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私通

“父亲。”

窦言洵点头示意,便准备迈开步伐而去。

“慢着。”窦怀生声音低沉,却不怒自威,“已是夜深,你如此急色,可是要往哪里去?”

窦言洵垂下眼睛,躬身道,“儿子发妻在家失踪,儿子去寻她回来。”

窦怀生不置可否,却径直走到堂内,在一把黄花梨木交椅上坐下。白氏看一眼郭姨娘,郭姨娘即刻会意,随即柔声开口,“说来姨娘这里有些东西,想必二爷自是有兴趣的。您若是细细看完,再急着离开也不迟。”

言罢,便从袖筒里掏出一团软乎乎似手帕一般的东西。

窦言洵并不理会,只是冷眼漠然看着回到窦怀生身边坐下的白氏,以及早已站起身来,正整理衣袍的窦言舟。

郭姨娘稳步上前,行至堂内中央。将手中的手帕徐徐打开。

却见内里包着的,则是几张保存完好的书信。所用绢纸写成,即便他离得较远,却也足以看出那信上字迹娟秀清丽,跟林栩平日里练字所写的字迹极为相近。

他眸色一黯,移开目光。

郭姨娘请示般的看向窦怀生,恭顺道,“这些东西皆是在昭恩夫人房内寻得,而其中这些书信,便夹在她妆奁的夹层当中,字字句句情意真切,不便言明于此,还请老爷夫人过目。”

白氏接过那几封信,匆匆读过,便递给了旁侧的窦怀生。堂内变得极为安静。连一丝尘灰掉落的声响几乎都可分辨清楚。

窦言洵始终微垂着眼眸,似乎只是专心地看着自己眼前的靴子。又或许,他心神放空,什么都没有想。

窦怀生读完信,已是面色铁青。

郭姨娘最善察言观色,忙道,“昭恩夫人平素练字,更是写得一手好字,笔迹也比寻常女子更为有力些,想来这确是她写给周惟衎的亲笔信罢了。”

窦言洵抬起头来,神色如常,嘴角挂着冷笑:“不过几封书信罢了,是真是假还不一定。郭姨娘何时能进得了我们的寝殿,又何时有权来做这管事婆了?你如今有何居心,竟然敢颠倒黑白,污蔑我的夫人?”

郭姨娘并不恼怒,只是接着又从那摊开的手帕中找出一张半折的纸笺来。

不过是一张颇为小巧的素色纸笺,其上素色花纹为底,还有不过寥寥数字。纸笺些许褪了颜色,边缘开始泛黄,却似被小心翼翼地保存了起来,唯独末尾有些残破。倒像是被箭矢划伤所致。

他却从未见过这张纸笺。

不知为何,他心底莫名地揪紧起来。

郭姨娘看了看他,和蔼柔顺的面上浮起一丝笑意,神情却很复杂,好似掺了怜悯一般:

“而这封纸笺,字迹遒劲,一看便是男子所为。只写着短短一句话,‘不要嫁给他。’恰巧前段时日,周公子为表谢意,给家中送来不少名贵的织云锦和茶叶,还特意亲自手写了名目。巧的是,妾身两相比对,的确是周惟衎的亲笔所写不错。”

众人的目光皆向他看了过来。

窦言洵顿了顿,只笑,“只是这些么?姨娘究竟想说些什么?”

窦言舟轻咳一声,安慰道,“二弟不必难过,如今铁证如山,便是二弟妹再想抵赖也不成了……”

白氏看向窦言洵,冷笑不已:

“你可知母亲为何要命郭姨娘彻查此事?前些时日府内那场宴席,宾客云集,本是最为庄重的场面,谁知林氏竟然胆大包天,在后花园避开众人和周惟衎偷情!她二人抱作一团,被发现时慌不择路才双双落水,早已不顾礼义廉耻!委实是有辱家风!”

窦言洵缓缓抬首,目光穿过众人,径直落在了郭姨娘手中那个包着所有物品的手帕之上。他记得这方锦帕。

通体素白,唯有四角各绣有一个活灵活现,鲜艳欲滴的樱桃。他尚在崃宁时,她独自待在后院无事,除了和县丞夫人走动外,便埋着头绣东西。后来她送给他的那件黑色斗篷,便是那时一针一线绣成的。

他很早便发现了,只是一直佯装不知情。装作不知道她偷偷在夜里抱着自己,丈量自己的胸膛,腰围,又装作从未看见过她认真将那金丝描边绣了改,改了再绣的模样。

那时,她闲暇时也绣了这方手帕。那颗鲜红的樱桃,很是逼真可爱。后来他却很少见她用这方锦帕。唯独那一日。

那一日。

见窦言洵许久静默不言,白氏冷然一笑,很是惋惜,“此事母亲知道你心里难过,只不过如今证据确凿,不仅是郭姨娘,便是府里其他的下人那日也撞见了周惟衎惊慌失措,浑身是水离去的模样。此事俨然已是不能再查了……”

