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映突变的表情让越溪起了寒意,松开抓着衣裳的手,向后退去。
迟映冷冷地盯着她,而后看向应洛羽,缓缓道:“所谓的盟约不过是大翎胁迫血灵谷的一纸借口,我和他随时都会变成敌人。”
“如果不阻止他们,百姓也会有危险。”
“那又如何,谁的子民谁救。”迟映冷冷道。
“不过,”迟映又换上平日的嬉皮笑脸,“如果是要救你,我很乐意。”
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强大的冲击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迟映一把将越溪护在怀中。
越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视线重影,待稍稍缓过神来后,发现应洛羽用炽炎织起一张巨网挡住上空掉落的粘液,那鸩鸟不知何时挣脱化了原形盘旋在空中,不断喷洒出青色的粘液。
“粘液有毒。”迟映蹙眉说道,眼神不爽看向黑衣人。
随后他低头叮嘱越溪:“别乱跑,被鸩鸟的毒液染上,你家公子也救不了你。”
“鸩鸟?”
“一种以毒蛇、毒蝎等剧毒之物为食的鸟族,毒性越大他们越喜欢,因为他们能将食物中的毒性融化进自己的血液之中,所以他们全身上下皆是剧毒,皮肤可以渗出剧毒粘液,羽毛化水便是毒药,不然你以为这只鸟妖为何衣不蔽体,那是为了更方便下毒罢了。”
越溪听后担忧地来回张望,此时百姓基本都已经逃离,但应洛羽单枪匹马,若是黑衣人此时再出手,他怕是分身乏术。
迟映瞄了一眼,开口道:“区区鸩鸟,应二公子还是应付得了的,你该担心的是那个带着黑鸦面具的人,此人善操控人的意识,甚至连尸体也能施法控制,一旦让他得手只会变成他手中的傀儡,任他摆弄,你家二公子意志如何?”
迟映最后的问题带着挑衅之意,越溪见他不帮又赖在这里凑热闹,“我劝你赶紧回去,若是大公子发现,你便是死路一条!”
“公子!”
弘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越溪抬头寻找身影的空隙间,他已经拔剑挥向一旁的黑衣人,剑光乘着劲风,与对手碰撞的一瞬释放冷冽的寒光。
弘遇这一剑威力极大,若是换作别人早已身首异处,他紧紧握住剑柄,眼里闪过一丝惊异,黑衣人用一只手便挡下他的攻击,手臂上的护腕和剑身擦出蓝白火星,谁也不相让。
紧接着便有好几个降妖师赶到,越溪认得他们是之前在骑园见到的人。
周峤隔着好远喊道:“应洛羽,那鸩鸟一定要留活口!”
祈彦制止他:“二公子自有定夺,你不出手就闪一边去,别在这碍手碍脚。”
祈彦自从上次骑园鲛人失控的事对周峤自私离阵还耿耿于怀,话语间克制不住的嫌弃和嘲讽。
“姐姐,你没事吧。”久香紧随其后跑来。
越溪急忙将她拉进小巷藏身,随后转头发现迟映已不见踪影。
“你怎么也跟来了?”
“弘遇说二公子有危险,我担心你。”久香额前的发丝凌乱,神色慌张,眼里含着的泪水映着火光。
越溪抓紧她的手,安慰道:“会没事的。”
鸩鸟见应洛羽难以攻破,便将目标移至一旁对她毫无防备的弘遇身上,应洛羽看出她的意图,挥手在弘遇身后筑起炎火。
此时黑衣人嘴角露出得逞的浅笑,转动手臂牵制弘遇的方向,等到出了炎火的范围,突然发力将弘遇推向鸩鸟的方向,与此同时自己绕身从炽炎的一处缺口钻入,三指爪功直击应洛羽。
应洛羽侧身躲过,反手抓住黑衣人的脖颈,谁知黑鸦面具下幽幽传来一声讥笑:“蠢货。”
话落,黑衣人便化为一团黑雾消散而去。
众人震惊之余又警惕观察四周,恐那黑衣人躲在暗处会趁机偷袭。
应洛羽发现中计后转身去找弘遇,但已经来不及。
弘遇刚停住脚,就察觉身后有杀气袭来,下意识用剑去挡,发现只是一片羽毛,突然一只手从旁偷袭,弘遇一把抓住。
“弘遇,快放手!”应洛羽厉声喊道。
鸩鸟顺势将弘遇拉近,弘遇已经挣脱不了。
“来不及了。”鸩鸟发出瘆人的笑声,手臂渗出青色的毒液顺着弘遇的手指缠绕至手臂,几乎在一瞬间弘遇的整条手臂便中毒发黑。
“找死!”
