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在浴室里撞见宋烟雨偷摸练习,何徐行怎么也不会猜到他可能又开始犯病了。很难说这一次是比宋烟雨苏醒后更为严重,还是症状有所减轻。
他趁宋烟雨去洗漱的间隙联系了郑治,郑医生曾无数次翻查研讨过宋烟雨的病历。可他也不敢打包票,百分百肯定宋烟雨会没问题。
他现在只能尽可能的宽慰何徐行,这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毕竟宋烟雨从植物人状态中苏醒后,有好长一段时间。不仅丧失掉语言功能,还患有情感表达障碍,甚至于连自己爸妈都不能成功的认出来。
苍白、虚弱,仿佛是将灵魂停在了过去,只给众人留下一具皮囊。这次最起码还记得自己是谁,何徐行是谁。
他们用了这么久才让宋烟雨恢复大半,现在又要重新面对了吗?电话那头的郑治难免有些唏嘘,想起何徐行这些年背地里的努力,他忍不住又想劝几句。
“小行,你真的非他不可吗?换个人喜欢不行吗?”他将声音压得极低,那边似乎是起了争执。背景乱糟糟的,时不时还能听到有人在拍桌子:“长得比他好看的男的是没几个,但比他好看的小明星还是有的,而且性格不知比他好多少。不过你真好这口,我也能让人给你找几个差不多的。”
他那边安静下来,并且有了回音。像是躲进了楼梯间:“说白了,他的身体只要有一天不痊愈,对你们两个来说都是定时炸弹,随时爆炸那种。你真不再考虑下?想当何太太的人能塞满整个云州市,干嘛非吊死在他身上。再说,何伯伯那边你要怎么交代?”
“除他之外的任何人我都没有考虑的打算。”何徐行手里的笔尖一顿,他瞥见无名指上的疤痕:“你是不是嫉妒?”
“——谁!我?我嫉妒什么?!”郑治不敢置信的声音穿透手机,就差没能亲自站在何徐行面前向他证明自己一点也不。
何徐行合上文件夹,朝正下楼梯的人招手。他将早餐推向对面,冲宋烟雨比了个‘是郑治’的口型。
见他了然的点头,继续道“嫉妒我能找到这么好看的男朋友,嫉妒我男朋友家世好,嫉妒我俩如胶似漆、琴瑟和鸣。你能嫉妒的多了去了,需要我一一举例吗?”
“哈?!”那头的郑医生急得在原地团团转:“我不,好吗?!我一点也不!谁要嫉妒你啊?我可是整个云州市最牛的神内经主任,还是郑氏生物制药里最年轻的董事。我嫉妒你什么啊我嫉妒你?我用得着嫉妒你?我……喂?喂!操!”
云州市最牛的神内经郑主任听起来气得快要升天,还没等他说完便被何总挂了电话。何徐行把餐桌上的文件堆抱去沙发后坐了回来,他手撑着头看向对面的人,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直到宋烟雨把早餐解决完,他的咖啡也没见底。
“吃饱了没?”何徐行回头扫了眼桌面,心底估量着宋烟雨这餐的食量有没有减少。见确实没有受到影响,他悄悄松了口气。
脑海里不停地在播放何徐行那段厚脸皮的发言,宋烟雨险些撞在楼梯口的扶手上。他定了定神思,面上带着些不自在:“特别饱,多亏何总给郑医生塞的狗粮,顺带把我也撑着了。”
他小跑两步上了楼,将人往衣帽间推:“快去换衣服,你上班要晚了!”
在何徐行的软磨硬泡下,宋烟雨帮他挑好配饰后。无奈坐进靠墙的椅子里,看他站在镜子前打领带。想起自己连续两天没有出现在专业课上,不由得感到头大。他得想出个让大家都满意的借口,最好足够完全糊弄住他那个机灵过头的导员。
像是察觉到他正在想什么,在宋烟雨郁闷的咬上烟时,何徐行忽然转过身走近蹲下。他拿掉宋烟雨刚送进嘴的烟,将手搭在他的腿上:“我走了你再睡会,学校那边已经帮你请过假了,别担心。”
他语气里邀功的意图太过明显,宋烟雨瞬间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他伸手帮何徐行摆正领带:“我导员是你安排的?”
“嗯哼。”何总倒是出乎意料的大方承认了,他捉住宋烟雨的手放在嘴边亲了口:“我妈那边的一个远房亲戚,他们一家几口吃喝都要靠何氏,这点小忙还是愿意帮的。”
“况且有他在学校,我也能放心不少,谁让我不能时刻看见你。”他抬手压下宋烟雨的后脑勺,同他接了个吻。
宋烟雨向后仰去大口换着气,他斜了眼正换下衣服的人,没好气的转开视线。心里止不住嘀咕:不能时刻看见我?这话骗鬼呢。
“何徐行。”
“嗯?”
