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却似旧相识

这厢二人交换了姓名,顿觉亲近了几分。茱萸看那少年眉清目秀,虽穿着破旧却还算齐整,只是不知为何起了读音这般奇怪的名字。她本想问问是那个字,却碍于言语不通,只得作罢,便暂且唤他“蜈蚣”罢。

这般想着,茱萸又望向来时的路,不远处仍落着大雨,再看山顶的云,正隐隐裂了开来,向四周缓缓移动。茱萸估摸着此间雨还能下小半个时辰,兴许过不了多久就又要追来,便唤了蜈蚣一声,比划着问他要不要一起走,雨快要下过来了。蜈蚣本来与茱萸交换姓名后,正摆弄着头顶笠帽,很是新鲜的样子,看茱萸一比划,立时将靠在腿边的木杖一拎,就向前带路,还回头对茱萸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上。

茱萸半信半疑地跟上了,走了一久,却见前方林木愈发茂盛,道中枝桠蒿草横生,分明是兽道。茱萸不动声色,手中却悄悄从腰间摸出一小包石垩捏在手心,两眼盯着蜈蚣,浑身紧绷。

警惕间,却听周遭叶片隐隐约约响起沙沙声,猛地抬头,就见前方蜈蚣停了脚步。

茱萸袖间捏着石垩的手已然蓄势待发,另一手自然垂落,手指微动,一把小巧匕首就滑入掌中,只等蜈蚣一有异动,便……

蜈蚣果然有了异动!

却见他突然“哇啊”一吼,而后拍着掌,嘴中不断“嘬嘬嘬”,而后周遭叶片摇动,跳出一群猴子来,为首的一只直接跳来蜈蚣肩上,伸手欲摘他的笠帽,然后被他一巴掌抽了开来。

眨眼间,周遭充满了叶声猴叫,好不热闹。

茱萸两手一僵,不敢置信地看向前方一面扒拉猴子一面回头冲她咧嘴傻笑的蜈蚣,嘴角抽搐,双眼麻木。

她早该知道的,她分明已经知道那是兽道了……但是谁会专门带人避雨却跑来猴子窝啊!

庆幸的是,大约是因为与她不熟,并无猴子胆敢上前来扒拉她。茱萸还未将那一口气松却,就又见那猴子……啊不蜈蚣在向她招手。

茱萸谨慎地跟上,就见蜈蚣肩上猴子一跃,跳到枝头,引着他们向前走去。绕过几棵参天古木,忽地往一处爬满藤蔓的岩壁旁的陡坡一滑。茱萸一惊,忙向前查看,却见那坡底与岩壁间狭窄的夹沟中那里还有人与猴影,唯余猴叫回响。惊骇间,一颗头颅忽地从岩壁绿藤中探出,吓得茱萸顿时将先前一直捏在掌中的石垩飞撒出去,那头颅也是一惊,倏地隐回岩藤绿叶中。

茱萸惊魂未定又咬牙切齿,那头颅那里是旁人,可不就是那猴子模样疯疯癫癫不知所谓的“蜈蚣”吗!

茱萸气极反笑,嘴角轻扬,温温柔柔道:“蜈一一蚣一一!”

那岩上藤叶一晃,探出半个身子来,警惕看了茱萸一眼,见她笑得温和,却是一抖,犹豫了片刻,还是对她招了招手。

茱萸暗自调息,默念不与傻子和猴子计较,抬脚跃下,不料那夹沟太窄,根本立不住脚,茱萸呲溜一滑,先不受控制地坐下,而后额头被岩壁一撞,失力向后倒去,再便是眼前一黑,面上被数根藤条齐抽……

只须臾,岩洞中,方才利落跳下的茱萸如鱼入海,亦是十分利落地顺滑躺在了铺着厚厚松毛阔叶的洞中,安详万分。

茱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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