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被压迫的封建的由残忍女性主导的社会，”男人举着灯，在昏暗的环境中照亮一名男性的残骸，他忖度着语言，进行艺术的修缮，“他是作为殉葬品被埋下的。”
而在这片小小的区域之外，有着更大的墓葬场景，这是一片母系氏族的墓地，女人的白骨占据着主位，男人白骨也同样位列在相同大小的坑洞中，没有殉葬的暴力痕迹。
提灯的男人压抑着自己的彷徨，同记录他所讲的另一个男人耳语，不外乎用语言的力量来扭转存在的事实。
姜久寻发出了嗤笑，她抢过身边高大男人的电灯，打在对面提灯男人的脸上，面色冷峻，语气厌烦：“这是母系社会！”
“几万年前的社会都比你们更懂得平等和爱，垃圾玩意儿！”
姜久寻将电灯狠狠摔下，只觉得世界一片黑暗，她的头有些疼，心跳声从胸口逐渐蔓延覆盖到大脑，她意识到这是个梦，自己正在缓缓醒来。
“注意！生命力逐渐降低！”
“警告！血压到达临界值！”
“放入营养液中浸泡恢复。”
“……”
姜久寻昏昏沉沉中感觉到有人摆动自己的身体，虚幻的叮一声后，身体摇摇晃晃行进着，如同在母亲子宫中一般令人舒适。
“房间归属启动，默认户主未改变，欢迎回家。”
“次级入户申请，医疗设备确认，欢迎拜访。”
睡意逐渐清浅，姜久寻缓慢睁开眼睛，眼前的天花板唰白，刺痛着眼睛。
身边传来仪器的滴滴声。
姜久寻侧过头，不清晰的视线中看到模糊的人影，但周边的环境使她猛然一惊，头痛欲裂。
清新而明亮的房间内没有隔断，透过眼前这个人影几乎看不到另一侧的墙壁，随着呼吸房间内似乎还有一些色彩的波动。
姜久寻应激般挪动着臀部撑起身子，动作过大使并不平稳的移动床传出吱吖声，她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床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一个女人，超短发几乎令人误认为男人，虽然宽松的蓝色背心没有映出明晰的身体轮廓，但不容置疑的胸部有着女性特有的弧线，她宽大的肩膀和并不瘦削的身体使整个人充满了威胁感。
姜久寻看清这一切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目光放远，房间以白色为主又亮又空，旁边的落地玻璃是整整一面墙的范围，点点滴滴的贴着小小的圆片，除此之外空空荡荡没有什么饰品。
女子疑惑的目光撇过来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动手操作着自己眼前的巨大仪器。
“这是哪里？”姜久寻警惕的出口询问，低头看到自己干瘪的手臂上连接的一些医疗管，也能感受到头部有坠感，再看过去那台屏幕映在虚空中的陌生仪器，她确认这不是自己在医院在影视中见过的任何一台医疗用具。
女子闻言手上停了一下，不可置信的转过头，眸光认真语气轻缓：“这里是妕安。”
姜久寻不安的攥住被单，她没听过这个词，在陌生的环境中目光警惕。
女子被姜久寻不安的目光看到疑惑，她目光逐渐凝重起来:“你……不认识我？”
姜久寻绷紧嘴唇，没有发言。
看眼前人毫无反应，女子颇为惊诧，她指指自己，又环视周围，指着墙边一块异形大铁块郑重发问：“也不认识它吗？”
被灼灼的目光逼视，姜久寻轻轻摇摇头。
女子眉头紧蹙，咬住唇，“嘭”的一声略有失控的将手重重放在白色的操作面板上，目光紧紧锁定悬浮的电子屏幕。
姜久寻看着那张悬浮的天幕更加心中没底。
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气息，姜久寻动作幅度细微的伸手查探身边的被褥，没有摸到手机，放目望去，没有桌椅、没有空调、没有窗户，没有熟悉的一切，这个房间令人不舒服。
女子一通快速操作，突然长叹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妥协，她做着操作站起身来，向虚空中发言：“你来一趟，她好像忘记了一切。”
姜久寻顿时收紧脚尖，全身绷着，她觉得这是在打电话，但并未看到手机的存在，她略震惊的随着女子起身的动作仔细辨认她的身高——她非常高，也非常健壮，根本是印象中女篮的身材。
这样的体格下，姜久寻毫不怀疑，一拳下来自己可能就归西了。
不多时，外面传来机械的声音：次极入户申请，医疗设备确认，欢迎拜访。
接着便走进来一位包着发网的女子，她同样高大，衣着浅绿色短袖宽松长裤，肩上扛着一个大块的东西，目光放在姜久寻身上，语气活泼：“你没有记忆啦？”
“我没有失忆。”姜久寻皱起眉，加重语气，对方这个武断的发言使她产生怒气。
蓝衣女子让开位置，询问着：“那你说出一些我们的区域部落名称。”
绿衣女子上前来，笑意盈盈：“我叫花婧，别紧张，先躺下。”
两人的笑容和紧张透着关切。
