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周家村,安媞仍是心有余悸,闷不做声,早早洗漱完回房间。
徐丽芬从枳实口中听说这件事,跟周竟说:“小媞年纪轻,不经事,八成吓到了,你去安慰安慰她。”
安慰?
这事周竟实在做不太来,尤其对象还是小自己十来岁的女生。
“不然您去好了,我怕适得其反。”
徐丽芬拍了他一巴掌,“本来就是你带她们出去的,人家好歹还叫你一声叔叔,做出这副表情做什么?你还为难上了?”
这才多久,徐丽芬、枳实都被她笼络,全站在她那边。
不得已,周竟去到她的房间门口,叩了叩,“睡了吗?”
安媞侧躺着玩手机,闻言坐起来,“没有,你进吧。”
周竟立在门边,目光所及之处,是她柔顺黑亮的头发披散在肩头,白净的锁骨像和田玉一样润,时隐时现。
他略一思索,复又开口:“一开始照顾枳实,我同样犯过很多低级错误,这并非你的问题。人做不到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很难得的,他放柔了语气同她讲话。
但他太不适合这副口吻,刻意得生硬。
换作之前,安媞定要在心里好好嘲笑一番。
然而她现在没心情。
她闷闷地“嗯”了声,盘着腿,指甲刮着竹席,用略刺耳的噪音冲抵心头的恓惶。
“其实我很怕担责,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命。”
周竟说:“即使枳实是走丢了,你也不用急。附近有道路监控、店铺监控,而且我在她身上配了定位器,再不济,她记得我的手机号和家庭住址。”
她莫名从他的稳重中得到了慰藉,又问起:“你为什么可以做到情绪这么稳定?”
“因为我没有随意发泄的资格和底气。”
安媞不语。
她不曾了解他过去经历,便无法明白他这句话的意义。
他最后说:“未发生的事,就无须为之过分自责或恐慌,更不必设想糟糕的情况。早些睡吧。”
周竟要合上门,安媞突然叫住他:“周叔叔!”
他侧过眸。
她声音低下来,别别扭扭的:“那个,谢谢你。”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情绪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像一本**迭起的故事书,翻几页,总能看到不同的东西。
他敛了敛下颌线,以一种俯视的,怜爱的角度,说:“晚安。”
“等等,还有!”
她又临时变卦,说:“明天早上我想吃韭菜盒子,用我带回来的那把。”
安媞是典型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任何苦大仇深的事都不会在她心里逗留到第二天。
何况,早餐还有她指定的韭菜盒子。
今天她要去镇上“上班”,说具体一点,则是“实习打杂”。
出门前,她一叹再叹,昨晚对周竟的感激被叹得烟消云散,只剩抱怨的余烬。
对此,周枳实说:“欲成大事,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什么什么的。”
安媞谆谆教诲:“枳实,我告诉你,吃苦不是必要的,享受才是。只有他们这些迂腐古板之人,才自寻苦吃。”
所谓“他们”,显然包括周竟。
一个当输出端,一个为输入端。
站在旁边的“监视器”却不加以干涉。
安媞奇异道:“你居然不说我三观扭曲,教坏枳实。”
“三观无优劣之分,她多接收一些不同的观点,能帮助她独立思考。”
周竟又补充:“不违背公序良俗即可。”
她静了两秒,评断道:“我总算知道我爸为什么找你了,你比我爸更像爹。”
当然,不是指传统的掌控一切的大家长,而是充当一个照顾小辈、引路人的角色。
前提是,他是理智而客观的,开放而包容的。
三十岁的年纪刚刚好。
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心智成熟,长相、气质也随着年龄、阅历的增长,越来越有韵味。
好像用“韵味”形容一个老男人不太恰当,但她确实想不到其他词更能诠释周竟带给她的感觉。
周竟蹙了蹙眉,不知道是不是什么时兴的流行语,说:“听起来不像好话。”
“没,”她颇为谄媚地一笑,“夸你踏实可靠呢。”
有够假的。
但很难与这种女孩子争辩出个所以然,不是吗。
诚然,周竟是个极有原则的人,不管工作还是生活,他始终按既定路线行事。他习惯将所有事安排得条分缕析。
奈何碰上了安媞。
她对几年前的初遇没印象,但他还记得。
他受邀参加她的成人礼,安正廷不吝成本,订的是五星级酒店,排场颇大,然而请来的多是安正廷的人脉,成了变相的社交名利场。
她感到索然无味,露了个面后,闲逛去了酒店后花园。
安正廷见不到人,委托周竟替他寻。
他绕了一大圈,在水池边看到她。
十七岁的安媞和现在没什么太大差别,顶多是多几分稚嫩和青涩。
其实她生日在下半年,安正廷挑在那时为她办成人礼,说是为鼓励她高考。
她穿着蓝紫色渐变的礼服,裙摆做成蝶翼造型,如梦似幻。
而她就那么随意地侧坐在池边,手里拿着一根折下来的柳枝,百无聊赖地扫荡着水面,把鱼惊得四处游窜。
他说:“它们惹到你了?”
安媞回头。
柳枝一甩,空中飞溅开点点水珠。
那算是初次正式打照面,但她的目光只如柳尖轻扫水面,快速地滑过。
她回说:“大叔,你是龙王吗?还管起这些虾兵蟹将了?”
当时周竟不过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西装革履,仪表堂堂,却被她称作“大叔”。
她脾气是不好惹。
“我不管它们,我是来找你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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