,陆月对时间的感知愈发朦胧。仿若才历经春日,转瞬便已入冬,鲍里斯的青春似乎也在这不经意间悄然逝去了许多。
·
1957年,28岁的伊万硕士毕业,既未功成、也无名就,只是静静等待着学校的工作分配安排。与此同时,25岁的露娜也完成了服务期要求,凭借努力和人脉,调往基辅市区任教。
或许是承蒙上帝垂怜,这对始终深爱着彼此的恋人,终于要在基辅团聚了。
39岁的鲍里斯很是开心,特地买了伏特加和伊万一起庆祝,然后送别了自己在列宁格勒里仅剩的唯一一位旧友。
“终于……都走光了。”鲍里斯抬首仰望星空,脑海中浮现十几年前突然闯入心尖的勇敢女孩,“露缇娜,你还在这里吧?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吧?”
陆月默默摇头,这里终究不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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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辛格的巫女奶奶远道而来,带来了辛格临终前的最后一封信。
只有简单的一页纸:
亲爱的露缇娜、鲍里斯,愿你们的生活顺遂安好。我曾满心期望能与你们见上最后一面,可当年鲍里斯所问出的那个问题,让我只能以这封信向你们致以问候,并作最后的告别。
我的朋友,莫要为我的逝去而哀伤,我不过是回归了风神的怀抱。
露缇娜,接下来的话是对你说的——囚困你的不是神明,也并非恶魔,而是你自己。不要追问缘由,因为我无法为你解答。谨记,我的朋友们,“当一切开始出现,便是相见的结束”。
愿风神的恩泽永远庇佑你们。
鲍里斯拦住想要离开的信使:“老人家,请告诉我辛格信里的话是什么意思?”
老人家拄着根长木杖,冷冷回答:“不知道。”
“辛格还活着吗?”陆月飘到她的跟前追问。
对方瞥她一眼,依旧冷冷回答:“死了。”
听到老人家的第二次回复,鲍里斯暗自庆幸露缇娜仍旧陪在自己的身边。
“好了,露缇娜,我们不会再见了。”老人家用手中长木杖将他们轻轻推开,转身隐入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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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9年,30岁的伊万向27岁的露娜求婚,41岁的鲍里斯作为亲友中的一员,见证了年轻人美好的爱情。
1961年,伊万与露娜的爱情结晶降临世间。儿子随母姓,名为“阿列克谢”,但鲍里斯更乐意唤他“阿廖沙”。
在随后的两年里,鲍里斯将自己人生的诸多乐趣毫无保留地倾注到了养育孩子这件事情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前往乌克兰探望阿廖沙,与他们一家人一同自驾游。
陆月似乎也在阿廖沙那里找到了慰藉。
然而,好景不长,在阿廖沙三岁生日的当天,伊万和露娜遭遇了一场严重的车祸,夫妻二人最终伤重不治。
当鲍里斯获悉此事时,已是两个月之后,小阿廖沙被一位驻扎在基辅的女少校收养,开始了随军生活。
出于对阿廖沙的关怀,鲍里斯迅速针对收养人奥尔嘉·汉吉莫诺娃少校展开了全面细致的身份调查,了解到她是从卫国战争时期一步步晋升至此,完全凭借自身实力。
值得一提的是,汉吉莫诺娃少校的家庭背景非同一般,她的父亲是莫斯科已退休的汉吉莫诺夫少将。
被拥有这样身份背景的人收养,鲍里斯心中稍感宽慰,无需再担忧阿廖沙日后会受人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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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数载转瞬即逝,年逾半百的鲍里斯已然习惯了独自生活。
他在列宁格勒生活了二十余年,早已将这里视作了第二故乡。
离退休的日子没几年了,年轻时候那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仍清晰如昨。然而现如今,无论他如何怀念,也只能把精力放在以后的养老问题上了,比如说去哪家养老院。
陆月在他开始秃顶时就率先思考过这个问题,对于享受教职工待遇退休的鲍里斯而言,余下的养老金、退休金,再加上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积蓄,完全足以在克里米亚半岛安度晚年。
不过问题来了,她只是一只看不到摸不着的废材阿飘……唉。
好在到最后,鲍里斯选择的养老院还算可以。
陆月看着他解决完晚年的一大难题以后,心中似乎也放下了某些东西。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若隐若现,感觉离消失也没几年了。或许,这就是修仙电视剧里常说的“解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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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1年,在列宁格勒南部、临近莫斯科大街的尽头,胜利广场开始修筑。
1975年,在列宁格勒保卫战胜利30周年之际,英雄纪念碑、守护者雕像在此矗立。
1975年5月9日,胜利广场正式对外开放。
“当一切开始出现”……
陆月追随着召唤,一路飘行至此。
望着与现代几近相同的英雄纪念碑,她的记忆倾刻间回溯至最初相遇的开端——他亲吻了她,她改变了他的死亡——“当一切开始出现,便是相见的结束”。
刹那之间,一切都清晰明了。
蓦然回首,人海茫茫,物是人非。
他已不再年轻。
他即将步入花甲。
但他的爱,自始至终未曾改变。
【辛格缓缓举起两根手指头:“这次谈话还剩两分钟。”】
【“这两分钟是一份残忍的礼物,当一切开始出现,便是相见的结束。”】
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相爱的他们目光交汇。
时隔三十一年,他们终于再度重逢。
这一刻,他的灵魂向她奔赴而来。
跨越了漫长的时光长河,26岁的鲍里斯,拥抱了25岁的陆月。
千言万语无需言说,所有的思念、苦痛皆化作炽热的吻,伴着泪水一同吞咽下肚……
【“鲍里斯,如果有一天……我回到了未来。”】
【“那我便在未来等你。即使我垂垂老矣,也要再见上你一面。”】
好,未来见。
喜欢HE的,下一章止步。无所谓HE、BE的,接着看下去吧,全文收束。
【小知识】
苏联的养老制度(国家保险型养老保障)
1956年苏联制定了全国统一的《国家退休法》,居民退休后的养老由国家主导并提供资金支持,覆盖了所有工人、农民和其他劳动者,无论其工龄长短。
养老保险的资金来源于政府和企业,个人无须缴纳任何费用;养老保险与工龄直接挂钩,受按劳分配原则的影响。
值得提一句的是,苏联还有对国家有特殊贡献的功勋退休制度、科学工作者退休制度、专门业务退休制度等,这些人的退休待遇与社会地位成正比。
不过可惜的是,随着计划经济的弊端日益明显、经济增长速度放慢,以及人口的老龄化和退休人员数量的增多,国家的财政负担不断加重,原有社会保障体制已难以维持正常运转……(剧本有点眼熟)
说回剧情,陆月打死也没想到,鲍里斯的晚年生活并非设想的那般美好[爆哭]经历了苏联繁华的她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未来这个国家不再存在,那些经历了战争、见证了繁荣的苏联人,最终会因为苏联解体而成为时代的孤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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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24 平凡的日子(下)(HE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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