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深处隐隐有道身影一闪而过,沈梧恍然去追却又什么都不见了。
吵闹声越来越远,似乎学生们都跑回了教学楼里,铃声再次变得磕磕绊绊,临近尾声,他们却没了地方躲藏。
连杨繁的表情都不似之前那样平静,看似沉稳,眼底却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焦急。
他们成了活靶子,浓雾里不知道藏了些什么东西,杨繁看见沈梧的动作问:“怎么了?”
沈梧:“你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杨繁警惕地向四周看去,最后皱着眉头说:“没有。”
他说这话时有些不耐烦,只是情绪掩饰的很好。
沈梧闻言有一瞬间的沉默。
如今看见杨繁的反应,沈梧这才真的意识到牧一所说的可能是真的,他真的被什么东西盯上,才会看见听见这些别人看不见听不到的东西。
杨繁一早就发现沈梧的表情不对,听见沈梧这话后心中更加确认某件事情,他想了想,正要开口问,却听见宋茵烦躁地说:“我头好疼啊。”
宋茵抓着自己的后脑勺,感觉到手上缠了些东西,拿到眼前一看,竟然都是头发。
漆黑的长发上湿漉漉的染红了手指,宋茵眼睛瞪得老大,一把又一把地将头发拽了下来,她好像失去了知觉,动作越来越疯狂,一缕缕黑色落到了地上,发根上还连着皮肉,宋茵看着这一切尖叫起来。
看着发狂的宋茵谁都不敢靠近,这时宋茵突然抬起头,她看向岑玉泽,脸上还沾着几缕头发,满目疯狂,举着头发递到岑玉泽跟前,声嘶力竭地喊道:“都是你害的,你拿了我的符,你玷污了它,都是你害的!”
宋茵突然冲向岑玉泽。
她冲得突然,岑玉泽堪堪躲过。
岑玉泽从小就练过散打,家里怕他在外面惹事吃亏,让他学了十几年。
岑玉泽确实没吃过亏,倒是让他更方便找别人麻烦了。
见岑玉泽轻飘飘地躲开,宋茵反手抓向岑玉泽的脸。
宋茵的模样实在是太疯了,岑玉泽不想碰她,却也不得不抓住宋茵的手腕,反手将她前置摁到地上。
岑玉泽完全不知道怜香惜玉是什么,手下没有一点客气,宋茵的手被扭到了一个奇怪的角度,这次宋茵却没有大喊大叫,反而笑出了声。
这一声太过诡异,即便岑玉泽已经将她控制住,却还是忍不住心中一寒,危机感让他下意识推开宋茵快步向后退,可宋茵的动作却比他想象的快很多,一根针直冲冲地逼向岑玉泽的眼睛,岑玉泽躲闪不及直接抓向身边的人挡在跟前。
沈梧也没想到自己怎么会遭到这样的无妄之灾,等他反应过来时,宋茵的针已经在眼前。
一针下去不死也成瞎子,沈梧没有岑玉泽的身手,他从小家境说不上好,能上学就已经不错了,没有那么多钱去学习别的东西,他甚至从小营养就没跟上,即便到现在,身子也比一般人弱一些。
沈梧躲不掉,他只能下意识偏头,尽量将伤害降到最低,即便这样大概也只是徒劳。
就在沈梧认命地以为他一只眼睛必废的时候,突然一双手从浓雾中窜了出来,拉住宋茵的脚踝往浓雾里拖。
细针擦着沈梧的鼻尖滑了下去,宋茵整个人扑在地上,那双手好像凭空从雾里长出来一样,宋茵双手扣着地面,指甲齐齐断裂,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长长血痕。
“救我,救我!”宋茵绝望地喊着。
沈梧反应算快,他快速追上去拽住宋茵,然而拉着宋茵的东西力气不是一般的大,沈梧踉跄几步没能站住,还好牧一跟着过来帮忙。
雾里的怪物在感觉到阻力后,试了两次竟然就松了手,意外地轻飘飘放过了他们。
宋茵死里逃生大口喘着气,赶忙起身跑到沈梧身后,警惕地看着周围浓雾。
铃声如今已经彻底停歇,周围就静得骇人。
沈梧看向身后的钟楼,问牧一:“要不先进去,总比在这里当活靶子强。”
牧一赞成,顺手掏出个别针递到了沈梧的手里,顺理成章。
锁已经老旧,三两下就开了。
钟楼不知道荒废了多久,门推开的瞬间扑了一脸灰。
经过刚刚的事情,宋茵这会儿已经冷静了下来,可能是因为头发的原因,她戴上了羽绒服上的兜帽,大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安静地跟在沈梧身后。
钟楼里大概许久没有人进来,灰尘很厚,外面放着几排书架,书并不多,歪歪斜斜零星几本,里面还有一排书架倒在了铁质楼梯上,书落了一地。
都是一些世界名著,还有一点校报杂志,纸张已经泛黄,年头很久了。
沈梧沿着书架一排排看过去,牧一说:“你看里面那个倒了的书架。”
暗棕色的书架显然已经倒了有段时间,同样落一层厚厚的灰尘,然而——
“手印?”
