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回笼的理智勾起潜藏的杀意之时,那个抱着盲杖的女孩儿已经不见了,同时被发现失踪的还有入江恭也。
扮猪吃老虎是很常见的伎俩,在这里的任何人都能够轻易的破除这种过家家一样的骗局,不过相似的手段在不同的人手中,同样会有显著不同的效果。
就像一开始羸弱的身体和无法视物的眼睛,以及像是被拖累而流落到这里的背景,潜移默化的为他们框上了一个虚假的影像。
一个脆弱的,可怜的,被抛弃的,甚至身体都不健全的孩子。
当印象形成的时候,刀已然被架在了脖子上。
这是天然的由年龄形成的优势。
当某一个处于领导地位的人被干掉的时候,这个组织就会重新排布,于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一些争斗,趁这个时候,龙宫七夜迅速脱离了训练场。
至于去干什么,当然是执行昨天晚上拟订好的计划。
起因是她感觉到黑暗会拉长人对时间的感觉,并且以她的身体状态也只能通过捕捉心理漏洞寻找获胜机会,但是重复的事情做的多了会变得异常无聊,而且她还有一个约定。
所以她开始寻找新的契机。
然后她很快的找到了。
女孩儿心情貌似不错,她没有拿着盲杖,哼着小调漫步在一片黑暗的走廊里,根据瞬时场景反馈她很轻易的找到了训练场到大门的路,当如深渊的黑色中出现了类似光线的白点,她知道她到了。
起码半小内都不会有人找到她,因为她离开训练场的时候,从外面锁上了训练场的大门。
这里的电路分布的非常隐秘,但她还是在距离大门的不远处,根据大门连通的电线找到了一个暗井,拆掉网状的铁栏,能允许一个人下去,但笔直的通道彰显着如果没有辅助绳索孤身下去将永运不会再有上来的机会。
如果有一个可燃物能够在特定的时间砸断老化的电路,火舌将在瞬间卷起,沿着老化的电路一路席卷,当然,由于这里基本都是铁皮,所以断电之后燃烧的火焰将会很快熄灭。
这一段时间,足够了。
盲杖卡在井口,穿过裂口棉花娃娃的衣服,可怜的娃娃悬在半空,绿色粘液如水滴般滴落,在幽井中砸出一朵一朵绿色的水花。
如同无法承受棉花娃娃的重量,被盲杖穿过的碎裂的布开出道道裂纹,棉花娃娃在空中摇晃,无声无息。
游戏永远都不会只有一种通关的方法,相较于潜在的风险,将三年的时间浪费在这里显然更不值得。
阳光从像极了监狱大门的铁栏缝隙里泻进一小片光晕,微末的温度在森冷的钢铁地底如同在冰层点燃火柴,散发出如充满暖意的午后透过层叠的树叶的阳光的温度。
除了通电的大门将这里和外界相隔成了世界的两端。
5......
4......
女孩儿靠在墙边缓缓坐下,她蜷缩起来,像被恐惧湮灭的幼兽,将头埋在双臂之间,黑发将稚嫩的面庞掩埋,随着渐缓的心跳和停止流动的空气缓缓闭上眼睛。
3......
2......
1。
身躯触地的瞬间沉闷的声响伴随着闪烁的电光在瞬间被点燃,贴地的火舌席卷遍布地下的电路轨道,浓烟自笔直的暗井充起,将木制的盲杖在顷刻间烧成灰烬。
电被切断,基地陷入黑暗,同时被切断的,还有墙角中的监控。
浓烟警报炸响,田中一郎和本间保正在监控黑屏的一刹那立刻起身向基地跑去,浓烟从那大门处溢出,没有监控就无法摸清基地的情况。
或许四谷良一和出崎俊志的死是意外,那么他们在监控中所看到的一切都昭示着这个贝尔摩德带进来的小孩儿,是个恶魔。
她的目的是什么?
这是一个隐藏在深山丛林里的基地,她想连带着自己把这里的人全部烧死,一定是这样的。
“我们不能开门!她轻易的杀了五个人,就过了不到两天!”
当田中一郎和本间保正从大门内部逸散的浓烟里勉强看到靠着墙的龙宫七夜时,本间保正下意识做出了这样的反应。
他们只是作为这里的管理员为组织做事,这里的电路布局是如何修缮的他们根本不清楚,显而易见的是这个小孩儿借助老旧的电路和入江恭也的尸体燃起了大火。
她知道缠绕大门的电网是另置电源,她一定别有用心!
扑面的烟尘呛的人睁不开眼睛,缠绕着大门的电光在烟尘之中明灭闪烁,本间保正已然陷入了如何保全自己的困局,他整个人都在被焦灼包裹。
不开门这个基地的人要是全灭他就是监管不力,组织的人一定会处决他,但要是开了门,这个恶魔一定会杀了他,她一定是因为觉得这个基地的人杀起来不带劲所以算盘打到他的身上了。
这个门不能开,他还是快跑吧!
