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礼钱

这会儿凉面上来,两个人呼哧呼哧几口吃了小半碗,这才抵住了饿意,又吃了几口饼,赵世安把杨梅酒给了阮霖:“尝尝。”

阮霖把饼咽下去,接过来尝了一口,冰凉下肚,似乎把热天的暑气压了下去,味道酸甜,还带了一点果香,他又喝了一大口道:“好喝。”

赵世安接过也喝了几口:“你之前没喝过?”

阮霖摇摇头,太久之前他太小,不能喝酒,到了能喝酒的年纪,反而不能怎么出来,他手上又没银钱,怎能乱提要尝这个尝那个。

赵世安眼眸微闪,把杨梅酒往阮霖那边推了推:“阮霖,你如今跟了我,我必让你尝遍世间美食,谁让我是世上最好的汉子。”

阮霖现在白眼都懒得翻:“你要是不说后面那句,说不定我还真能感动一二。”

赵世安愣住,喃喃道:“难道你不认为最后一句才是精髓?!”

阮霖:“……吃饭吧。”

赵世安不死心:“你……”

阮霖瞬间冷脸,握住筷子在赵世安面前比划:“再多嘴戳瞎你的眼。”

好残暴!赵世安瑟瑟发抖坐好,大吃一口面,悄悄抬头,看阮霖两颊塞的满满,嚼起来一动一动,跟个松鼠似的,好可爱!

凉面是素面,六文一碗,饼两文一个,一共二十文,阮霖付了。

两个人还没到县门前,一辆马车忽得停在他们面前,一个年轻汉子掀开车帘惊讶道:“世安兄,真的是你!”

赵世安扭头愣了下,作了个揖道:“陆兄。”

陆玉在赵世安垂眸时眼中划过几分不耐,又很快掩饰住,语气热络道:“世安兄,现在又不是在学堂,何必如此客气。”

说完他注意到旁边有人看他,扭头看到了一个背着背篓的哥儿,面容可称上乘,只是衣服和装饰落了俗气。

赵世安抬头见陆玉眼睛眨也不眨盯着阮霖,他走到阮霖身前把人挡的严实,语气颇为不快:“陆兄,这是我夫郎。”

这次成了陆玉愣住:“世安兄何时成的亲?”

赵世安:“前几日。”

陆玉这才想到之前他和何家兄弟一起见过这哥儿,只是那时这哥儿用发丝遮了眼,让人看不清脸,不过长得不错又如何,一个农家哥儿罢了,正好配得上赵世安这个农家汉子。

他想到什么,笑道:“世安兄,这几日你没来,良兄得了一副好字,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而且良兄定然还不知你已成亲,你可要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街上的人们看他们站一块说话,不由多看了几眼,赵世安从没在意过旁人目光,他转身问阮霖:“你想去吗?”

阮霖眼眸微压笑道:“你去我就去。”

在这一瞬间,两个人读懂了对方眼中的话。

·

上了马车,赵世安给阮霖介绍了陆玉,陆玉的爹是千山县县尉,舅舅家行商,做的酒肆生意,虽说比不上何家,但官比商大。

三个人到了何府,门房的人带他们去找大少爷何良,他们还没到小院,就见一个容貌冷硬的汉子大步过来,见到赵世安他们后露出了笑意,拱手作揖:“赵弟、陆弟。”

又看到赵世安身旁秀美的哥儿,疑惑道:“这是?”

不等赵世安介绍,陆玉忙道:“良兄,这是世安兄的夫郎,世安兄好不够意思,前几日成亲竟没告知我们。”

何良微愣,心里有股说不上的滋味,起初他和赵世安成为好友,是看出他三弟何思对赵世安有意思,以防两人暗中有情意。

可接触了几年,何良认为赵世安有资格做他的弟夫,谁知上次赵世安告诉他们他有了未婚夫郎,今日再见,竟已成亲,可谓世事难料。

赵世安不满于这两个人怎么就盯着阮霖不放,虽说阮霖的确好看,但这是他的人。

他清了清嗓子道:“良兄,着实不是我不想请你们,只是我在村里办的喜事,没有县里的热闹,怕良兄和陆弟去了扰了你们的清净。”

“我这几日还想着,哪天好好收拾收拾再来请良兄、陆弟好好去富贵楼赔礼道歉。”

何良一摆手:“哪儿用得着道歉,况且去什么富贵楼,今晚你们在这儿吃,刚好今个有鹿肉,晚上让他们烧一盘。”

陆玉附和道:“是啊,只是席面上有赵夫郎一人怕是不合规矩,不如让思哥儿过来作陪。”

何良一点头,是这个理,只是他眼眸中有几分不满,他不喜陆玉,可偏偏陆玉和何思一样大,可谓青梅竹马,家里也让他与陆玉交好。

到了院里,刚坐下喝了几口茶,门外脚步匆匆,何思一路小跑过来,在看到赵世安后眼眸亮了,看到阮霖嘟了嘟嘴,没说什么。

陆玉连忙起身目光灼灼让何思坐他身边,何思撇嘴,挨着何良坐下,他也没失落,反而眉目含笑,他就乐意看何思的娇嗔劲儿。

品茶的阮霖扫视了一眼,明白了这几人的关系,他暗想,今个不白来,能看趣事。

陆玉坐好佯装无意道:“世安兄,你的衣服下摆怎么沾了如此多的泥土?”

