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明思虑不周,伤了姑母的心,请姑母原谅。”
沈微明这话说的情真意切,宜太后自然不会责怪,沈微明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只要出口,必定是实话。
“来来来,说了坐下,怎么又起来了。”
衔云坐在沈微明身侧,桌上就摆着特意为他准备的云乳糕,但没哥哥的允准,衔云的不敢擅动,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
沈微明看衔云这副馋嘴的样子,只觉得有些好笑,大发慈悲施舍了一个眼神,示意衔云。
接受到哥哥眼神的衔云这才敢动手,只不过也是克制这自己的吃相,怕在哥哥面前失了礼。
“微明,此番你入京前来除了朝贺,可是还有旁的什么事物?”
“并无。”
沈微明自然只是单纯来朝贺的,旁的暗地里的事情都是衔云帮他代劳了。
“不知你可曾听说,衡儿被陛下发配充军了?”
“略有耳闻... ...姑母也不必太过伤心,陛下与五殿下到底是亲兄弟,罚过了气消了,自然就没事了。”
沈微明一听到宜太后说起五殿下的是就想到了姑母多半是想让自己替五殿下求请的,只是还没等宜太后开口,沈微明就率先开口堵了宜太后的嘴。
沈微明本人正直,又沉浸诗书,被书本教导的本身也是更加支持正统嫡系,自己家里那些事自己做不了主,但在自己能够做主的地方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宜太后一听沈微明这个说法就知道他不愿插手,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多劝几句。
“微明,衡儿也是你的表弟啊,咱们不能看着他被远放军营,这边境正值与突厥对战时期,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这可怎么办啊!”
宜太后说着说着又带上了哭腔,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浸湿了手帕。
“姑母莫急,表弟在天兴军其实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再说还有沈介元帅在,更不必担心了。”
身旁的侍女上前替太后擦擦泪水,宜太后这才缓了缓:“沈介元帅?”
“是啊,所以您放心吧。”
宜太后虽然长居后宫,但多少也知道些外面的事,更何况沈介与她母家关系特殊,虽然沈介不为沈家所接受,但到底姓沈,应当会照应一二吧。
长居深宫的妇人想法多少有些简单,但也不是什么坏事,多少能宽慰宽慰自己。
“好,不说这些了,用完晚膳再走吧。”
沈微明也不好推辞,只好在宣福宫用过晚膳才回去。
出宫时天色已经见黑了,衔云陪着沈微明回到京中驿馆。
衔云不用沈微明特意吩咐就跟着沈微明进了房间。
“此番来京城,除了朝贺还有什么别的事要做?”
衔云显然是没想到哥哥会突然问他这个,愣了一下,才扯着笑脸道:“没什么事啊,就是义父他们没空,才要哥哥和我来的。”
沈微明看着衔云这躲躲闪闪地神色就知道他没说实话,只是今日宣太后想问他的话好像没说完,除了朝贺,父亲还想要做什么呢?
他隐约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但又想着自己不管世事多年,现在又何必要问个究竟呢。
“罢了,你去睡吧。”
沈微明虽然勉强劝说自己不去探究,但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觉得放心不下。
衔云倒是难得的没有缠着沈微明要一起睡,他自己也知道哥哥起了疑心,要是今晚还缠着哥哥,衔云生怕自己会受不住哥哥逼问,全招了。
只好灰溜溜地走了:“那哥哥早点休息,有什么事记得叫我,衔云退下了。”
临走之前还不忘了给哥哥关上房门,衔云垂着脑袋,没看到沈微明最后看他的眼神。
这几日楚衡在突厥军营混的还不错,凭借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在敌营也混了个一席之地。
还多亏楚衡最短时间和望舒的,嗯,应该叫甜蜜相处,楚衡看出来和戈尔对自己弟弟怕是不单纯,因此两人明里暗里的过招,楚衡还不忘买个好处给和戈尔支招去讨好他弟弟。
楚衡像往常一样送走了和戈尔,虽然他现在还是不能离开营帐,但但是待遇上还是提高了不少。
屋子里要什么有什么,说是俘虏,日子过得堪比将军,每次跟和戈尔嘴上交锋都要耗费楚衡不少精力,才倒在床上准备睡下,就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个人影快速闪过,掀开帘子直接进了帐内。
只是来人刚进门就垂着脑袋跪下了,虽然低着头但楚衡还是一眼就看得出来,是望舒。
“外面守卫这么森严,你怎么闯进来的?”