应洛羽抬掌,口念法诀,两段火炎从地上蔓延开来朝鸩鸟而去,缠住鸩鸟的双脚双手往后一扯。
弘遇中毒太深,脱离鸩鸟的束缚后瞬间倒地,应洛羽赶到将他接住。
“公子……”弘遇死死抓住应洛羽的衣角说不出话,此时他已经面无血色,双唇发黑,额头出现好几条细密的黑纹迅速在脸上散开。
久香见弘遇中毒心急如焚,哭喊着要冲过去,但被越溪紧紧抱住:“现在还很危险,我们过去只会添乱,你放心,有公子在弘遇会没事的。”
越溪安抚着久香,但自己却也开始浑身发抖,她抱着久香,只能暗暗祈祷大家能安然度过这遭。
其他人见鸩鸟被应洛羽俘获,黑衣人也不知去向,这才靠近。
周峤看着鸩鸟兴奋道:“太好了,鸩鸟可不好找,这下研究又能突破了。”
祈彦查看弘遇的情况:“公子,弘遇的情况不大好,手臂已经毒深至骨,要不了多久就会渗进五脏六腑,七窍流血而亡……”
鸩鸟的毒是没有解药的,若是有解药现在也来不及去找,祈彦瞧应洛羽一言不发盯着弘遇不知在想什么,看他手指搭在弘遇额上的黑纹,再到额头,接着到了眼睛……
应洛羽将弘遇小心平放在地上,起身来到鸩鸟跟前,炽炎逐渐将鸩鸟完全捆住。
鸩鸟痛苦呻吟,不屑看着应洛羽:“你杀了我也没用,他必死无疑!”
周峤见状急了,“应洛羽,门主可是说要留这妖孽研究的,你不能坏了规矩!”
应洛羽抬手一挥,隔空扇了周峤一巴掌,将他直接打倒在地,口吐鲜血。
接着便一手按住鸩鸟的脑袋,另一手两个手指按住她的双眼往外扯,随着鸩鸟凄惨的叫声,两条蓝绿色丝状的物体从她眼眶脱落,漂浮在应洛羽手掌之上。
应洛羽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鸩鸟,神色阴冷,虽一言不发,但周身的难掩的怒气让在场的人都觉得窒息。
“放心,你死不了。”冷冷地音调传入鸩鸟耳朵,她艰难地想爬起,却被应洛羽按回。
紧接着应洛羽在她额间轻轻一点,金色的火光从他的指尖渗进鸩鸟的皮内,顷刻间,火光爬满鸩鸟全身,隔着一层皮,能清楚看到无数个小火花炸开的痕迹。鸩鸟在地上来回翻滚,惨叫声更加凄厉。
骑园的人都认得此招,只需在体内注入一丝炽炎,让火炎在体内燃烧,中招者会觉得五脏六腑在火中炙烤,血液也犹如被煮沸流遍全身,痛苦却不致命,疼痛还会越发清醒。
虽说中招的是妖,但所见者看在眼里不免代入其中,不敢再看。
越溪将久香抱在怀里目睹一切,心里庆幸妖被收服,但除了对弘遇的担心之外,她心里有一股异样的不安的感觉在乱窜,看着应洛羽的背影陷入沉思……
应洛羽将鸟妖的眼睛碾碎,施法注入弘遇的心脏之内,随着血液流动,弘遇身上的毒素、黑纹肉眼可见地逐渐消散褪去,虽然人还未醒来,但已恢复血色,祈彦重新给弘遇诊脉,确认毒已解。
久香跌跌撞撞跑到弘遇身边,已经泪流满面,轻拍了几下弘遇的脸后,便趴在他身上痛哭不止。
应洛羽垂手而立,肩膀耷拉着,低着头一脸的自责,越溪走到他身边,扶住他的肩膀。
“如果不是我大意,弘遇就不会受伤。”应洛羽声音颤抖,“那年我伤他,他都还没好全,现在却……”
应洛羽紧闭上眼,身体向前倾斜,越溪急忙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才发现他身上冰冷,脸上冒着虚汗,身体微微颤抖,他在害怕。
当下越溪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静静让他靠着。
骑园的人将鸩鸟带了回去,祈彦则是帮忙将弘遇带回醒山居。
这日注定不太平,一行人刚到府中,便听闻门主原本为今年降妖大会准备的场地被破坏,此时大发雷霆,所有负责的人员都急急忙忙赶去禀告。
青初带着李大夫已经在醒山居等候,弘遇经诊断后确认已脱离危险,大家提着的心才放松下来。
“让他好好睡,睡多久都行,别去吵他,他身体内等同于换了一次血,不死已经是大幸,去隔壁找大公子,讨些增气续命的药来,每天吃上三颗便可。”
久香应下赶忙去墨觉堂。
李大夫将越溪单独叫到门外,“越溪,刚刚人多我不好多说,二公子不在你就帮我带句话,弘遇虽然这次大难不死,但体内损害太重,之前被二公子打的那掌还没养好,万一再受一次伤,恐怕真救不回来了。”
越溪心情沉重,“李大夫,我一定带话给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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