书架在中间偏下的地方有几个凌乱的手印,上下几个格子都有,看来应该属于好几个人,另一边却是干干净净。
“这是被推倒的?”沈梧的手抚上书架,话还没说完,身后吱嘎一声,牧一猛地将沈梧扑到一边。
时间停止的钟楼在他们进来之后再次开始流动,不知是他们无意间碰到了还是怎么,哐当一声,巨大的书架砸在了沈梧原来站着的地方,灰尘四散,沈梧咳嗽着想要爬了起来,但是牧一压在他身上迟迟没动。
这一下摔得不轻,沈梧五脏震动得厉害,见牧一迟迟没反应,沈梧心脏一紧,慌忙摸着牧一的后背,没摸到伤口,沈梧的心放了一半,拍着着牧一的肩膀叫他:“牧一,牧一?”
牧一的头埋在沈梧的肩膀上,沈梧等了几秒,刚刚稳了一半的心再次提了起来,正要起身时,牧一突然轻笑了一声:“要是我也受伤了,你更关心我还是宋茵?”
这话问的莫名其妙,沈梧不想理。
牧一笑声轻浮:“让你关心别人,吓死你。”
若非两人都是男人,沈梧都快怀疑牧一是不是故意耍流氓才一直压着他,可牧一只是个简单的学生,沈梧收起心中念头,只当他是小孩争宠,但也有些不高兴。
杨繁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怎么回事,你们没事吧?”
杨繁刚刚上了楼,岑玉泽在一楼转了圈,没发现有什么线索,口中念叨着“什么破地方”,也跟着杨繁一起上去。
看得出他其实是害怕外面的东西冲进来,只是碍于面子没有说出口。
沈梧先是回了杨繁一句“没事”,而后一只手抵在牧一的额头上:“没事就赶紧起来。”
“你说的没事,可不是我。”话虽如此,牧一还是站了起来。
身边扑簌簌地又落了几本书,灰尘飘扬,沈梧想了想还是又问了一遍:“确定没事?”
牧一笑眯眯地说了句“没事。”说完看向沈梧,长臂一伸说:“不,有事,还要抱抱。”
沈梧抿嘴收回视线不再理他,牧一见好就收,乖乖跟在沈梧身边。
书架突然倒下来不太正常,沈梧过来的时候很确定自己没有碰到,牧一的话,若是碰到必然有声响,况且书架这么厚重,怎么可能撞一下就倒?
思及此,沈梧绕到书架后面,果不其然又看见了手印。
宋茵这会儿靠着墙抱膝坐着,低头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么着一动不动,沈梧看了他一眼,之后对牧一摇了摇头。
这么厚重的暑假也不可能是一个女生能随意推倒的,更何况这女生还受了伤。
不是宋茵,这里就还有别的东西。
“感觉像是个男的。”牧一伸手虚空比了比,“女生的手没这么大。”
确实很大,和牧一的手差不多。
说完话,牧一又来来回回比划了几下。
沈梧问:“有别的发现?”
牧一翻了着手说:“这手……”
手印的位置偏低,看来推书架的人个子不高,除此之外沈梧看不出别的,他问牧一:“手怎么了?”
牧一:“这手……真短,肯定没我的手好看。”
沈梧:“……”
牧一的手确实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白皙的皮肤下青筋微微凸起,并不突兀,反而让他纤细的手指多了一点力量,不至于显得太过柔弱。
沈梧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牧一亮着眼睛等沈梧夸,沈梧懒得理他。
有东西藏在暗处,沈梧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钟楼内不如外面看见那么宽敞,一眼到头。
沈梧的视线又落到了倒塌书架的位置,钟楼内光线昏暗,沈梧这会儿才发现那边地上的颜色要比其他地方深一些。
沈梧正要去看,牧一说:“是血,你没闻到血腥味?”
沈梧一听快步走了过去,蹲下后摸了摸那块地。
确实是血,但是不多,不足以死人。
“可能像我们刚刚那样被撞到,有人恶作剧过头。”
“为什么是恶作剧?”沈梧问。
牧一耸耸肩:“若是想杀人,撞倒之后直接补上几刀多干脆,或者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反正死法很多,但是你看这地上的血迹,明显是受伤后被带走了,反正没死在这。当然也不可能是意外,那几个手印还在书架上呢。”
血迹的边缘有几滴零散的痕迹,向外延伸,看起来确实是走了。
血迹年久沉积,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牧一所谓的淡淡血腥味也不过一星半点,沈梧怀疑他闻到的其实是宋茵身上的。
兜帽之下,宋茵半眯着眼睛,她累极了,也痛极了,但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就好像被强行摁了静音键,半点也动不了。
她感觉到肩膀一沉,什么东西拍了拍她,一道凉飕飕的声音落在耳边,轻声地对她说:“……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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