“什么区域部落？”姜久寻满心疑惑却乖乖躺下，她能感受到两人的善意，“我祖籍原木省，没有听过妕安这个地方。”
花婧将手中的物件放在姜久寻头的位置，它如同一个钢铁台式增高架，正好罩满头顶。
“闭眼。”蓝衣女子轻声招呼。
姜久寻犹疑的闭上眼睛，只感觉一道光从眼前滑了两轮。
“可以睁眼。”是花婧活泼的声音。
姜久寻听到声音睁开眼睛，在仪器的遮挡下只能下垂眼睛看到蓝衣女子的目光望着正前方，应该是紧紧盯着屏幕。
“好奇怪……”花婧发出一声呢喃。
姜久寻不禁紧张。
“好古老的数据啊。”花婧拿开姜久寻的仪器，目光定定的与患者对视。
“到底怎么了？”姜久寻和蓝衣女子同时出声询问。
花婧摸着自己的头，意味不明的慢吞吞解释：“你的多巴胺实测值只有十。”
这个语速极其缓慢，干巴巴的仿佛在转述一般。
“你是在翻书吗？”蓝衣女子看去，只看到花婧盯着自己的臂环页面翻页，声音压低质问。
“喂！林蓝之！”花婧斜过去一眼，没好气的回话，“她的这个脑区图和数值情况我们这里早就消失了，也就几百年前的数据能对上一些！嗯，其他地区偶尔也会有些吧。”
姜久寻听得糊里糊涂，随即自暴自弃的放松下身体来。
“这个数据下的人类会丧失不少的希望和快乐，”花婧语气逐渐冷静，“相当于应激状态，会有非常严重的幻想情况。”
三人同时静默了一瞬，花婧突然将仪器放在姜久寻的头顶，光滑的镜面钢铁中映出人的容貌，她语气温柔：“仔细看着自己。”
姜久寻躲闪了一下开始盯着镜中的自己，过分瘦削，她不由自主望向镜中的眼睛，那是一双疲惫呆滞毫无生气的眸子。
不多时，花婧放下仪器，补充：“仇恨神经回路非常完善，看这个数据应该是针对的自己，自我憎恶，丧失动力而精神虚弱无力。”
“为什么会这样！”林蓝之神色不宁，“怎么来改善？”
姜久寻将目光放在林蓝之身上，这个人似乎对自己尤为关注，可自己并不认识她。
“以古老的数据看，当然是多重原因了，可能是环境的塑造可能是教育的偏向也可能是个人的问题。”花婧目光锐利，努力思考了一瞬，面向林蓝之摊开手，“我们这里既然早就没有这种情况了，那融入一下就好了吧？”
林蓝之仍是面色阴沉:“记忆的问题呢？”
花婧站起身来拿起钢铁仪器，有要走的趋势：“大脑看起来没有其他损伤，或许是刚醒来的缘故吧，抑或是对于这些痛苦环路的抑制，防止大脑崩溃。”
林蓝之望向沉默的姜久寻：“你还有什么不舒服吗？有什么疑问？”
“是问我的大脑吗？”姜久寻冷漠而颓废的回应，“没什么要问的，说得蛮到位的，不过感觉也没那么严重。”
“我先下班了。”花婧冲林蓝之眨下眼睛，又凑过来望着姜久寻，粲然一笑，“看起来倒是和我们没什么不一样，我走啦，伙伴们。”
“去吧。”林蓝之招呼着，再度凑近仪器看了许久。
两人之间安静了数分钟。
“这里现在是你的家。”女子温和的回复一声，站起身来走到姜久寻身边，动作麻利的撕开姜久寻胳膊上的绷带，绷带之下只是一些电极贴，扯掉只有轻微痛感。
这样庞大的身体压迫在周围，姜久寻感觉身体不由自主发出一些颤抖，身为动物的感知让她陷入对自己孱弱的厌恶，甚至想站起来使自己更加有气势一些。
刚才的一系列事情表明这位叫做林蓝之的女子心情不佳，但她看起来毫无恶意且完全表现出了和善。
“除掉大脑，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姜久寻询问着，虽然这里不是自己的家，但还是健康比较重要，其她的都可以稍后再询问。
林蓝之大声叹口气，姜久寻只感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记得自己晕过去之前已经因为哮喘呼吸不到空气了，那种刚刚从死亡边缘走出来的身体满是疲乏。
“完全没有问题，”林蓝之语气夹杂着几分凉气，语气放松，她含着几分如释重负，“不过就是肌肉有点萎缩，精神力有些丧失，记忆有部分遗失，脑子有不少伤痕罢了，没有危险。”
姜久寻听着这串判断，感觉到头上的拉扯，总觉得不可置信，她抬头去摸，却突然被拉扯的头皮一痛，话语出现了停顿：“你说没有……危险？”
危险两个字咬的格外清晰，充满了浓浓的质疑。
“滴——”
“没事的。”林蓝之本来握住姜久寻乱动的手腕安慰，听着这声电子音，脸色陡然一变，转头盯着一处轻喝：“快停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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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梦中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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