“只不过,出了这样的事,如今林氏想必便是察觉到了什么,才在今日惊慌失措地逃跑。她做下这等有辱声名之事,我窦家自是断断容不下她,你今日,便即刻写一封休妻书吧。”

窦言洵双拳紧握,指骨泛着白色。他目光先是扫过那些所谓的书信、那张素色纸笺、那樱桃手帕,后又直直停留在白氏脸上,他低声冷喝道:

“这便是你费尽心力布下的局么?栩栩身怀六甲,如今生死未卜,你却毫不担心,一心只想着如何拉她入万劫不复之地,如何让她再不能回来么?”

“二弟,你如何能和母亲这般说话!”

窦言洵冷冷看了一眼窦言舟,已是鄙夷至极。他环视堂内诸人,咬牙道,“但凡我窦言洵活着一日,你们便休想将她从我身边夺走!她是我的人!你们胆敢动她!”

言毕,他此刻心底却有些不敢抑制地害怕起来。她如今身在何处?这帮人如此狠毒,竟要辱她名节,至她于死地,此刻他竟然连她性命安好与否都毫不知晓,只不过一转念头,他便担忧地近乎要发疯了。

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她平安……要她平安回到他的身边。

窦怀生一直不曾说话,如今才看一眼窦言洵,叹了口气道:

“此事本不该由你郭姨娘操手,只是你母亲未尝不是替你担忧的缘故。如今我窦家本就在风雨飘摇之际,此事既已证据确凿,人又偏在此时没了踪影,着实不能让人安心。你如今不同以往,早已是举足轻重的巡按御史,多少双眼睛紧紧盯着你,此事若处理不好,不仅会有损你的名声,还会对你三妹的婚事不利。穆氏刚去,若是再出了家风不正这样的丑事,恭郡王未尝便不会在意。所以,此事也只能如此了。”

窦言洵骨节已然发白,他抬眸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多年来便是这般身居高台,不管不顾的态度,才任由内宅被白氏一人霍乱。当年自己的娘亲去后,无论生前他曾口口声声说着多爱夏氏,此后还不是只能叹了口气,很快便将那些过往都忘记了。

可他没有。他从来没有。

“不必父亲担忧,儿子自有分寸。”

窦怀生看着紧盯着自己的庶子,还是头一回当着他的面流露出那般狠戾的眼神,竟然有一瞬,让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十多年前那个脸上分明写满了野心和狡黠的女子。

又是一阵风起,窦言洵大步离开正堂。带走半屋子清淡的梅香,唯余彻寒。

.

林栩出了将军府,已是周身寒冷,连呼出的气息都很快便要结成冰一般。明明已然开春,前些日子还甚是明媚,如今却恍若回了冬夜,满是刺骨的寒意爬了上来。

先前坐的马车早已不见踪影,她看了看四周,忽然便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要如何是好。

她也不知道,单凭那两封密密麻麻写满罪证的纸张,能否骗得过段锦儒的眼睛。

这些年来,她一直暗中搜集窦家的线索,对窦怀生平日的人情往来也多少有些熟悉。

有了窦言舟贪墨的事实,根据窦怀生的关系网编造一些他结党营私,收受贿赂之事更是信手拈来。再加上昔日崃宁时邱善海一家的往来,即便她尚未看过穆文君手中的那本账目,多少也能隐约编造个大概。

只不过,这些事她大多都安在了窦言洵的头上。

有了这两页“罪证”,段锦儒若是当真,便会径直报到懋亲王及皇帝那里去,届时带着人手直接去窦府搜查,未必便不会搜集出窦怀生和窦言舟的证据。而窦言洵则可顺势洗清所有嫌疑。即便受到牵连,也绝不会危及生命。

而段锦儒,顶多会与自己反目,再也不信任自己便是了。此事唐突又仓促,但在白氏对自己下死手之前,她必须要走这一步棋。

可眼下呢……?

她轻轻抚上小腹,唯有感受到肚子里仍跳动的小生命安好无虞时,她才仿佛重拾希望以及所有的力气。

就在她缓缓睁开眼睛时,忽然听见角落里响起一道轻微的女声。

“夫人。”

声音却十分熟悉,她猛地看向四处,这才发觉不远处最黑暗无光的角落,隐约有一个女子的身影藏在树后。那个女子眼眸黑亮,向她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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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榭又逢春
连载中只昔遥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