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你要是还有气力不如省着点用吧,齐某人劝你不要再自讨苦吃,要是我没记错,您身上的伤恐怕还没好全,您不希望旧伤再添新伤吧”,齐望川一道凌厉的视线射过去,口中冷冷道。
要不是这个女疯子的来历还真不简单,他早已忍不住对这个行为举止怪异的女疯子下手了。
这林夫人还真是十分难缠,从被绑进来到现在也不消停,整天里指天骂地,还说自己是当今圣上流落在民间的女儿,简直没有一句正常话。
据齐望川所了解到的,她不过是京中某个高官家豢养的小妾,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转手送人了。
谁知道她也算得上是有本事的,兜兜转转之间,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努力,竟然翻身当上了此地一个官员的正妻。
齐望川与此女子不过短短几日的交锋,便已经见识到到她颠倒黑白,胡编乱造的能力了。
不知道她和屋子里这个看上去没什么城府的秦夫人说了些什么,不过她就算是把这位秦夫人骗得团团转也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反正只要不妨碍他的事便好。
本来他并没有把那林夫人的疯言疯语挂在心上,没想到就在几日之前,他忽然受到一份意料之外的来信,信里还真的要他关照关照林夫人。
真是突如其来的麻烦。
等这一单生意做完,他想他得歇个十天半旬,短期之内是不会再出来了,谁知道他只是简简单单的抓些人,没想到还碰到个疑似皇亲国戚的人物。
他望向眼前的这两个女子,以他从来分不清别人的长相是什么样的眼光来看,那个秦校尉的妻子长得也可称得上貌美了。
如果让他在面前的这两个人之中去猜一猜到底哪一个人出身好,他想他是绝对不会选择那个看上去已经几天没有梳洗打扮过,神情萎靡不振,脸色发青,满嘴胡言乱语的女疯子。
可是偏偏世事弄人,没想到她才是真正的“大人物”。
这座小城里,原来还真藏着一颗蒙尘之珠,不过她到底是明珠还是弃珠,齐望川状似不经意看了那头发乱糟糟的女疯子一眼,那就要等到之后再见分晓了。
眼下要紧的,还是把手头上的人都处理干净。
这样想着,他几步走到那个女子面前,那女子见有人猛然逼近,急忙大声吼叫:“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动我,我的身份说出来……”
她还没说完,就被齐望川背后一个手刀披晕了过去。
许凝欢早在被人打断之时,就心头猛然一惊。虽然她也知道这样的交易肯定算不得数,但是没想到竟然那女子敢当着这歹徒的面就这么大声的说了出来。
但她搞不清楚那女子身后是否有本钱,所以自己反正不能撕破脸,还得周旋。
于是在齐望川让自己好好想想之时,她还真的想出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许凝欢想起刚成婚不久之时,自己在闲暇之余,喜欢跑到秦聿的书房里溜达。
大部分时间他们二人都是见不到面的,当然,这其中的原因主要都是因为秦聿实在是太忙了。
有一次她偶然间发现秦聿铺在桌子上的一张未完成的诗作,就玩心大起,提笔在后面续了两句。
秦聿回来之后,显然是发现了她的续作,并继续往上加笔,只不过内容已经跑偏了,从正正经经的赋诗,变成了一些琐碎的嘘寒问暖。
从此,他们夫妻二人过上了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但是却频频鸿雁传书的日子。
有时秦聿也教给她一些好玩的东西,他告诉她战场上传递讯息,为了让消息更加保密,往往要使用一些不为人知的方式,让字与字千变万化,可是懂得其中诀窍的人却能读懂。
这种书信被称为“秘文”,就算是边境大宛最杰出的探子也未必看得懂。
这样一说,许凝欢很感兴趣,秦聿给她的书,她看了好久,想要琢磨懂这个东西。
终于经过了许多次的苦练,她渐渐掌握了其中一些诀窍,而且常常写来给秦聿看,看他猜不猜得出自己的意思。
而秦聿十有**能从自己那拙劣的秘文中猜得出她的意思。
所以许凝欢决定在信里暗示一下秦聿,她相信以她和秦聿这么多封信培养起来的默契,他是可以听懂自己的言外之意的。
问题是如何让眼前的这个人不察觉出来?
那只有把信写得隐晦些,再隐晦些。不过秦聿可一定要看出她的意思来。
思及此处,她面带着些胆怯,稍稍颤抖着声音对眼前的男子道:“我可试一试,但是成功与否决定权可不在我一个妇人这里。如若不成,大人可否看在我一介妇人的份上,放我与侍女一条生路?”