“主人,属下知错了,都是属下的错,没能保护好主人,害主人被敌军抓走... ...”
楚衡早就猜到望舒一定会来救他,但没想到他废话这么多,再敌营也不忘了啰啰嗦嗦的请罪,顿时有些按耐不住的火气。
“我问你,你怎么来的,外面什么情况。”
望舒听到主人变了语气,连忙答话。
“主人,属下已经在军营附近蹲守了三日,摸清了守卫换岗的时间,才敢溜进来的,现在大多守卫正在吃饭,所剩无几,属下带您杀出去吧。”
本该是跟着望舒走的,但是楚衡心里还惦记着一件事得弄清楚,现在还不能走。
“不,我现在还不能走,望舒你听着,你先回去,告诉定光我找到了沈介通敌的证据,我不在你听定光的安排,差不多十日,我要是还没回去,你再来救我。”
望舒这次没有再啰啰嗦嗦,而是摆出了刚出紫光殿时的样子,恭敬地垂首行了礼,以一个影卫的姿态听从主人的命令。
“属下遵命。”
回到军营的望舒将主人的话转达给了定光,定光也明白了五殿下的用意,只好遵从。
定光很快来到沈介这里询问沈介对白易倒是处置。
“定光统领,白易的确是不该偷盗信件,我不会包庇他,但是要说他联合敌军抓走五殿下,这我万万不信。”
“沈帅说的没错,其实我也不太相信一个小小军医胆敢私通敌军,但要说军营中没有内鬼,这沈帅信吗?”
“我来是告诉沈帅一声,白易盗取证物,要是查不清真相,那他就是密谋刺杀陛下和五殿下的凶手,还有私通敌军这罪名可不小,白大夫身娇体弱怕是受不住酷刑。”
“定光统领放心,我会想办法查清真相的。”
定光也没有逼迫沈介现在就要拿出点什么实证来,他话说的很清楚,如果沈介自己不站出来,那白易就要替他背这个锅了。
五殿下说了,十日的时间不仅是给他自己的期限也是给我的期限。
沈介这边十日的时间必定要有一个结果,五殿下那里也要拿到实证。
十日后,望舒去把五殿下救回来,沈介的罪名也会随之坐实,到时天兴军兵权定然要换人了。
定光苦涩地笑了笑,这就是主人要他做的事吧。
可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沈介跟白易背靠背坐在一起,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沈介在战火的废墟里将白易扛回来,就注定了白易愿意为沈介而死。
可,沈介不允许,他的良心不允许。
沈介自认他的生命至今很少有什么违心之行,可他不得不承认,当年他的确是利欲熏心,他太渴望得到认可了,才会掺和进沈老家主刺杀陛下一案。
白易终究是劝不住沈介的。
... ...
十日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在沈介正打算去跟定光说出真相的时候,京城传来了一个消息。
不,准确的来说,是整个大祈都在传扬着的消息。
陛下要迎娶王后了。
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了,定光完全没有一点准备,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他恍惚了很久。
即便定光想过主人有一天会成亲,会有妻子,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就连他原本想的,就算主人有了妻子,自己只要还能守在主人身边就足够了,可是主人当真是一点念想都不肯留给他,自己被远远遣离,没有主人的命令,他回不去京城。
定光想到这,微红的眼眶中偷偷含着泪水,自嘲地笑了笑,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呢?
难道还要问主人为什么吗?
他没有这个资格。
让定光觉得更心痛的是,主人连看都不想让自己看到,将自己远远遣离后才准备娶妻,是主人觉得自己会是他的烦恼吗?
定光真的很想沉浸在永远失去主人的痛苦里,不再醒来,但是他忘不了影卫的职责,主人不要他了。
可是,作为影卫定光自认还是有些用处的,定光不能忘记主人交给他的任务,哪怕主人要丢弃他,他也希望在自己有用的时候为主人做完最后的事。
定光看着远方,处处都是重峦叠嶂,烟土漫地,一层一层的,遮住了他想要看的远方。
可是,没有主人的命令,定光甚至不敢伸手挥一挥,驱散一点眼前的浓烟,只能沉在这样层层的迷障里,执着的睁大了双眼,呆呆地看着那个他没有资格看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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