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豹一路前行飞驰在城外大道上,扬起一片尘土。
两个小时前他们从那场围猎中杀出来,一路狂飙到这里。
现在,骆齐听与他是合作关系,但她并不想跟这个国际刑警多交流。一开始,她抱着肘闭上了眼睛,听见尤利安查阅导航的声音。
他还不时自言自语,对比路线,该怎么走最好。
等他确定了路线再来跟她说话,她正熟练地装睡,随后听见尤利安笑了两声,感觉到车速稍稍慢了一些。
再后来,随着车身小幅度地颠簸,这几天从未有过的疲劳袭来,她再也扛不住,真正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已接近中午,骆齐听双眼先眯了条缝,慢慢适应了正午的光线。
发现车上的遮阳板也被放了下来,难怪睡得这么沉,也没有做梦。
“醒了?”她点点头,不看尤利安。尤利安快速偏头看了她一眼又认真开车,手虚指了指前方,“好了,轮到我了,保镖也需要休息一下。”
车子开下马路随意停着,尤利安没有问她要不要下来走走,他独自往外走,跟车隔着一段距离,骆齐听看见他伸直了双臂舒展躯体,又踢了踢地上的枯草,随后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他背对着她,她也听不见他说话的声音。
她心念一动,趁他背着身,快速把车上检查了一遍,手套箱,中央扶手箱,遮阳板,座椅,甚至方向盘的背面她也摸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窃听器。
她略微放下心。
眼下,她跟尤利安的合作是迫于形势,她不可能完全相信他的话。他说这一回放过她,她就那么天真吗?
他是兵她是贼,况且,就算他放过她,那国际刑警组织呢?难保不会背着尤利安搞小动作。
她永远不会相信任何人!
她快速检查完又端坐在座椅上,尤利安的电话还没有结束。
骆齐听下意识盯着他的背影,他好像很轻松,肢体语言展现出一种闲适。他不是在跟上级通电话汇报情况?
那么电话那头是谁?家人?朋友?
忽然尤利安转过头,四目相对,她并未收回目光,尤利安也没有,反而对她笑了一下,随后挂断电话往车上来。
“你给谁打电话?”
尤利安不妨她这么直白地问出口,手上系安全带的动作没停:“放心,不会出卖你。”
“你现在没有任何证件,我们的行动也是机密,总要用点非常手段让你出境。”
他说完又想起什么,又把安全带解开,掏出手机转身对着骆齐听:“头转过来,我们得拍张照,给你做假,证件。”
骆齐听不习惯这样的做事方式,她有那么多证件,照片那一栏贴的都是很久前拍的一张旧照,每回做假证的时候就把那张照片发过去用。
“笑一笑。”
怎么这么多要求!
骆齐听递给他一个凌厉的眼神,咔嚓一声,尤利安赶紧拍完照闭了嘴。
她以为办完事他们该继续上路了,没想到他居然慢条斯理点评了起来:“谁能想到银刃是这么聪慧这么坚韧这么漂亮的女人。”
她思忖他又想干什么,下一秒,尤利安开始自吹自擂:“可这么厉害的银刃现在没了我也寸步难行。”
她不说话,神色淡淡,若不是他跟着,她怎么可能没办法出境?!
她有的是办法!
现在她手上有了枪,等进了亚瑟兰她就会把他甩了!
尤利安瞄了她一样,同样暗忖,这人怕是在思量到了亚瑟兰怎么把他给甩了!
两个人各怀鬼胎,都不说破,尤利安发动车子,重新开上马路,继续往远方去。
他们并未多停留,除了在路边的小店买了点吃的,加了一次油,尽量远离人群。
这一路,骆齐听依旧保持沉默,只在尤利安要求她来开车他需要休息一下的时候有过短暂交流。
大部分时候都是他在说,从自己的警察父亲在办案时怎么去世的,到他自己为什么选择进军队,他喜欢用什么枪,什么样的枪有什么样的优缺点,事无巨细跟骆齐听讲。
怎么会有这么话痨的人,喋喋不休!
但他好像更喜欢冒险,作死挑战她的极限。
他又哼上了歌,偏头看了她一眼:“NO.10究竟是什么意思?”
话音落骆齐听二话不说拔了枪,冰凉的枪口贴在他的太阳穴上,尤利安立刻投降:“sorry,我不问,不问。”
终于清净了!
骆齐听收回枪,冷冷看着他:“我们只是临时的合作关系,希望你不要越界。”
再往后的半小时她才得到真正的清净,有些人,就是要恐吓!