手里的领带被宋烟雨接了过去,他嘴里叼着那根被何徐行夺走的烟,手指翩然起舞。没一会儿领带便在他手里打好结,他后退几步上下打量,满意的点了点头。
上前两步,宋烟雨朝他伸出手:“把手给我。”
不疑有他,何徐行听话地伸出手。宋烟雨抬高他的手,掀起眼皮看了何徐行一眼。垂在腰侧的手指尖翻转,食指和中指夹着枚戒指。他垂下眸,缓慢地将它推到指根。
干完这一切后,他在何徐行震惊的目光中,吻在那枚戒指上:“何徐行。”
“好了,张助理要在楼下等急了,快走吧。”宋烟雨清了清嗓撇开脸,趁人还在愣神,他反手握住何徐行的手,拽着他闷头往外走。
看到门外居然站的有人时,他反应意外的慢了半拍。开门带起的门风将门外人手肘处夹着的一沓文件轻轻吹起,宋烟雨回过神急忙把手往后藏了藏。
张助理的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一瞬,笑眯眯的同宋烟雨打起招呼:“宋先生您早。何总,我先去车上等您。”
“早,沙发上的文件别忘了。”何徐行上前一步挡在宋烟雨身前,他冲张助理点了点头,安抚般轻轻捏了下宋烟雨的手。
两人目送抱着摞文件,还提着电脑的人下楼。宋烟雨凑到何徐行脸侧小声问:“他会不会有点拿不住?”
“不用担心他,张助理身手一向很好。”何徐行不动声色的配合着拼命找话题的人,拇指转动着戒指。
像是验证何徐行的话,张助理踏上一楼地板的脚还没来得及站稳。怀里的文件夹宛如悬挂在枝头上的枯叶,似要从他的胳膊缝隙滑出。
不等有人出声提醒,宋烟雨便看到他将笔记本电脑垂直向上一丢,利落的抓住散落在空中的文件后,牢牢接住掉下来的电脑。
从头到尾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这套动作彷佛演练了无数次。站稳身体后,张助理转身向楼上的何徐行二人点头示意走出客厅,留下被惊艳到的宋烟雨和一脸习以为常的何徐行。
“我去,牛啊!”
“我说了他身手一向不错。”何徐行捏了捏他的耳朵,摩挲着宋烟雨耳尖上的牙印:“我后悔了。”
“什么?”宋烟雨久久不能回神,眼中的欣赏还没退完。
“没什么,我去上班了。不给我一个吻别吗?”他没给宋烟雨再问的机会,手指滑到他的下巴下轻抬:“烟雨。”
成功讨到吻的人心情更上一层,遇上平日不对付的几位董事,破天荒的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才出了电梯。留下一电梯面面相觑的人,那模样仿佛是白天撞见了鬼。
跟在何徐行身后进会议室的陆安,目瞪口呆的看完全程。他内心八卦的小火苗蹭蹭往上涨,眼巴巴的飞快偷瞄了眼何徐行。满心期待着老大能大发慈悲告诉他,究竟是遇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自家老板这段时间里,那可是一连几天,脸冷的能挂冻霜。这突然间阴转晴,秘书处里的大家谁敢说不想知道?!
也许是老天终于想起了他,上午的会议结束后,陆安如往常般同何徐行回了办公室。还没等他开口汇报,何徐行一反常态的抬手制止了他,把他撵去旁边整理东西。
陆安悄摸竖起耳朵,为了秘书处大家伙接下来几天的命脉。他豁出身家性命,也要吃到这口最新情报。却见何徐行表情冷峻,紧绷着脸拨通电话,早上那副好心情仿佛荡然无存。
呜呼!什么情况?还以为能舒坦几天呢。
瞧到何徐行这熟悉的架势、这严肃的模样,吃瓜的心思直接扼杀在摇篮里。他知道恐怕是谁即将要大难临头,上一个能让老板露出这样表情的人,到现在可还没能成功升回总部。
他疯狂回忆起刚才在会议上的情况,不由得在心底为这个不知名的倒霉蛋祈祷。并且老老实实的在旁边装鹌鹑,极力减少自己的存在,生怕影响到何徐行发挥。
但在接通的刹那,只见何徐行面色骤缓,眉宇间罕见的泄露出得意:“方总,别太羡慕我了,不就是我家烟雨向我求婚了呢。”
方氏地产的那位大少不知道在对面说了什么,何徐行脸上的笑意分明更浓了:“你不是嫉妒是什么?和你说不明白,等你什么时候愿意收心了自然会懂。”
说完,没给方衡说话的时间,他便挂了电话。紧接着拨了第二个,他挑起眉冲电话那边炫耀:“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家烟雨向我求婚了。”
“郑主任这话说的真酸啊,收收你那单身数十年的酸臭味。喂?喂?”风水轮流转,这下也是轮到何徐行尝到被人挂断电话的滋味。
他满不在乎的握着手机笑出声,忽地想起房间里还有个人。在何徐行视线扫过来的前一秒,陆安觉得是时候最大限度的展现出他应有的职业素养。
他抢先开了口:“恭喜老大,贺喜老大。终于如愿以偿,心想事成,得偿所愿……”
直到实在想不出什么后,他呲着牙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何徐行见他如此识趣,心满意足的抬起手给他展示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我之前还以为它只是个普通的饰品呢。”陆安想起最早注意到它时还没入春。
他记得很清楚,那段时间张总助下去分公司,自己临时顶班。这枚戒指便是在某场竞标的晚宴前,他帮何徐行整理大衣时闪到了他的眼。
怎么隔了小半年才提起这件事呢?
“意义不一样。”何徐行接住他递过来的文件笔尖停顿,他大致略过一遍在上面签了字。
正当陆安还想感慨,敲门声突然响起,一个脸生的女秘书走了进来。她手撑着门框站在门口,恭敬地朝何徐行开口:“何总,何董让您现在去顶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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