做出决定的本间保正立刻准备劝导同事跟他一起跑路,回头之际其惊惧的发现田中一郎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本间保正:“你不会想开门吧,你被催眠了吗?!我们连枪都没有!”
“你懂什么?”
田中一郎的声音压抑着怒火:“你以为这里的人全死了你就能活下去吗?”
本间保正难以置信的看着田中一郎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嘴唇开合几下没发出声来,咬牙转身向远处的丛林深处跑去。
自己找死,谁也拦不住,反正这种地方他早不想呆了。
别后悔。
咔嚓。
听到大门的锁打开的声音,龙宫七夜捂着口鼻站了起来,顺便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她听见田中一郎沉凝的声音:“这边。”
再晚几秒火可就要熄了,时间恰好。
新鲜空气涌入肺部,久违微风拂过树梢带着丝丝凉意,女孩儿咳嗽几声,扶着树擦掉被呛出来的眼泪,轻声说道:“谢谢。”
田中一郎面容警惕的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他曾经为了钱加入组织成了底层人员,执行组织任务的时候也杀过几个人,他有苦衷,但苦衷不能算是犯罪的借口,所以他知道自己跟这里的人没什么差别。
当他发现他已经无法掩饰自我厌弃的心理,难以用正常人的身份在社会中生存,但又无法放任自己被组织视为无用者清理,他自愿申请来了这里。
如果他能够将自己的心理掩饰的干干净净,能够抛却一切规则,抛开对自我的审视,永远为了自己的利益活着,他将无比的适合这里。
但他认为这是很难做到的事情,因为他始终是结合了文明的产物。
女孩儿善意的提醒道:“你不去救其他人吗?他们可是被我锁在训练场里了哦。”
如果未曾在正常社会中生存过,就无法伪装成惹人同情的人类幼崽,但在正常社会生存过的人,怎么能够像长久生活在里世界中的人一样,将周身的一切都视为利用的筹码。
才五岁啊。
“你会让我进去吗?”
“叔叔你果然要比那个跑掉的叔叔聪明很多,我发现了一个规律,越是心高气傲无法正视他人的人,就死的越快。”
真正的危险从不会让人轻易感受到,他算是开眼了。
“那么......”
手里的刀片在指尖飞舞,女孩儿微微垂眸,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意:“现在把大门锁上,不然叔叔你的结局就和你在监控里看到的一样了。”
他曾经亲眼看到她杀死入江恭也的场景,甚至除去现场的入江恭也没反应过来,透过监控以旁观者的身份注视着的他慢放监控记录才看清女孩儿的动作,动作和手法就像经历过无数次一样。
因为在这里呆了很多年,来到这里的人恐惧于组织的威慑力,所以即便偶尔没有带枪也不会发生什么,所以很长时间不保养他的枪已经不能用了。
本间这个蠢货。
当大门再次被锁上,而烟尘在此刻散去,火舌已然自行熄灭,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两个字。
骗局,以及......
由内而外的危险。
“你想干什么?”
他举起双手。
“不干什么,因为不想在这里呆三年,于是决定提前把三年要做的事情做完。”
“我没有武器能提供给你。”
“山火会是个好借口,而且这种地方不会有人发现的。”
“田中叔叔,我是在帮你。如果这里的人死光了,那么责任在你。但如果在这群人里活了我一个,那么责任在我。”
田中一郎喉口一噎,她真的打算......
“当然田中叔叔你也有选择,你可以选择像那个叔叔一样跑掉,然后被组织截杀,多活的几天可以看看日本的美好风光,顺便为自己挑一挑咽气的地点。”
“当然......”
女孩儿收起了刀片,继续说道:“你可以选择跟我回组织,这是我对田中叔叔你一开始扶住险些摔倒的我的答谢。”
言下之意是他需要为她做事。
田中一郎并不相信,他深切的明白当时的举动只是为了摸清他口袋里有没有带枪的计策。
但是他没得选。
当冲天的火光将天空染成鲜红的颜色之时,田中一郎问道:“你害怕吗?会有恶鬼来找你索命。”
女孩儿一顿,思考片刻后回答:“在这里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就闭上眼睛,不想听的,就堵住耳朵。”
即便有鲜活的生命正在褪去皮囊,有肮脏的灵魂在烈焰中挣扎,但她并非拥有持着正义之名的审判天平。
“人始终都是复杂的,没有任何规则可以兼顾所有情况。”
起码在这一步,即便秉持着并不纯粹的目的,也无需谴责自己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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