终于到他了,赵世安无奈道:“陆弟你知道我家里情况如何,以前我没生计,就连成亲都是我二叔出的银子,现如今成了亲,有了夫郎,我就想着去山里摘着红枣、挖些野菜去卖。”

说着他把手放在桌上,众人细看之下指缝里果真有几道没弄干净的泥。

那仨人哑口无言。

陆玉震惊的不知该说什么,赵世安以前也没这么落落大方承认他的处境。

何良和何思则一脸不可思议,不过想想也是,他们以前叫赵世安去富贵楼吃饭,赵世安总是推脱。

何良叹口气,赵世安成亲,他再不乐意,他们好歹是几年的好友,礼钱还是要补上。

原本他打算给五两,现在看来,要添到十两,不然没了这个机会再去贴补安弟,他怕安弟多心。

阮霖默默说了来这里后的第一句话:“是啊,我和世安忙活了一天,也只卖了四十文。”

何思瞪圆了眼睛,这么少!

还不够他买一条手帕!

阮霖顿了顿,继续道:“估摸我和世安这么贫苦的日子还要过上好几年,幸好家里养了几只母鸡,每日能下蛋,不然连鸡蛋也吃不起,只是每日要洒扫鸡圈,那鸡……”

他猛地停下,看了眼惊恐的何思,叹了口气,“见笑了。”

何良倒是被阮霖的话吸引,他没想到他们过得如此贫苦。

这么一想,他决定一会儿把下个月的月银支出来,全给安弟和可怜但声音清亮的弟夫郎。

陆玉却皱着脸,他总觉着哪里奇怪。

唯有何思小脸苍白,不知怎么,和阮霖对视后,他把自己代入了阮霖所说的场景中,不、不可能!不行!坚决不行!他受不了这苦!

他“咕咚”一声咽了口水,看赵世安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清澈甚至躲避。

阮霖看被吓唬住的何思端起茶杯遮住笑意,跟个孩子似的,不过也就是个孩子,十六岁,又被家里宠着,多好。

何良连忙打圆场,说起了他新得来的一副字,是百年前的一位书法家,只是他拿到的是拓印张,他又让门口的小厮把字帖拿来。

阮霖对字没什么研究,只能粗略看出字的好坏,倒是他见赵世安在看到字帖后眼眸微亮,这会儿和他们谈起字帖没了平日的懒散,反倒多了几分沉稳。

一旁还沉浸在“原来嫁给赵世安会过得这么凄惨”中的何思凑到阮霖身旁,低声问:“你们没有银子,你平日怎么买衣服、首饰啊?”

阮霖托着下巴看满脸天真的哥儿,眼眸里有几分柔和,简单和他说了村里每日要做的事。

晚些时候,他们吃了饭,回去时何良给了他们一个沉甸甸荷包,说这是他补的礼钱。

陆玉愣怔后,想到哪里不对,下午赵世安和他夫郎所说之话不就是在卖惨!

他磨了下牙,不情愿掏出荷包里的二两银子,给了赵世安,也说这是补的礼钱。

赵世安还在推脱:“不行,本就是我有错,我不能收。”

何良拍拍他的手背:“咱们虽说没拜把子,但也相处了几年,可称一声兄弟。”

赵世安感动道:“良兄!”

何良感慨道:“安弟!”

陆玉面容扭曲:“……”这俩人,真恶心。

何思的月银存不住,他现在心里认为阮霖可怜死了,干脆手腕上的金镯子摘下来递过去。

阮霖看穿他的意思,笑着把手镯给他重新戴上:“不必,我知你心意,况且这日子于我而言已然很好。”

何思眨巴眨巴眼,不懂哪里好,分明是受罪,不过:“你真不要?”

阮霖摇头。

何思把手背后悄声道:“其实我也不太舍得。”刚才他上头了才摘下去。

阮霖失笑,余光看到陆玉要走,踩着脚下的石子悄无声息踢到陆玉脚前面,陆玉不提防,擦着石子滑了一下,手和膝盖同时着地。

他面前的赵世安和何良同时往旁边去,这跪拜礼太大,他俩受不起。

陆玉涨红着脸爬起来,看到何思在憋笑,他受不住气,扭头跑了。

赵世安看人走了,从荷包里拿出二两,和陆玉给他的放在一块,其余还给了何良。

何良一愣:“安弟,你这是作何?!”

赵世安作揖道:“良兄的心意我懂,我也感谢良兄未怪罪于我,等到秋日,还请良兄去我家坐坐,到时我亲自给良兄下厨做一顿,如何?”

何良叹了口气,把他扶起来,却又大笑了几声,拍了拍赵世安的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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