“你凭什么提出这种要求呢?秦夫人,恕我直言,如若你丈夫已将你作为弃子抛掉,那你可就是不仅毫无用处,并且还让我白费了一番力气,我不杀你反而放你,这是什么道理?”齐望川带着一丝不达眼底的微笑,柔声问道。
“就凭大人还算是个好人。”许凝欢笃定的抛出这句话,同时抬起眼眸毫不退让地盯着对方的眼睛,她看到了一潭幽幽的潭底好似已经被搅动了几分,荡起些许涟漪。
齐望川没有回答她,只是有一瞬间的惊诧,但这神情很快就一闪而过了,很快又恢复成那个看上去有些阴郁的样子,幽幽道:“秦夫人这话,我平生还是第一次听过,着实新鲜。”
许凝欢在心里暗自苦笑,她何尝不知道自己这话是在白日扯谎。更何况齐望川他亲手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若是有朝一日碰到许伯,她怎么向他解释吴大嫂的死,她怎么能这么没有骨气的开口求饶。
但是在这人命如草芥的乱世中,她只有活着,活着才是最为要紧的,要是没命了,她更对不起死去的吴大嫂,更对不起至今下落不知的许伯。
所以她只能这么说,并且许凝欢有把握,自己这话并没有触霉头。她固然是说了违心话奉承齐望川,可是她没有判断错。齐望川并非还算是个好人,但是他也不是个足够坏的坏人,只要抓着这一点,兴许还有机会活。
“那就请吧,夫人。”齐望川抽出剑几下就破开了许凝欢身上的绳索,并向许凝欢作了个手势,许凝欢猜他是要带自己去书房或者什么别的地方写信了。
但是青柳还没醒,许凝欢有些担忧的望向她,却听齐望川道:“她不要紧,只是当时请夫人上路时,她太过闹腾,本想直接杀了了事,可是又怕错杀了人。索性多放了些蒙汗药,药效一解,到时候自然就醒了。”
许凝欢被他这话惊得打了一个寒颤,齐望川这才满意的扯出一个笑。
他提着一盏灯,引着许凝欢出去,许凝欢借着这微微的光亮跟在他身后,依然想留心观察这周围是什么样的环境,好辨别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这里离青州城多远了?又离秦聿多远了?她不禁在心里想。
“天黑,夫人这样左顾右盼的,千万注意可别绊倒了。”
齐望川冷不丁的提醒了她一句。
许凝欢闻言收回目光,同时也在心里暗暗琢磨眼前这个人的武功是否真的十分高强,且不说他在走廊上一人独战数人,就拿现在来说,他甚至没回头都能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
这样的情况下,她写给秦聿的计划会成功吗?
夜风有些凉,今夜没有月光,许凝欢的身子和心一样,都是凉的。
终于到了一扇站着一排看守的门前,齐望川推开门,等许凝欢进来便道:“我说,夫人写,写好之后拿给我看,等看完夫人便可以回去了。”
许凝欢坐下,提笔,等他发话。
半柱香之后,许凝欢落笔,额头都渗出了一丝冷汗。
她把信双手呈上,齐望川坐在椅子上接过去,细细看着。
良久,久到许凝欢觉得又过了一柱香那么久似的。
齐望川收起信,发话道:“夫人可以回去了。”
许凝欢这才如释重负,谁知齐望川又道:“我陪夫人回去吧。”
在回到那间房子的路上,许凝欢不禁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她一直想问出口的话,“大人是否知晓我姐姐许凝玉的下落?”
许凝欢自打从那女子口中听到了许凝玉的消息,心里也总是七上八下的。
她想她并不关心许凝玉的死活,因为许凝玉从来没把她当做家人看待。更甚者,她也没把自己当做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来看待。
她理解许凝玉的想法。在许凝玉看来,自己与四姐姐不配好好呆在这个家里,享受着主子的生活。
因为她们这些女儿是姨娘生的,姨娘本来是丫鬟,丫鬟生的女儿,自然下贱。
她们这些女儿,不过是因为父亲的一时糊涂,才有机会和许凝玉做了姐妹。
所以许凝玉可以自然而然的傲慢,可以随意出言讽刺挖苦自己,可以骂自己的亲娘,戳自己的伤疤。
因为她的身份高贵多了。
可是为什么许凝玉恨她,恨四姐姐,为什么她从来就不恨父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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