夕阳慢慢沉下去,尤利安又短信进来,他瞄了一眼告诉骆齐听证件已经做好,他们现在要去跟线人接头。
骆齐听并无异议,也期待早点拿到护照,这样她有了“身份”,甩了尤利安之后在亚瑟兰能光明正大地行事。
这是一个边陲小城,离边境一百多公里。
尤利安把车停在巷口,招呼骆齐听下车走过去:“他是我的线人,六年前我从毒贩手中救下了他的母亲,但他失去了一条腿。贩毒集团覆灭后他就住在这里,跟他母亲一起。”
“后来,他母亲过世了,他也没有再离开,一直生活在这里。手艺好,做这些以假乱真。”
骆齐听没说话,那么拥有这种危险手艺的人能安全呆在此处背后也仰仗着尤利安的保护吧?
思忖间两人走到一栋公寓跟前,尤利安敲了两下门,很快门被打开,骆齐听并未上前,站在离门口一米远的地方,看见一个拄着拐杖的男人出现在了眼前。
尤利安跟他点了点头,那个男人把手中的护照递给了他。
尤利安打开看了看,展颜一笑,转身把护照抛过来。
骆齐听抬手接过,假护照摸在手上的触感跟真的一模一样,她打开仔细看,尤利安给她拍的那张照片赫然出现在眼前。
照片上的人嘴角有一抹微不可查的笑,但眉眼依旧凌厉。
像她,又不像她。
Edith Lok.
他给她起的名字?
她有过很多假名字,却从来没有一个用的是她本来的姓。
她抬手从名字上轻轻抚过,鼻腔里慢慢呼出温热气息,微不可查。
那边尤利安已经跟线人说完话,道了再见,转身看见她在出神,快步走过来,指着护照上的名字:“我起的名字。Edith,格斗,战争,独立,这就是你。”
她没说话,默默把护照收进衣服口袋里,越过尤利安大步往楼梯那端走。
尤利安追在身后:“怎么不谢谢我?!”
复又回到车上,发动了引擎慢慢拐上车道,两个人都没有再提假护照的事。
天色已黑,尤利安抬腕看了看表,转头喊骆齐听:“我们得找个地方住下。等明天过了边境我们要在特拉斯科住一晚,如果顺利的话,三天后就能到卡尔森堡。”
他话音落,骆齐听点头赞成。
三天后到卡尔森堡,刚巧是跟那个凯德交接的时间。
这怕是唯一一个平静的夜晚了吧。
车子开到了一间旅店门口,各自收好东西,骆齐听把枪别在腰后,跟在尤利安身后推门进去。
他们要了一间房,简单两张床,骆齐听选了靠窗的那张。
她一贯如此,有危险的时候跳窗比走门安全得多。
尤利安放下枪盒,说要出去一趟,骆齐听并不在意,依旧背对着他观察着窗外。
门打开又关上,咔哒一声屋内归于平静,她收回目光,转身凝神盯着尤利安的枪盒,再过24小时,等明日安全进入亚瑟兰,她就会甩了他!
听见开门声音的时候,离尤利安出去约莫才一刻钟。
是他回来了?这么快?
她手摸着枪往门口走,跟门推开后站在那里的尤利安四目相对,瞧见她的严肃神情,尤利安了然。
骆齐听收好枪又折回床边坐下,尤利安提着手中的袋子送到她跟前:“牛肉汉堡,苏打水,还有你喜欢的巧克力。”
“谢谢。”她语调平平,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尤利安已经习惯她的冷漠,也并未像往常一样嘴贱,只叮嘱:“早点休息。”
她要养精蓄锐,可越想得到平静越深陷噩梦。
她因为表现出色被换到了地下室另一间牢房里,高墙上有一个十公分左右的窗口,晨昏的光线会争先恐后涌进来。
但被关进去的第一天,戴面具的人贴着她耳边:“不用想着松懈,今天你住在这里,或许明天又会回到原来的地方,又或许,你活不过明天。”
机械瘆人的语气,她从害怕到无所谓,已经麻木了。
杀了他。
杀了我。
我们说好的。
谢谢你。
谢谢你,NO.10。
她从噩梦中惊醒,瞪着眼睛努力喘气,黑暗的房间像她梦中的那片混沌浓稠。
骆齐听握紧了双拳,指尖掐进掌心带来的刺痛让她真切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她悄悄偏过头,看了一眼另一张床上熟睡的尤利安,终于,压在心里的那口气缓缓溢出。
她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随着她的动作,尤利安眼睛慢慢睁开。
NO.10,NO.10,骆齐听,杀手组织......
他在心中默念,蹙起眉,再也没有睡着。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